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沁在江熹身边陪了半日,晚饭也是她掌勺,几个素菜,土豆丝糊了,青菜咸了,西红柿炒鸡蛋没去皮。
好在江熹被情绪麻痹了味觉,本来就吃的不多,也不怎么察觉出异常。
不好的在第二天,柳香沁一大早便起来,在厨房里摆弄。
江熹比以往醒的晚,头还隐隐痛着,便看见柳香沁端着一盘炸鸡蛋出来。
煎蛋成色看起来还不错,边上焦脆,内里还没熟透,应该是特地煎的溏心蛋。
柳香沁看到江熹,便招呼着人坐下,端出来两碗热乎乎的面条。
碗里还有两片香肠,三只虾,几根翠绿的青菜,卖相是极好。
“快尝尝。”柳香沁自信满满地说,鼻尖都要翘上天了。
江熹拿起筷子,刚怼到面团里,眉头便微皱,她叼起一根面条,好几根糊在一起的也和它扒着一起起来了。
“咳。”江熹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只要用行动表示她很满意柳香沁的厨艺。
可是把面条送近嘴里,她才发现,糊归糊,它没熟。
“……还,还能吃。”
“……”柳香沁咬了咬下唇,小表情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她自己尝了一点儿。
“我再拿回锅里煮煮。”说罢夺了江熹的筷子和碗。
“陈叔这几天都不在吗?”江熹跟在后面问。
柳香沁把两碗面扔到锅里,开火没过多久,一整锅白乎乎的面汤便传出了糊味。
吃自然是不能吃了,柳香沁说陈叔家的儿媳妇生了,他要回去帮忙照顾孩子。
把面汤倒掉之后,柳香沁已经没了做饭的心情,便要和江熹去外面吃。
江熹怕她不开心便随着她。
两人换了衣裳来到外面。
镇上离得不远,这地方小归小,基本的设施都有,政府机构,学校,一条街的集市。
两人便找了一家汉堡店,也是唯一的汉堡店。
今天没有赶集,店里冷清,甚至老板不知道跑去哪儿了,等了十分钟才过来。
两人便在店里简单点了一份套餐。
奶粉冲的奶茶,没什么气的怪味道可乐,标准的便宜汉堡味道。
“怎么比我做的还难吃。”柳香沁皱着眉头,小声吐槽。
江熹眼睛弯了起来。
上班时一日两餐都是拼好饭,有好吃有不好吃的,但毕竟花了钱,再难吃,也只是在嘴里嚼嚼,混着水下肚。
能入口,比不上她吃过的最难吃的外卖,是能吃的正常水准。快餐汉堡的味道太像了,甚至还有些怀念。
“姐,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市里,那是我第一次吃肯德基……”江熹笑眯眯地说,“当时你点了一堆东西,说只是为了拿一个游戏角色的皮肤,把两个汉堡都给我吃了。”
柳香沁挠了挠下巴,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当时你挺开心的,两个泡菜肥牛鸡腿堡都吃完了。”
她摇摇头:“听说它特别难吃,看起来也还行。”
江熹苦笑:“姐,是很难吃,后来我吃过再难吃的汉堡,都比当时的美味。”
“诶……辛苦你了。”柳香沁心虚地瞥到一旁,把吃了一半准备放弃的汉堡放到嘴里。
“但是那天很开心。”
江熹快速说完,吸了一口甜到发腻的植脂末奶茶,柳香沁也没有听清她的话。
那时柳香沁把她带出来,虽然坐了很久很久的公交车,也没有以前这么难受。
柳香沁和她坐在后排第一个位置上,两人用同一根耳机听歌,是舒缓的纯音乐,很快柳香沁便睡着了,她一直看着窗外,直到下车。
柳香沁胆心她晕车,下车后买了橘子和口香糖。
江熹看什么地方都很新鲜,那是她第一次坐电梯,第一次逛商场,暗自被商场里的物价还有标价三十元的汉堡震惊,所以当套餐里的汉堡再难吃,她也一口不剩吃完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是《阿凡达》。
快要回去的时候,江熹才有些战战兢兢,她没有能补偿柳香沁的东西,那时候她的生活费是妈妈偷偷给的五块钱。
江熹便用五块钱买了一本柳香沁会看的漫画杂志。这本书现在还在柳香沁的书架上。
在后来短暂的夏日里,江熹每周五都会用这五块钱买两块西瓜,把一瓣西瓜放在柳香沁的课桌上。
似乎下意识对对方好是她和柳香沁的本能,但是在她的父亲母亲,这两个走到婚姻关系的人里,妈妈说她唯一得到过的礼物,是一件羽绒服。
江熹想到这,便忍不住笑了。
柳香沁以为她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便也要看。
