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场时张姐让江鸣送完时漾直接下班,他也没有推脱,见人上了楼,就拜托司机把他送回家。
“小江回来啦,今天早了点哈,不过你怎么连个棉袄也没穿啊。”
“到市区送了个人,就顺路下班了,莫爷爷去买菜了啊,我帮你提。”
“就这点菜我自己能提,晚上过来跟我一起吃饭啊。”
“行。”
近年哈尔滨旅游爆火,文旅局拿体院的男大学生当宣传手册,他们学校的不少学生都被抓了壮丁,他这两年都参与,身边的邻里也都知道这事儿,不用过多解释。
他和莫爷爷住对门,他是独居青年,莫爷爷是独居老人,他没事帮忙搬东西修电器,莫爷爷就时不时邀请他过去吃饭,互相照应,关系比较亲密,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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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房间,时漾先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她刻意向父母隐瞒了丢失行李箱的事,生怕他们一言不合打飞的过来。
晚饭时间,酒店前台送来了餐食,还有文旅局给她准备的厚衣服,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保暖衣裤,雪地靴还有一些洗漱用品和取暖工具,塞了满满当当三个大袋。
“时小姐,机场那边已经查到是有人错拿了您的行李,正在联系对接,等对方送回后会尽快送到您手里。”
“麻烦您了。”
在路上折腾了一天,时漾没什么精神,略微吃了几口就填饱了肚子,掐着时间给导师打了个电话。
她这次来东北要拜访的冰雕大师是顾赟的旧友,他还托时漾带了些礼物来,只是那些礼物现在也和她的行李一起处在遗失状态。
“欧呦,怎么那么不小心的呀你。”
顾赟那边有些细碎的杂音,远远还传来广场舞的音乐声。
这个时间点他一般是刚吃完晚饭和妻子在小区楼下散步,他之前特意交代过,非上班时间如果打电话给选这个点儿,尽量避免和他单独的会面和通话,他年纪大了,不想晚节不保。
时漾叹了口气,“所以我想问问您,我明天联系莫老师,礼物等找回之后再转交合适吗?”
顾赟是个典型的搞艺术的小老头,思维跳脱,和学生相处时没有老师的架子,但有时候也难免过于不像老师,显得很不靠谱。
有些问题时漾如果不直接问出口,他可能永远都想不到。
“那有什么关系的了,我和他那么多年交情,还不至于不带礼物就把你赶出去呢,你直接联系就是了。”
“好......”
酒店房间里暖气很足,只穿着打底衫也会觉得热,但却正是适合睡觉的温度。
摆脱了南方冬天空气里无孔不入的湿冷,时漾难得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次日的第一件要紧事就是联系导师介绍的冰雕大师莫青海,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拜师学艺来的,不能懈怠。
老艺术家的手机彩铃是一首很喜庆的东北风歌曲,一直在她耳边敲锣打鼓得响了一分多钟,直到电话要被自动挂断的时候,终于被人接起来。
“莫老师您好,我是时漾。”
“哦哦,小时啊,我差点都忘了,你到东北了吧?安置好了吗?还习惯吧?”
“昨晚刚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拜访您合适。”
莫青海吸吸鼻涕,嘶了一声,“我跟老顾那么铁的关系,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没啥拜访不拜访的,就是我这几天手头有些工作走不开,你研究课题这事儿得缓几天了。”
“没关系,我等您。”
“那行,这段时间你可以先玩几天,你要是想来冰雪大世界看看冰雕的话,我一会儿跟园区的人打个招呼,改天你来就不用买票了,其他的需要什么就跟我说,等我忙完这几天给你接风。”
“好的,莫老师,麻烦您了。”
“你这孩子,还是客气,顾赟那老小子自己说话就拿腔捏调的,带个学生也给带成这样,没意思。”
时漾有些无措,只听见电话那头的莫青海声音高昂,
“在我这儿你就大大方方的,把我当一家人就行,什么都不用跟我客气哈,我先忙去了,改天咱们再好好聊。”
“好的莫老师。”
落地哈尔滨还不到一天,时漾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东北人骨子里的热情与大方,那是一种纯粹的,没有目的的亲近与宽和。
莫青海比顾赟还没有架子,似乎全然将她当做自家小辈对待,让她的客气和礼貌都显得有些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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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哈尔滨的天气预报里都没有雪,甚至还是大晴天,但是气温依然低得让时漾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数字。
文旅局送来的棉服很厚实保暖,但她一时半会儿还不习惯,只觉得臃肿,行动都变得迟缓。
她只在酒店周边转了一圈,就冻得有些恍惚,连手机也罢了工,满电就关了机。
惜命地回到酒店,她终于开机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三个未接来电,还没来得及看清来电人,她就看见张姐和另外一个挂着工作牌的男人拉着她的行李箱迎上来。
“时小姐,你的箱子我们找到了,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们就直接给你送过来了。”
“啊,不好意思,我手机在外面冻关机了,麻烦你们了。”
张姐和同事相视一笑,“在这边就这样,出门也要给手机贴个暖宝儿。”
时漾也抿唇笑了下,“下次就知道了。”
他们在大堂的角落清点好了行李箱里的物品,确认没有缺少和遗落,张姐似乎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都在就好,不管怎么说行李丢失是我们的工作疏忽,再次向你表达我们的歉意,你在哈尔滨期间的住宿费用都由我们承担,希望你能玩得开心。”
没来得及推脱,张姐就要告辞,时漾只能和她说了再见,还没走出两步,又忽然想起,
“对了张姐,江鸣今天怎么没过来。”
张姐顿住脚,有些诧异,“他近期有其他私人安排,暂时不会参与志愿服务了,怎么了?”
