第3章 为什么改名?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在包厢外铁定又发生了些什么,但裴行昭不说,他也不好问。

小高是个性子特活泼的女孩,趁两人出去的功夫,她跟林叙白和方昱算是敞开了聊,针对万木集团正在推进的IP联名发表了不少有趣又不落俗套的观点,林叙白觉得她说得在理,还叮嘱方昱认认真真记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郁闻辞几眼,虽然老板那件昂贵的衣服莫名其妙裂了道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但见对方脸色如常便没过分打听,贴心地拿起公筷给郁闻辞夹去几块鲜嫩可口的鱼肉。

“郁总,您尝尝这个,深海黄鱼是他们家招牌。”

郁闻辞笑得勉强,“谢谢。”

没过多久,这顿没人痛快的饭在表面和气,实则暗流汹涌的诡异气氛中接近尾声。小高给郁闻辞叫了代驾,而郁闻辞坚称时间太晚不安全,让小高一同上车,先送她回去。

方昱也叫了代驾,等裴行昭和林叙白稳稳坐进车后,自己再打车离开。

临近深夜,街道人影稀寥,路灯冷清地亮着,裴行昭一言不发地将车窗降半,让空气拍在脸上,好让自己更清醒。

林叙白在边上琢磨好一阵,试探道:“你们出去那会儿,是不发生啥了?”

裴行昭没正面回答他,深呼吸,说:“郁闻辞右耳听不见......说是天生的。”

“......啊?”

林叙白的嘴巴张成个圆润的O形,他呆了好半天,迟钝地回了句:“我就说么,看他对你那样儿,可比郁金差远了。”

裴行昭没答话,林叙白自顾自地又说:“他逼你喝酒那会儿我就觉着不对。你还记得上学那阵不,咱忙着搞双创大赛的计划书,有天你忘了吃药,突然倒地上了,郁金的脸吓得那叫个白,扑通一声跪你边儿上,手攥着注射器都直哆嗦。打那以后,他就一直把你的药揣在胸前的衣服兜里,一顿不落地盯着你吃。”

裴行昭点点头。他怎么可能不记得,那天郁金就趴在自己身边,眼泪哗哗地掉,怎么都不敢给他打针,他还安慰他别怕来着。

“如果郁闻辞真是郁金,怎么敢拿你性命开玩笑?多大仇多大怨啊?别说半杯,就是几口都够要了你命的。行昭,你刚才那会儿可真把我吓坏了!”

想到饭桌上惊心动魄的一幕,林叙白这会儿还心慌着,而那个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家伙更是恨得他牙痒痒。

林叙白的一番话让裴行昭的眼睛酸胀得厉害,他慢吞吞地转过身子,拍着林叙白搁在腿面的手,“抱歉啊小白,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不会了。”

林叙白看他眼里泪光闪闪,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十年前的事他未知全貌,可横空冒出个跟自个兄弟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郁金莫名相像的陌生人,任谁都没法接受。

“没事儿啊,行昭,没事儿,”他挪挪屁股,抬手攀着裴行昭肩膀,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不是郁闻辞,咱就再找嘛!咱找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儿。十年,二十年,我就是把这地球翻个底朝天,总有一天也帮你把郁金找回来,行不行?”

裴行昭把脸埋在林叙白肩窝,很用力、很艰难地喘气。没过一会儿,林叙白感到自己衣服都湿透了。

深夜,云鼎公馆——

风钻进半开的窗户,纱帘被掀着轻舞,床头柜的玻璃高筒花瓶里插有几枝浅蓝色的小飞燕。

郁闻辞双眼紧闭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秀气的五官糊成一团,翻来覆去,睡得极不安稳。黑色的睡衣袖子被他蹭得缩上去一截,露出右腕那道触目惊心的褐色疤痕。

好好的皮肉很突兀地皱紧又凸起,歪歪扭扭地攀爬,像只长了许多只脚的丑陋蜈蚣。

“郁金,你这个骗子,人渣,上不了台面的穷光蛋!你还他妈的有脸回来??!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恍惚中,他看到裴行昭的两颗眼球都气红了。那个总是风光无限的漂亮男孩憔悴了好多,瞪着一双泪眼,浑身发抖地站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

“行昭,你、你听我说......”他伸出手想去抓他,可无论他怎么使劲,两条胳膊都软绵绵地垂在身侧,像被人抽干了骨头。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有难处,我、我真的解释不了......”他语无伦次地急道,头脑阵阵发昏,压根没法集中精力辨清眼前的处境。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裴行昭大喝一声,猛地从背后抽出把闪着寒光的东西,晃得他睁不开眼。

“呃......”

郁闻辞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他感到胸口撕心裂肺地痛,低下头一看才发现那把锋利的小刀被裴行昭两手握着,用尽力气插进自己皮肉里。

暗红色的血汩汩涌出,比痛更难以忍受的是无边无际的冷。

“你该死......”

“玩弄人心的王八蛋,你该死!!”

裴行昭“唰”地把刀用力抽出,血花飞溅,郁闻辞浑身瘫软着倒向地面。

“我不是......”

“行昭......”

睡梦中的郁闻辞一脸痛苦,梦呓不断,额角冷汗涔涔,刘海一绺一绺地黏在皮肤上。

“行昭!”

他猛地睁眼,慌慌张张地从床上坐起,动静太大,震亮了床头的钟表——

凌晨三点。

他深叹了口气,疲惫地揉按太阳穴。这样的梦,十年来断断续续就没停过,刀刃刺穿血肉的撕裂感太真实,他感觉胸口这会儿还疼得厉害。

裴行昭。

想起白天和裴行昭的几番交手,郁闻辞的喉咙顿时像塞了团浸湿的棉花,堵得他呼吸困难。对方发疯般质问的语气,失望的眼神,还有那句傲慢的“出钱更多”,让他不堪回想。

郁闻辞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下地,视线落在花瓶边的相框上。两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孩紧紧挨着,眼睛清亮,每人都笑得温柔又明快。

他拿过照片,怔神般摸了又摸,指腹停在裴行昭的脸上,一直锋利的眼睛蒙上层柔和的光。

裴行昭穿了套银色西装,佩戴的那枚蓝宝石领花衬得他像童话故事里被爱和财富包围的矜贵王子,生来就该无病无痛,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十年。

裴行昭还是裴行昭,大多数时候情绪稳定、偶尔任性的性子一点没变,可他已经回不去了。那个险些被一群男人玷污,狠心割腕才侥幸脱身,又因耽误了治疗时机而落下终身残疾的郁金,肮脏不堪的郁金,早在十年前那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冬夜就死去了。

好事一桩。好事一桩。

单看裴行昭提起郁金时恨得咬牙的样儿,如果浮于表面的死亡能让所有说不出的苦衷和理不清的恩怨归零,对他来说又有什么不好?

郁金肮脏又慌话连篇,可这关他郁闻辞什么事?

他是作为大名鼎鼎的SG集团总裁回到这座城市的,论人脉,论声望,他足以跟裴行昭比肩而立。没人知道郁金是怎么变成了郁闻辞,又是怎么有了今天,多苦多累,他从没提过,也不想提。

他为裴行昭而来,为以新的自己能够和日思夜想的心尖上的人有新的开始而来。

哪怕裴行昭暂时、甚至一辈子都无从知晓他的良苦用心,甚至一再给他难堪,但他不怪他。这都是他欠下的债。

他得还。

郁闻辞艰难地眨动双眼,心底那口深井忽然抽上一泵水,凉丝丝地堆在眼眶。

啪嗒。

冰凉的眼泪漫过鼻梁,在照片中、裴行昭身旁的男孩脸上洇开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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