江熹翻到群里的消息,问道:“你知道紫江村是哪儿吗?那儿有个学校在招老师。”
“可以啊,你想去吗?”柳香沁说,“我奶奶家以前在那儿,我带你去。”
江熹点点头:“他让我明天去面试,过几天就要开学了。”
……
只要有了工作,她每个月就能付给柳香沁一点儿房租,也有稳定的经济来源。
江熹是想要这份工作的。
她们是坐公交车过去,下车后还要往里走一段距离。
学校不大,校长是个瘦高的光头青年,问了几个问题就定下了江熹。
江熹走出校门时叹了口气。
“怎么样,面试过了吗?”柳香沁在外面撑着伞问,“肯定过了嘛。”
“……”江熹缓缓摇头,“每次这种场合我都很紧张,感觉一不小心就说错了。”
柳香沁也皱着眉紧张起来。
“以前刚出来找工作,面试老是被拒绝……我太内向了。”看着柳香沁关切的表情,她心头一暖,“后来就习惯了,不管面试官问什么我都说我会做,能干……呵呵。”
“那是他们没有眼光。”柳香沁过来挽住她的胳膊,抓起江熹的手掌,果然还是冰的。
江熹被她挑着手指尖儿,不知不觉二人缠绕在了一起。
“他说可以来试试。”
她回头看去,一栋不大的红色小房子,是教学楼,一个小操场,一旁还有菜地。
两人回到公交站。
这是最后一站,车来的很慢,等了很久都没车。
柳香沁打着哈欠,明显是困了。
还好站台旁有一个凉亭,至少不用一直站着晒太阳。
江熹说:“一直没来车,我们要不往回走?”
柳香沁直起身子,又挨着她靠了过来,她像没有骨头,江熹连忙扶着她,又好像将人拥入怀中似的。
“我累了。”那人嘟囔着撒娇道。
江熹摸了摸鼻子,灵机一动,说:“你奶奶家不是也在这儿吗?”
“那儿不好玩。”柳香沁声音低沉下来,江熹看见她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冷淡。
她说:“很恐怖,老房子,会闹鬼。”
“远远看上一眼晚上就睡不着觉。”
“……”艳阳天下的凉亭灌进冷风,江熹狠狠打了打哆嗦。
“那不去了……”
柳香沁却没绷住笑了,伸手挠着江熹腰上的痒痒肉。
“我家不闹鬼,我骗你的!”
果然又在逗她。
不过柳香沁的奶奶家确实很远,在紫江村的最里面,那儿有一个干涸的水坝,再往里走,是一撮没人住的老木屋。
“别进去了。”柳香沁抬手遮在眼睛上说,“里面也许有蛇。”
江熹从她身后探出头来。
屋檐只是从茂密的树林中探出黑色的一角,微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这儿蝉鸣声都少得可怜。
阳光已经越过山峦,周围还算明亮,那些和树林融为一体的房子都在山腰上,坐落着一座又一座,少有人居住的样子。
江熹也不知道柳香沁说的是哪一家,她也不是很敢问。
只半是疑问地说:“都没有人居住了吗?”
半响没有得到回答,江熹回过神,发现柳香沁已经来到路的尽头,在一颗曲折的干枯大树下,隐藏着一座乱石堆砌的土地庙,树梢上绑着一块陈旧的红布条。
柳香沁将伞搁在一旁,立在庙前,双手合十地拜了拜。
江熹有样学样,怀抱着不信鬼神但敬重民俗的心情,她也想跟在柳香沁身后拜拜,可刚走近一步,江熹便发现一旁的树林里,款款走出一位白衣女子。
那人身上明显不是现代的衣服,何况她走在山路上,竟然没有起伏,是飘着出来的!
江熹当即就吓得肝胆俱裂,忙跑到柳香沁身边抓着她,“姐,有……有鬼……”
“你家……真有鬼……”
“啊?你眼花了吧。”柳香沁一愣,顺着江熹指着的地方看去,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呜呜……我们快走吧。”江熹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回到村里,公交车也过来了。
车上,江熹抓着柳香沁的手,将看见白衣女鬼的过程详细地和柳香沁描述了一遍。
柳香沁说一整座山头的房子都是她们家族的,现在家族都搬出去了,根本没人住在那儿,和江熹再三保证是她眼花看错了。
江熹方才安下心来,眼角带泪,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姐,要是我被鬼抓走了,你一定要来救我啊。”
“好好。”柳香沁哭笑不得。
“那你还去学校吗?”她问。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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