“没,没事,随口问一句。”
她本来是想着江鸣的羽绒服还在她这里,要找个机会还回去,穿异性衣服这件事又很暧昧,她不好意思直接说让张姐转交才问了这么一句。
她们只有一面之缘而已,这个问法却好像她很想再次见到他。
下次说话一定要先过脑子......
回到房间再次清点整理了物品,时漾从酒店的干洗房取回了江鸣的羽绒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无人接听。
-
“啧。”
孔章抱着手臂,眉头蹙得很深,看上去对江鸣刚才的表现很不满意。
记录员站在他旁边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地将刚刚的记录视频递过去,
“你过来看回放。”
江鸣边过去,边整理着身上的装备,认真道,“腾空高度不够,空中姿态不好,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是虎吗,腾空高度不够都敢做技巧,着急退役了吗?”
“早跟你说了今年就不要去做志愿者了,吃力不讨好还耽误训练,你回去多加一组腰腹力量训练。”
他已经把自己的错误总结好了,孔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样的队员是省心,但总叫人心里憋着火。
“回去再来一次,这次注意控制。”
“好。”
江鸣点头,刚准备转身回起点,记录员就小声开口,
“那个鸣哥,刚刚有个电话进来,是个陌生号码。”
他看了眼孔章的神色,没有接手机,“训练结束后再说。”
孔章深吸了一口气,“先休息,你处理一下。”
几年前孔章刚进队里当教练时十分严肃古板,禁止学员把手机带入训练场,训练过程中不允许人打扰,不允许处理自己的私人事情,如果非要处理那就先停训一周,处理好了再来。
也是经过一些事之后,他的雷霆手段才宽松了些,允许队员把手机交给记录员保管,留意手机消息。
江鸣没说话,走到一旁去处理,未接来电的那串号码下写着归属地。
杭州。
脑海里无意识浮现出昨天那个才到自己胸口的女孩。
虽然昨天没有问她从哪里来,但是他从小学到大学都没有离开过哈尔滨,见过的南方人少之又少。
最近给了电话的,也只有她。
电话回拨过去,对面接得很快。
“喂,我是时漾。”
一接起电话,时漾就迫不及待地自报家门,握着手机的手心有些黏腻。
每次一打电话,她就止不住的紧张。
她不喜欢打电话,尤其是和不太熟悉的人。
她也知道同龄人大多数和她一样,但无奈,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电话是比较礼貌且正式,也是更具有效率的社交方式。
“我知道,怎么了?”
“张姐今天把我的行李送来了,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把你的衣服还给你。”
他常年在哈尔滨住,衣柜里的棉服没有十件也有八件,不急着让时漾还,而且她对哈尔滨并不熟悉。
江鸣想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找你取吧。”
顿了顿,他又道,“或者你这几天有什么参观计划,我可以给你当导游,全当是为那天的冒犯赔罪。”
“我……”
时漾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江鸣的提议。
虽然说她来之前就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尽量习惯东北人的热情好客,但是和陌生人一起出去玩还是有点超出她的接受范围。
“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东北要真想玩儿透,得要个十天半个月呢,你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或者发微信都可以,我的微信和电话一样。”
“好……”
莫名其妙加上了江鸣的微信,一直到挂断电话也没说到底什么时候把他的羽绒服还回去,时漾叹了口气,又把装好的衣服拿出来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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