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回到家,大大的躺在床上,回忆着昨晚的点点滴滴,又羞得埋入枕头,恨不得钻进土里。
她一直喜欢林延修,或浅或浓,在过去被苍白冗杂的日常淹没,而昨日石破惊天。她无法找到逻辑,理清开头——她不像以前的她,她也惊叹自己的行为,疑惑他的顺从。不过可以确定在某个癫狂、朦胧、隐晦的瞬间,有爱滋生。
好了,就这样吧。反正她苦于父母的婚姻,立志好好读书出国定居,开始一场初夏的逃离,那一定是她的归途。林延修不是少女的遗憾,这样就知足。她抛弃循规蹈矩,承认人□□望,接受一切后果,没有不可承受。
她拿出手机,找到名师的电话,费心组织一段措辞,体面告知老师不再去,又编辑一段信息发给妈妈。她又想起自己是不是要去买药,她不是很了解昨晚究竟如何,保险起见,她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到远一些的地方买药。
初夏走出小区,拐弯处发现林延修在等她,“不想给人看见就快点上车”,初夏闻言立即上了后座。
灰色的窗,密闭的空间,冷气伴着似有似无的木质香萦绕心头,初夏感觉林延修看着后视镜里的她,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车子突然停在路边,林砚修回头说,“初夏,你做到前面来,我有话和你说”,初夏快速下车坐到副驾驶,刚坐好,车就加速开了出去,他一句没说,到了药店附近,林延修停车,“等着,我去买药”,留初夏一人在车里,初夏脸红欲滴。刚刚的信誓旦旦已经变成凌迟处死,她还是太年轻,她看不懂林延修,也不懂社会上男男女女那点事儿。
林延修递来药和矿泉水,初夏接过,吃了药,喝了水。
“初夏,我们可以交往试试。”林砚修开口,一次探究性问题。他看到房间带有一抹红的床单,昨晚的她像是火焰,他从她的颤栗里知晓她的疼痛,可是当摸到她无声的眼泪他明白了她更心痛,不过是一场借饮食男女的放纵,宣泄情绪和痛苦。只是他不明白能有多痛苦。他知道她一直以来文静内向,小心翼翼,不似身边女生大方或娇嗔,他也见过她的父母,来家里拜访求办事的样子,依往日干女儿的一点情分,吃相不算难看,大多数人都是普通愚昧,那种局促和贫瘠尽收眼底,坦白说这家父母没有什么记忆点,不讨厌,也谈不上喜欢,可以看出她妈妈的强势,爸爸的忠厚,手腕还是低点,人品过得去但这不是优势。他对她印象最深刻还是那天。炎热的夏日,她央求保安不要清理流浪猫狗,保安解释业主投诉过多,流浪猫狗不符合高档楼盘的调性。她急得要哭了出来,手里拎的狗粮猫粮撒了一地,最后猫猫狗狗被拉走,一只小黄狗——很难辨认出具体品种,就是串儿,从高尔夫球车上跳了下来,保安回头想来抓,初夏连说:“我收养这只小狗!”
林砚修路过她身边,初夏喊住了他,“哥哥,你可以收留这只小狗吗?我家里不给养狗”
后来,他发现她只会在长辈面前和有事相求时喊他哥哥,其余时间没有称呼,更多时候一句“哥哥”就没有了下文,这句哥哥等于你好。
那时她是小学高年级学生。这只小狗就是毛豆,后来她有时会来和毛豆玩,一人一狗就在院子里玩,渐渐她长大了,不再来了。
有时他能遇到她在小区里跑步、散步还有喂小动物,或猫狗或蚂蚁,草地上的面包屑大概是喂小鸟。她不会和他说话,只是浅浅微笑,的确他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好。”初夏答应了。“可不可以不要让周围人知道,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但是我想试试”
“不合适还要试试?试什么?昨晚感觉太好了舍不得丢下”林砚修哑笑,又有点后悔是不是太刻薄,伤她的面。
“对啊。我压力太大了,我需要你,我坦坦荡荡,昨晚感觉很好。我们可以两周见面一次吗?我两周才有一个完整的假”初夏听出他的揶揄,话跑出口,这次不带羞。
“你真是让我惊喜,看不出来啊,初夏。”他故意留白,看她是否接招。
初夏沉默是金,只回视。
“好。我们留个电话号码,微信联系。”林延修递出手机,初夏留下电话号码。
初夏说,“我们平时还是发信息,我没有智能手机,住校只有诺基亚”。
林延修打了过去,
“I am what I am,
我永远都爱这样的我,
快乐是快乐的方式不止一种,
最荣幸是谁都是造物者的光荣,
不用闪躲为我喜欢的生活而活。”
铃声响起,初夏按掉。
“初夏你想吃什么?吃个饭再回去”林延修启动车,开往附近商场。
