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问真由记得,花访微在最年轻、最负盛名的时候,从谷外抱回了一个女婴,非要带着那孩子远走高飞。
她问花访微要去哪,对方只是摇头;问孩子是不是亲生的,得到的答案只有支支吾吾;问孩子的父亲是谁,花访微直接沉默了。
蓝问真气急了,威胁花访微断绝师徒关系,可就算这样女孩也没有松口,对着她哭哭啼啼,不断恳求道:“徒儿有一个恩情必须要还,来龙去脉日后再解释给您听。师父,做完那件事我一定会回来给您请罪、给您尽孝。求您了,成全徒儿吧……”
这一刻眼前的女孩似是与记忆中的花访微重叠,蓝问真确信,她就是当年那个女婴。
十余年来,她们销声匿迹,药王谷的人一度怀疑她们是不是死了。蓝问真却坚信花访微会带着孩子回来,她一直等,一等就等过了数度春秋,等到她容颜老去,也没等回心爱的小徒弟,没等到一个解释,反而等来了又一头不吭声的“倔牛”。
蓝问真叹息,忽然猛地将逍遥跩了起来,她不由分说地扯下女孩仅剩的小衣,入眼是白皙娇嫩的胸膛,上头别说是青莲蛊的痕迹,就连一颗痣都没有,漂亮到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
她皱起眉头直接抬手按住了那光滑的皮肤,片刻后,她冷笑一声:“藏得还真好。”
说着她退开数步,将小衣甩到了逍遥身上:“你们一个个的,能把老娘我气死!”
逍遥抱着衣服可怜巴巴:“师祖……”
“别叫我!”
蓝问真看着颇为不耐烦,眼眶微红不知在想些什么,逍遥不敢打扰,在一旁默默穿好了衣裳。
逍遥隐居桃源村,同龄的朋友不多,打小就混迹在长辈堆里。察觉长辈的喜怒哀乐,哄长辈开心几乎已经成为了下意识的反应。
穿好衣服后,逍遥便自动凑了上去,拉着蓝问真的袖子晃了晃,一副小女儿撒娇的姿态。
蓝问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逍遥知道她虽然看着很生气,但心底还是难过的,逍遥想不如就透露一点算了,好让她心安。
于是逍遥讨好地笑道:“师祖,花姐姐她……”
“不用跟我说,”蓝问真几乎是立即打断了她,用一种让人分不清喜怒的语气道,“既然是你们的小秘密,就好好瞒着,不要告诉任何人。”
逍遥愣住,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她是生气的阴阳怪气,还是在真心提点她。
“师祖……”
“在外人面前别这么叫我,要叫我蓝前辈,懂?”蓝问真的态度依旧很差,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做出了妥协,已经把眼前的小姑娘当做了自己人。
逍遥也看懂了她的态度,时分乖巧地叫了声:“蓝前辈。”
话落,手心一沉,逍遥低头看去是一颗赤红的药丸。
“还想活命就赶紧吃了,不过只能保你不死,想祛了青莲蛊,还是要你自己想办法。”
逍遥几乎是没等蓝问真说完,就已经把药丸吞进了肚中,淡淡的苦涩和药香在唇齿间扩散,青莲蛊啃噬内脏的痛苦瞬间减轻了不少,甚至能感觉到那些蛊虫正慢慢沉寂下来。
逍遥总是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她着实没想到会有这中意外之喜,当即又跪了下去:“晚辈,谢过师祖救命之恩。”
蓝问真:“你还真不怕我毒死你,行了,起来吧。该出去了。”
逍遥听话地跟在蓝问真身后,与此同时对面厢房的门也刚巧打开,逍遥与一袭蓝衫的阙从洲对视个正着,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意外。
逍遥:那东西没起效?
阙从洲:又让她逃过一劫。
这一刻,他二人看着彼此的脸色着实不算好。
“呦,瞧你们俩,眼神都黏对方身上了。”
叶钧阳的调侃声瞬间冲散了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只见他叉着腰从阙从洲身后的房间走出来,右手不断掐算着什么。
忽地他笑容暧昧,对着逍遥二人说道:“你们俩,红鸾星动呀。”
逍遥嘴角抽搐:“您可别拿我逗趣儿了。”
阙从洲眉头紧皱:“道长莫要说笑。”
看着他们异口同声后赶紧闭嘴的样子,叶钧阳哈哈大笑:“走吧,这事儿今天就这么完了,没结果了。”
叶钧阳说这话时,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逍遥,像是话里有话,又像是在随口调戏小姑娘。
逍遥看他如此态度便知道,阙从洲身上当真查不出任何东西,或者说他们没能力查得出来。
逍遥很不甘心,今天是她几番筹谋,又是演戏又是卖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阙从洲也有了那青莲蛊的痕迹。
到时候只要阙从洲胸前的青莲被人发现,阙昌就不得不拿出青莲蛊的解药救他儿子的命,知道解药在哪逍遥的命就有救了。
接着她再暗地里运作一番,那么阙从洲便会成为板上钉钉的魔教余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武林公敌,到时候不用她动手,有的是人替她杀了阙从洲。
可惜,这绝境竟被阙从洲轻易破解,就这么没结果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阙从洲也像她一样会易容术,遮住了胸前的痕迹?
“不会吧……”
逍遥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虽然这结果很不让人满意,但逍遥并没有气馁,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机会。
她能感受得到,阙从洲已经发现了她是个冒牌货,却还不揭穿她,反而在暗使阴谋迫害她。
“这就代表,不论我是死是活,以欧蝉枝的身份示于人前,对那狗男人来说更有利。”
逍遥心不在焉地跟蓝问真回到正厅,不断盘算着阙从洲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
逍遥发现,阙从洲不但想让她背上魔教徒的身份,竟还引导外人误会她和他弟弟阙天晟的关系。
忽然,阙从洲对她的维护,和几次肢体接触浮现在眼前。
逍遥豁然开朗,她现在确信,这狗男人是将自己伪装成了对未来妻子情根深种的好男人,同时他还要让外人看到,“欧蝉枝”不但和魔教有牵扯,还跟他的弟弟不清不楚。
这每一步,不论是从江湖大义还是从三从四德来讲,都能让她万劫不复,甚至是殃及家族。
哪怕不是真相,但怀疑的种子在所有人心里种下,说不准哪天就会生根发芽,成为诛心“欧蝉枝”乃至是欧家的利器。
看着阙从洲云淡风轻泡茶的样子,逍遥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对藏剑山庄有什么深仇大恨。
许是她目光太过专注,惹来了阙从洲的侧目。
见男人对自己勾唇浅笑,逍遥立马正回脑袋,没承想阙从洲竟端着泡好的茶坐到了她身边。
阙从洲依旧在笑,他很少笑,惯常都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模样,但他的笑容任谁见了都会愣上一愣。
那种感觉就像阴沉了多年的天空,忽然被一束朝阳冲破,温暖有力的橙黄光芒映照在皑皑冰雪上,驱散了无尽寒气,留下一片闪闪发亮的美好,让人温暖又惊艳。
此时此刻,他笑给谁看都能得到一个倾慕的目光,可她笑给了逍遥看,得到的便只有一声冷嘲:“你不会认为自己笑得很好看吧。”
阙从洲表情不变:“当然没有,心情好罢了。”
说着,他为逍遥斟了一杯茶:“叶道长那句话说错了。”
“什么?”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随着他将茶杯放到逍遥面前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小厮智渊的呼喊。
“大少爷,”只见他匆匆跑进来,凑到二人面前,以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道,“大少爷,查到了,是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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