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郁礼问季总要监控才得知，硬盘早就被周童拿走。
闻屿舟在美术馆的举动，若是归结小情侣行为，反而很美好，可闻氏动荡日久，近期各方势力已隐隐有浮出水面之迹象。
联姻一事还没定，这个时候不管联姻对象是谁，都不宜公开。
时郁礼琢磨了半天，决心还是先回老宅找周童，只要不涉及三哥，视频应该会给他吧。
闻家老宅是一座建筑群的统称，院落众多，各自独立又相互连通，整体古朴庄重。
时郁礼一回来就被叫去藏书楼。
小时候他很不喜欢来这里，总觉得藏书楼灰蒙蒙的，犄角旮旯不知道藏着什么，实际上闻家的藏书楼并不像博物馆那样昏暗古朴，中式装修，现代生活设施齐全，藏书众多。
“三哥？”时郁礼眼神飘忽，书房里只有闻屿舟，周童不在。
他慢慢凑过去，一看到电脑画面，顿时激动起来，“这就是简同学要的视频，…三哥，我听一下？。”
闻屿舟戴着耳机，即使在自己的私人空间，他也不会将声音外放。
松陵美术馆监控清晰，收声良好，简初雪几人的拉扯、说话一清二楚。
时郁礼听了两遍才放下耳机，“三哥，这男的是简同学前男友啊，这个女的听上去之前和简同学关系很好，她被绿了哈！？”
倒是很会抓重点！
闻屿舟挑眸，时郁礼赶紧收起幸灾乐祸的嘴脸。
这时周童敲门而入，闻屿舟欠身，时郁礼起身，“周叔。”
“郁礼回来了。小舟，我稍微查了一下，这位沈静小姐对外声称‘松陵美术馆的季总将她看中的Son.V的作品送给了简小姐’。”
“这句话听上去信息量很大。”时郁礼虽然玩世不恭，可到底是在闻家长大的。
周童点头，“简小姐应该也是听到了这些话，才要监控视频的。”
“可是监控里季总真的说了这些话呀。”
“后面有付款视频，而且她还有购买合同，我想，她应该不是想发出去，而是想留在手里，让沈静有所忌惮。”
“周叔，从视频上看，两人拉扯间甩出颜料，双方的责任。”
“她是故意突然松手的。”一直沉默的闻屿舟突然开口。
闻言，时郁礼将视频倒回去再看，就是拉扯呀，“三哥，这女的故意拽着嫂子，她全责。”
周童失笑。
闻屿舟眼底漫起一缕惬意，耐心解释：“沈静如果是被初雪甩开，她会因为惯性而身形晃动，但她晚了三秒。”
“啊？我看看。”时郁礼将画面放大，果然，拉扯间，简初雪突然就往后仰，险些摔倒，反倒是沈静，在被甩开的瞬间纹丝不动，过了三秒才倒在慕寒怀里。
大多数人一开始都会被简初雪吸引，紧接着是颜料挥洒的画面，还真的很难有人注意到这三秒的细节。
“这女的敢欺负嫂子，三哥，视频交给我处理吧。”
周童担心时郁礼莽撞，开口提醒，“郁礼，视频只是手段，留在手里才会让对方有所忌惮。你说话做事之前先想想简小姐，尤其是当下。”
时郁礼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三哥，你确定要和简初雪联姻？”
闻屿舟眸光微动，与周童对视一眼。
二人都没有回答的意思。
这几日关于闻屿舟雪夜为普通女学生撑伞的消息，在闻氏高层、家族内部轻轻漫过，没溅起多大水花。
概因谁也没当真。
他们这样的身份，交往个女人而已，即便将来联姻后养在外面也正常。
到目前为止，除了周童，时郁礼是唯一知道闻屿舟想娶简初雪的人。
这种足以引起闻氏震动的消息，三哥就这样轻飘飘地告诉了他。
内线电话请闻屿舟回主楼继续开会。
他是抽空出来看监控的。
书房里只剩两个人，周童开口：“小舟，简小姐的事情还是得谨慎处理。”
“周叔，她好像有点排斥我。”闻屿舟忽然说道。
上午在松陵美术馆茶室等人，季总突然找来，说是简初雪遇到了点麻烦，他才赶过去，可她明显是想与他保持距离。
闻屿舟没看过别人的脸色，简初雪误会他，生气离开后，他第一反应是交给秘书处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适，这才让时郁礼去送洋娃娃。
“难道她不知道你们的婚约？”周童随即摇头否定，两家定了婚约，没有必要瞒着儿女。
现在即使联姻，也要考虑双方意愿。
周童转而笑着说道：“有些年轻人可能会排斥联姻，你再努努力，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闻屿舟盯着监控硬盘若有所思，要不，再主动点？内线电话又响起，叹了口气，“走吧。”
-
下午，松陵美术馆管网公开了一则消息，今日出售Son.V作品，成交价格45万，并配图。
正是简初雪买走的那幅。
在这条消息下面，有几条留言被顶起来：
最上面一条就是画作被毁的图片，配文：花钱买点教训！
紧跟着一条自称美术馆内部人员的爆料：哎呀绿茶故意找茬，假摔，还假惺惺说赔钱，其实一分钱都没出，小姐姐实惨，不想与烂人纠缠，一个人掏钱。
这条消息后面跟着一堆追问。
这位内部人员只回复了一条：我们美术馆的监控都是高清。
有意思的是这条消息被转发到美院学校贴吧，有人就开始猜测是本校学生。
沈静从松陵美术馆官博发消息就坐立不安。
