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甜的出现,让我在酒吧后半场弹奏中频频出错,哪怕烧掉初夏的风后她便和赵霖一起离开。
第二天的中午,我刚睡醒,发现居然有人给我发了条短信,只有一行字,“下午五点,祥和茶馆,林阿姨”。
林阿姨是林雨甜的母亲,我完全没有意料到她突然找到我。
不知道她是不是特意选的地方,祥和茶馆就在振兴路,离地下通道不到五十米,我蹬着单车再次来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虽然才四点五十分,但林阿姨比我到的更早,还特意点了茶水和点心。
“小胜,快坐,好几年没见,你瘦了很多啊”,林阿姨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谢谢阿姨关心,这是给您带的一点礼物”,我实在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囊中也羞涩,只能凑合着买了一些林阿姨特别喜爱的柿饼。
“还是小胜最懂我,我就喜欢这一口”,林阿姨说话间仿佛回忆起了以前的时光。
只是真的坐定后,我们又不知从何开口聊起,都不自觉的看向了窗外的地下通道入口。
“小胜,那儿就是你和雨甜以前经常一起约会的地方吧,听她说你们经常去那儿唱歌,还挣了一些钱”,沉默了几分钟后,林阿姨挑起了话头。
“是的,阿姨,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一到周末就跑这儿来瞎唱”,在林阿姨面前,我依旧感觉很拘谨,哪怕如今与林雨甜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林阿姨听后莞尔一笑,却没有接着说下去,用手摩挲着杯子,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小胜,其实今天约你过来,一是阿姨确实想看看你,看到你过得还好,我也就放心了,二是有人托我给你一样东西”,说着递过来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五十万,之前所有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去追查下去了,离开卢城吧,你是个好孩子,不要误了自己”,林阿姨语气中似乎带着些恳求。
“阿姨,我一直感觉糊里糊涂的,您是不是知道一些线索?”我看着林阿姨,希望她能告诉我真相。
“小胜,你自己不也大概猜出来了么,你这么聪明,追查了半年多不已经大概知道是哪只大手在干预么?所以你出狱后没有去找雨甜,甚至刻意避着她”,林阿姨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把我看了个通透,“没必要知道那么清晰,知道的多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相信阿姨,阿姨是为了你好。”
“真的是雨甜父亲么?”我沉默着犹豫了几分钟,终究还是开口寻求确认。
“是他,也不是他”,林阿姨的回答有点模糊,“你要知道,有些人权高位重之后,下面的人就喜欢去琢磨他的心思,帮他做他不方便做的事情。在我看来,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因为不喜欢你而故意针对你,甚至于你提前出狱还是他帮忙的”
“所以还是因为他,对么?”,我听着林阿姨的近乎确认的回答,胸中愤懑,就因为位高权重的人不喜欢,他手下的人就可以借此把我送进监狱,断送我的大好前程,甚至于连性命也只剩下不到一年时间。
“小胜,该放下就放下,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真正的非黑即白,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你再怎么挣扎上诉,又会有什么效果呢?你的案子,虽然你看不到案宗,但是阿姨告诉你,那群混蛋办事,绝对是人证物证俱全,翻不了案的。更何况,要针对你的人如果动起手来,你真的会没命”,林阿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我脑中各种思绪纷飞,平静了一会儿,我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种种经历,包括车祸,似乎抓住了一条线索,“阿姨,是赵霖委托你过来的,对么?”
“小胜,你确实很聪明,越是聪明,你应该越不应该留在卢城”,林阿姨有些惊讶。
“阿姨,我想问您最后一个问题,雨甜知道是我给她捐的肾么?”,这个问题其实我从监狱出来就一直想去寻求答案,可是每次看到林雨甜和赵霖在一起开心幸福的样子,哪怕我心如刀绞,也完全不忍心去打扰她,因为如今的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更也无法给她一个幸福生活的承诺。
“她......不知道,所以这五十万是给你的补偿”,林阿姨语速非常慢,似乎有些不忍心说出答案。
“为什么?”,我心中实在憋屈不已。
“没有为什么,小胜,只是有人不想让她知道,这五十万也是那些人给你的补偿”,林阿姨说着说着,转开脸不敢看我,“其实那些人给你五十万让你离开卢城,已经是向你示好了,你自己想想在监狱受到的待遇,还有这半年来碰壁的经历”
这一刻,我更明白了一些,看来林雨甜昨晚真的告别了过去,所以赵霖还有他后面的人感觉可以放过我了,哈哈哈,我心中无奈的笑着,终于认清了现实,是啊,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掉进水里的蚊子,哪怕小小的浪花拍过来就消失不见了。
“阿姨,谢谢您,其实我本就打算离开卢城了,这五十万麻烦您退回去吧,您都觉得那些人混蛋,他们的钱我拿着也烫手呀”,我说的其实也是真心话,这半年多来,各种线索指向林雨甜的父亲,我就已经清楚我和林雨甜之间不可能了,只是十年的感情纠缠,一时半会儿难以释怀,总想着在生命的最后一年里完成自己的承诺,“为你弹奏一生一世”。
可是,这个承诺,从昨晚开始,都已经灰飞烟灭了,何必再坚守呢。或许她不知道肾源反而是件好事,这样她就无所挂念,真的平安幸福了。
“阿姨,希望雨甜能够一直平安幸福”,喝完杯中的茶,我强忍着眼中泪水告别了林阿姨,漫无目的的骑着单车,初夏晚上的凉风,一遍又一遍的吹干了我的泪水,我一路从振兴路骑到了光复路,绕着我的母校卢城大学转了一圈后,又骑回了出租屋,在二十多公里的骑行中默默地跟这个待了十年的城市告别:再见了,卢城,再见了,我曾经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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