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来到大厅交药费的地方,她转过身,把包递给我,然后跟我说道:“乖乖坐在这里等我,我去交药费拿药。”

我接过包,抱在怀里,然后点点头。

她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转身向交费处走去。

我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怀里紧紧抱着黑色的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背影。

我的旁边传来一阵交谈的声音,我扭过头看向声音来源。坐在我旁边的似乎是一对母女,女生在低头玩着手机,那个阿姨从包里拿出一些吃的,似乎是一些面包,她正在轻声问女生要不要吃点东西,那个女生似乎有些不耐烦,往我这边挪了挪位置,阿姨好像察觉到了自己女儿的不耐烦。她低下头,又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问女生要不要喝点水。女生好像是彻底被烦到了,放下手中的手机,对着阿姨大喊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啊?你真的好烦啊。”

我看到阿姨的眼神有些黯淡了,她默默把东西放进包里。

女生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阿姨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阿姨突然抬头看向我,我下意识移开视线。下一秒,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面包。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那个阿姨。

“闺女,你饿了吗?阿姨这里有面包,给你一个。”

我低头看着眼前的面包,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生。女生似乎没在意这些,还是依旧在玩手机。

我伸手接过面包,然后轻轻道谢:“谢谢阿姨。”

我听到女生开口说道:“就会假惺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呢。”

我听着女生对着自己母亲的诋毁,我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手里的面包,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阿姨,阿姨正在低头整理东西。

在等陶礼的时间,我跟阿姨聊了几句。

“闺女,你一个人来医院的吗?”

“不是,我跟我姐姐来的。”

“怎么不跟父母来呀?”

“我……”听到这句话,就在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的时候,我听到了旁边女生开口说话。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管好你自己就好。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才不要待在这个破地方,臭的要死。”

“小琪,再等一会儿,等你爸去拿完药回来就可以回家了,我们再等一下。”

我不说话了,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们,手里的面包被我握的有些紧。

大概过了几分钟,有一位叔叔拿完药走了过来,我一看就知道是那位女生的父亲,而我也猜的没错。

我看着那位叔叔有些不知所措的拿完药过来,然后对着女生轻声说道:“小琪,拿完药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女生不耐烦的开口说道:“老东西,怎么这么慢,烦死了。”

我看着那位叔叔想要开口解释,却被那位阿姨阻止了。我看着女生站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叔叔阿姨他们也急忙拿着东西站了起来,然后跟上女生的脚步走出医院。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面包,思绪又回到四年前。

那是我读高一的时候,那天晚上,我跟老师说我想要去上个厕所。老师同意了,但我不是真的想要去上厕所,我只是去厕所偷偷给母亲打电话了。手机是借同学的,我蹲在厕所角落,拨打着母亲的电话号码。

过了大概一分钟,电话接通了。手机那头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我忍不住哽咽了起来。电话那头的母亲似乎是没听到声音,便开口询问:“喂?哪位?”

我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小声回应道:“是我。”

我怕被老师发现,尽量很小声很小声的说话,但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母亲好像没有听出来我的不对劲,她开口说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妈妈,我心情有些不好。”

“咋了?有啥心情不好的?”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不耐烦的声音。

“我想回家。”提到家这个字,我终于忍不住流出眼泪。

“回什么家?我忙着呢,再过两天你不就可以回家了吗?没什么事我就挂了,你弟弟还吵着呢。”

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声,母亲把电话挂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我想再打过去的,但我怕耽误母亲的时间,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拨打过去。我把眼泪擦干,调整好情绪,把手机藏好,然后回到教室。

那天晚上,所有同学都留在教室复习,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回了寝室……

想到这,我低头默默摸了摸手腕上的那道疤痕。疤淡了,但我心里的那道坎永远都过不去。

过了一会儿,陶礼拿完药回来,她伸手拿过我怀里的包,把药放进包里。然后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温柔地说道:“然然真乖,我们回家吧。”

我抬头看向她,点点头。

她似乎发现了我手里的面包,有些疑惑的问道:“乖乖,谁给你的面包呀?”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面包,然后开口说道:“是刚才有位阿姨给我的……”

“这样呀,看来我家乖乖很有魅力呢。”她笑了笑说道。

我没有说话,把手里的面包递给她。

“嗯?”

“给你。”

“给我的?”

我没有说话,把面包塞到她手里。

但是下一秒,她又把面包塞到我手里,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她说:“别人给你的,就是你的。”

我有些生气了,不想跟她说话了。起身就走出医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或许是因为她不愿意接受我的东西,又或者是我没有耐心。

我赌气般的加快脚步想要耍开她,然后快速跑到一个角落躲起来。

我躲在角落里,看着她在外面着急的寻找我。她找不到我,就会给我打电话,但我却先一步预判了她,我拿出手机,然后关机。我看着她在医院门口着急的打电话给我,似乎是打不通我的电话,她开始询问其他人,看她比划的动作,我隐隐约约可以猜到她说的是什么。

“你好,你有没有看到一位穿着白色裙子然后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女生啊?”

我看到路人摇摇头,然后离开。她又向另一位路人询问有没有见到我,但她问了好多人都没有看到我,她着急了,我看到她往医院里走去,她想去问一下医院门口保安查一下监控。

我不知道医院外面有没有监控,就算有,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把我拍到。我有些急了,立马从角落里出来,我想喊她,但我不敢,周围都是人,我害怕。

我想着把手机开机,然后打电话给她,但是这破手机开机这么慢。我有些等不及了,她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我看到她转过身来,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站在医院的草地旁,我看到她着急的跑了过来。她气喘吁吁的跑到我面前,或许是因为儿时的指责,我下意识开口道歉。

“对不起……”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紧紧把我抱在怀里。

耳边是她急促的喘息声,我哭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我眼泪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流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对不起,是我的错,乖乖。”

我听着她的道歉,在她怀里抽泣。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没有,没有,你很乖,是姐姐的错。姐姐不应该拒绝你的。”她把我从怀里拉出来,然后伸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

我看着她,不说话。

“你没事吧?刚刚跑哪去了?有没有哪里受伤?腿怎么受伤了?”她连珠炮似的发问,语气满是担忧。

我听到她的话,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腿。洁白的裙摆被划破了,右腿小腿上不知何时受了伤,刮破了皮,血正从伤口处缓缓渗出,染红了白色小腿袜。

我心中一惊,刚才只顾着逃跑躲起来,竟没察觉到自己受了伤。疼痛感此时才如潮水般涌来,我轻轻皱了皱眉。

见我没有说话,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担忧与自责。仿佛在责怪自己没有跟紧我,才会让我受了伤。

“说话。还有哪里受伤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从包里拿出碘伏棉签,为我处理伤口。

“没有……我不知道。”我有些委屈的开口,低头看着她为自己处理伤口。

她一边给我处理伤口一边在我伤口上轻轻吹气。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路过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但她好像不在意,她只在意我哪里受伤了。

我不知道她的包里有什么,我总觉得她的包好像哆啦A梦的百宝袋一样。什么东西都有,总是见她能从里面掏出一些我很需要的东西。抬头就是医院,但她好像忘记了我们还在医院门口,她的眼里好像只有我。

看着她专注的为我处理伤口,我开始有些自责了。如果我没有偷偷躲起来,没有受伤。或许她就不用这么担心我了,我好像真的有点任性了。

处理完伤口,她把东西放回包里。然后站起身,看着我。

“对不起姐姐……”我低下头,又开始道歉。

突然她伸手抱住我,然后我听到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以后不要在逃离我的视线范围内好吗?我真的很担心你。”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我伸手回抱住她,然后小声回应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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