上午回学校后，偶遇熟悉的同学，沈静“不经意间”说了好多次‘季总将她看中的Son.V作品送给了简初雪’。
帖子一出，熟悉她的同学立刻推断出她与简初雪发生摩擦是真，而她口中季总将画送给简初雪根本是无稽之谈。
人家简初雪独自承担费用，她还在背后中伤人家。
偏偏此时慕寒电话打不通。
沈静急的要死，得知简初雪在美术教室，便匆匆赶去。
“初雪，就这么点小事，你用得着发网上吗？”沈静说着，一眼看到Son.V的画，清洗痕迹上落了几点，明显无法修补。
再看其他同学，频频往她们这看，沈静愈发难堪，“你为什么要让大家误会我？”
简初雪将画笔放回洗笔筒，闷坐一下午，一点灵感都没有。
闻言目露疑惑，“什么？”
“你装什么？”沈静从不疾言厉色，此时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带着哭腔质问她。
旁边有同学提醒，“看手机，好几个群都在转发。”
简初雪这才从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越翻越诧异，她还在心烦沈静给她制造的麻烦，此时形势逆转。
“这不是我发的。”
“除了你还有谁？当时我都说了我会赔，可季总说要把画送给你，我以为你们认识，没想到你转头就将事情发到网上，让大家误会我。”
“沈静，我没必要跟你解释。还有，这上面没有指名道姓，如果不是你在学校说一些让同学误会的话，大家也不会联想到你身上，你是自作自受。”
“你……”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沈静文秀的脸写满惶惑与委屈。
看她的模样，简初雪觉得自己像极了欺负人的校霸。
教室里几撮窃窃私语，有说沈静活该的，有些简初雪过分的，还有问她们关系不是挺好吗，怎么突然闹这么僵，立刻就有消息灵通的普及，沈静和慕寒的事情被简初雪知道了……
沈静觉得难堪，简初雪谁也没管，背着包出了教室。
黑沉沉的夜，路灯闪烁在冻了一层湿滑薄霜的青石板路上，简初雪裹紧衣服，在学校便利店买了桶泡面往宿舍楼走。
“初雪。”
她一抬头，慕寒等在女生宿舍楼下。
“对不起，”他一步步走来，看到她手里提的泡面，“你还没吃饭，我刚从家里赶过来，我也没吃，你能陪我吃顿饭吗？”
简初雪轻轻摇头。
“现在我们连一起吃个饭都不行了吗？”
“既然分手了，那就做陌生人吧。”其实刚刚，她心里闷痛了下。
“我不同意分手，我和静静真的只是兄妹，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简初雪避开视线，“我先回宿舍了。”
慕寒拳头紧握，似乎极力忍耐，忽然开口，“是因为他吧。”
简初雪顿足，偏头看到他手机屏幕，正是雪夜闻屿舟为她撑伞的图片截图，和李妍菲给她看的一模一样。
李妍菲是昨夜这个时候给她看的，慕寒和李妍菲的消息差了24小时。
“跟他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简初雪心底对慕寒最后一点情感消失，甚至都不想跟他再多说一句话，直接往回走。
身后，慕寒气急败坏，“闻屿舟这种人没有心，人家就是玩玩，也就我愿意娶你。”
-
闻家老宅，主楼议事厅。
坐在首位的闻屿舟垂眸摁着眉心，听了一下午扯闲篇，心里不知有多烦躁，表面还得忍着。
“各位，”他实在头晕，议事厅安静下来，闻屿舟缓和了语气，“各位叔伯，今天先这样吧。”
左侧首位笑道：“小舟，之前我们闻家是无所谓，但陆家步步紧逼，陈家屡次试探，现在这两家联姻，闻家的问题就迫在眉睫了。”
“哎呀车轱辘话，翻来覆去，一点新鲜都没有。”中间不知道谁咕哝了一句。
左侧首位也不恼，“其实要解决很简单，小舟和明家联姻，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老爷子也赞同。”
大约是察觉到闻屿舟面色不虞，他又说道：“小舟，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得以大局为重，再说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一贯沉静如渊的闻屿舟忽然暴起，“闻家已经到了需要我卖身才能维持下去的地步吗。”
坐在左侧中间位置的周童嘴角抽搐了下。
小剧场：
周童：感情是可以培养的。Ps：和简初雪。
闻屿舟：我还可以再主动点。
元老会：感情是可以培养的。Ps：和其他人。
闻屿舟掀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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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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