“我看还是算了,会被人看见。”初夏摇头。
“你怎么坦荡又见不得人,怕什么?离家十几公里,概率小。”车已经进入地下停车场。
两个人吃了简餐,林延修又问她是否需要买什么,初夏摇头,这样就回去了。
一周的假期,初夏和林延修没有再见面。初夏回了学校,投入紧张的复习中,还是一晚一晚的失眠,失眠的夜里回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她初见林砚修是在地铁站,她路过地铁站去上初中,他骑车至地铁站坐地铁去高中,风扬起他的头发,侧脸是阳光勾勒线条,身材板正,举手头足间是初夏的心动,没有道理。后来她搬家,他们同一小区,去他家吃饭,才明白还有些关系。
王立美是林延修妈妈陈胜宁的干妹妹,幼时认的,一路相伴有些姐妹情分,后来陈胜宁和林佑海发迹,看着早年姐妹日子清贫,便分了两家餐饮店让她家入股,总比王立美和初建兴上班强。新房还是由陈胜宁经手以团购价买的,一家人往来还是林家帮着初家。初夏的喜欢是埋在心里,她幼时没有贫富意识,长大后明白这差距不是一路人,何况她只想读书出国生活,倒不是觉得国外的月亮圆,只是那个年纪的她接触到最远的距离是地球仪上的另一端,固执认为逃离是盛大的新生,窒息甚至让她难以向父母提出去北京上海旅游的想法,即使她的家庭并不贫,穷是自证。那种精神的贫瘠,思想的困乏,她新长出的枝丫被言语的毒药浇灌,枯萎了,腐烂了,暗黑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刀子嘴豆腐心”是未愈合的血肉,无法结痂,裸露着,腐烂整个青春,她自诩不是强者,只是多了几分韧性,自卑懦弱是底色,像蝉翼的轻颤。
第二周最后一个晚自习,初夏拿到成绩单,没有起伏的成绩是温水煮青蛙的前奏,比起前进或退步,停滞不清的迷雾最懊恼。初夏一难受,就不想吃饭。她一笔一笔写着错题,函数图叫嚣着占据视野,一只手握着笔做最后的支撑,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咣——”周围的同学没几人回头,忙着征战。初夏的同桌吴晓晓倒是吸引所有人注意,“初夏,你怎么了!”,一声惊呼。
“我没事,刚刚就是有点头晕,没想到直接砸下去了”初夏微微抬头,勉强解释道,身体冷一阵热一阵。
吴晓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覆上初夏的额头,“初夏,你发热了!你没有感觉吗?”初夏也摸了摸自己额头,是挺热的,可是她身上发冷。
“你快回去休息吧。我陪你去办公室和老班打电话,早点让你爸妈来接你。反正明天放假了。”吴晓晓已经挽上了初夏的肩膀。
“可是这才第一节晚自习,作业还没交……”
“别可是了。健康最重要,你早些回去休息,反正明天放假。不开心干嘛要强撑”吴晓晓自觉激动,又放柔了音量,怕分贝升高体温。
“好”初夏感觉暖暖的,不是炎症的热。
吴晓晓一直是太阳般的存在。初夏不敢想象没有她的三年会有多潮湿阴冷。
电话打过去,“我们在忙呢!你撑一会,还有2个小时就下课,你在桌子上趴一趴”王立美在火锅店忙着收银,前段时间的地推和营销迎来了大流量。
“好”初夏脆脆的答,心碎两半,她知还有一击碎稀巴烂。
放晚学,王立美来接,先是问候几句,又开始抱怨,“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吗?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总在我生意的关键时刻要这要那的。我看直接去挂水,好的快”。
初夏没有话说,就是心里难受,为自己的无能难受。这轮回太多,她早就麻木。她如温水煮青蛙般死寂,又会为父母找补,添自己的错处。直到二十几岁,她才理清王立美的管理悲剧—top事无巨细和middle高瞻远瞩,这不仅仅体现在没有抓住的人生际遇上,更重重敲落在家庭教育,敲弯了初夏的脊梁,肩膀内扣和轻微驼背。
要怪,就怪她的性格吧。
如果开水烫一些,青蛙跳出来,那就活了。最可怕的是温水的锅,以爱之名煮烂血肉。
我以我为信仰,我向我祈祷灵魂强大,总能自我觉察,时刻觉醒。
请注意,打破业俗束缚要花更多心血为自己领航,往前走,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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