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迈出门槛的那一刻,逍遥听见里头的欧毅安对阙从洲说:“蝉枝你跟我来,待会儿我有事交代你。”
阙从洲觉得好笑,他们回来两天了,这欧庄主一直冷待自己的女儿,得知他还活着,立马就有事交代了。
他看着欧毅安和祝无忧背着人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随后祝无忧很是暧昧得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让阙从洲恶寒,忽然有些庆幸和逍遥换了魂。
祝无忧走后欧毅安便把他领去了书房,两人一坐一站,隔着红木桌,像隔着一条天堑。
“在阙家都发生了什么?”欧毅安开门见山,语气高高在上仿佛在等待下属的汇报。
阙从洲故作懦弱姿态,暗暗观察着欧毅安,将阙家的事挑挑拣拣,说了些江湖上都传遍的事,他瞧见欧毅安厌恶的皱起眉头,便话音一转,说道:“盟主会使用青莲蛊,他的身份似乎不一般,具体如何女儿也不知道。”
“青莲蛊……”欧毅安默念着三个字,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不再追问阙家的事,反手抽出一叠纸扔到他面前,“见过烁星剑了吧,画出来。”
这回轮到阙从洲皱眉了,他上辈子被人陷害惨死,就是因为欧家伪造了烁星剑。
这柄剑一直珍藏在剑匣中,寻常人根本打不开,逍遥带剑到欧家那天,由他父亲阙昌打开了剑匣,那是烁星剑第一次问世。
所以欧毅安从来没见过烁星剑,现在让他画出来……
阙从洲心中冷笑,看来命运还跟上一世一样,唯一的不同时,现在站在欧毅安面前画剑的人,变成了他。
阙从洲将计就计,提笔就在白纸上画了起来,只是她刚画了个雏形,就听到下人敲门请示道:“庄主,管家让我来告诉您,祝楼主带着阙公子去了剑炉。”
欧毅安蹭一下站了起来,他眉头夹得死紧,一副又怒又急又无奈的模样,犹豫片刻脚步匆匆地推门冲了出去。
阙从洲挑眉,正想跟过去瞧瞧就看到欧毅安又疾步走了回来,他死死盯了一眼阙从洲,随即慢慢移开目光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道:“不用画了,你走吧。”
不用画了?
阙从洲沉默一瞬,乖巧道了声好。他跟着欧毅安离开了书房,楼若淳正等在院内,看他们出来正要说什么,阙从洲给她打了个眼色,楼若淳立马止住话头,安安静静跟着他们离开了正院。
行至岔路时,阙从洲恭敬福礼道:“我先回房了。”
欧毅安不耐地摆摆手,大步流星地往剑炉方向走去。
阙从洲看着他们走远后,悄声跟楼若淳道:“跟上去,她怕是会有不测。”
楼若淳心下微惊,立马就要追上欧毅安,刚走两步她又回头担忧道:“那你呢?”
“不用管我,我随后就到,去吧。”话落,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往主院走去。
楼若淳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恍然大悟,立马折身去追欧毅安。
逍遥并不知道欧毅安和祝无忧达成了怎样的合作,但在祝无忧主动带她来剑炉时,她深感不妙,本来想找个借口溜之大吉,但没想到祝无忧装都不装,几乎是将她挟持到了剑炉。
她以为剑炉是个摆在院子里的巨大的火炉,但没想到,剑炉在那通体漆黑的巨山内。
他们进入山洞,如同被巨兽吞吃入腹,洞内岩壁漆黑如墨,整个山洞都散发着灼热的气息,空气中还有一股令人头晕的怪味。
越往里走越热,那怪味儿越浓厚,很快视线豁然开朗。
逍遥看到昏暗的天光下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坑中一片赤红,如粘稠的火一般滚动流淌,形成一个巨大的天然熔炉。
一把通体纤薄、折射着红色流光的宝剑被数条铁链吊在“熔炉”之上,大半个剑身插在岩浆中,四周的铁链有的簇新发亮,有的已经被岩浆熔断。
逍遥看着那柄剑喃喃道:“凌虚琉璃剑。”
“阙公子好眼力。”祝无忧站在他身侧,深深地望着那柄剑,眸中尽是贪婪,他话音一转道,“多亏了你,告诉我们欧毅安想独吞宝剑,杀了欧蝉枝就当做谢礼了,不过你为何又造了一个假的出来?”
虽然早就知道是阙从洲用计联合赤仙楼杀了欧蝉枝,但逍遥听到这话从敌人嘴里说出来,心中还是非常不适。
她装作阙从洲的模样高深莫测道:“我自有打算。”
“好,”祝无忧倏地笑了,“我也有一个打算,想请你帮忙。”
逍遥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没说话,只是斜睨着祝无忧。
祝无忧道:“宝剑其实并未炼成,欧毅安的图谋败露后,害怕我杀了他全家夺剑,于是谎称神剑炼成,引来各方瞩目,还跟盟主达成了合作。”
祝无忧啧啧出声:“他一朝扬名,心里爽快了,我却不爽快。”
“你想怎样?”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逍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祝无忧看着她笑道:“你应该知道吧,欧家以人牲祭剑,为了炼成这柄宝剑,成百上千人都投入了这剑炉中。”
逍遥心中咬牙切齿地骂他们是畜-生,表面上镇定地冷笑道:“第一个被祭剑的人是老庄主,第二个是欧夫人。”
“没错。”
“那你可知,用真气越深厚的人,这祭剑的效果才越好?”
逍遥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他要拿阙从洲的身体祭剑!他知道阙从洲杀了那些高手,夺得了他们的真气!
果然,祝无忧看到逍遥恍然的神情笑得愈发阴险,他轻声道:“不止你有情报网。”
这一刻逍遥怕得冷汗都下来了,她以为能逃过祝无忧的魔爪才换魂,没想到反而再次羊入虎口了。
就在她想怎么才能逃出去求救时,一个圆硕的人影从山洞里急匆匆跑了出来,是欧毅安!
欧毅安脸色狰狞,气喘吁吁,看到他们的瞬间又挂上讨好的笑:“阙公子也在啊……”
他正想寒暄,祝无忧在一旁笑眯眯地阴阳怪气道:“别装了,他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逍遥静静看着这二人,瞧见祝无忧话落的瞬间,欧毅安的眼神突然狠辣无比,身体却瑟瑟发抖,他瞪着她,又怂又狠的模样让逍遥心里发毛。
她二话不说,也顾不得被真气反噬,立马用轻功逃走,她发誓用尽了全力,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几乎化作一道残影,怎料祝无忧的速度比她更快,几乎是在她动的一瞬间就捏住了她的脖颈。
祝无忧笑容残忍如修罗恶鬼,提着她这个高挑的成年男子犹如在提一个鸡崽。
逍遥被掐得脸色涨红,双脚悬空根本让她无法着力,她想反击却被丹田出的疼痛折磨地软了手脚。
她完了。
祝无忧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废物:“那些真气给你真是可惜了。”
他歪头看向欧毅安:“这回我的宝剑该炼成了吧?”
“是是是,该炼成了。”欧毅安满头大汗,佝偻着像个奴仆。
在他点头的瞬间,扑通一声从旁侧响起,欧毅安扭头看去,看到“阙从洲”撞在剑上,被翻滚的岩浆吞没,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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