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洞深处走，里面便愈发狭窄。山壁侧边的烛火也逐渐减少直至整个通道陷入一片黑暗。
经过漫长的等待，妖力所化的巨蛇终于出了甬道，将他们带到一处石台之上。
青黛散去妖力，指着右侧那处黑黢黢的洞穴，转身对身后的两人说道。
“这条路太过狭小，不可并列只能前后匍匐前进，我先去前面探查一番，你们——”
未等蛇女将话说完，苏言辰怀中一直保持警惕的白羽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叫。
“嘎哇——哇——”有情况！有人！
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独属于北蝰蛇的蛇腥味，其中还掺杂着一股怪异的人味儿，这是——那盗走他家小殿下的混血叛徒的味道！
随着白羽的发出的警戒声，在左侧的洞穴口冒出了一张须发皆白的苍老面孔，正是传闻中要在明日正午才能回来的玄天宗宗主申常德。
“我说怎么老远闻到一股老鼠的味道，原来是你们几个。”阴恻恻的声音出现在幽暗的山洞之中，申常德那双现出黄绿异色的蛇瞳紧紧盯住在场的三人，下一秒周围的温度骤然变冷，一股无形的力量弥漫开来。
“既然来了，那就都给老夫留下吧。”
“不好！”青黛脸色一变，快速将身边的两个小家伙推进洞穴，“你们先走，我随后赶到。”
面对对面那股气势磅礴的法力，蛇女面无惧色，挥手间一条妖力凝聚的巨大青蛇迎面扑了上去。
不再多做停留，苏言辰与申元玥两人快速钻进洞穴，耳边只听到身后传来力量碰撞产生的激烈声响，与此同时他们前进的甬道也开始震动起来，时不时落下灰尘与细碎的石屑。
不知道爬了多久，久到膝盖与手掌由被磨破的疼痛到麻木，久到身后早已不曾传来动静，整个狭小空间只余两人急促沉重的呼吸声，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光亮，隐隐约约有水声传入耳中。
沐浴着月色两人艰难地从甬道中爬出来。苏言辰失力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喘息，本该因剧烈运动而泛红的脸色如今却无比苍白，他紧咬住唇，伸出手掌捂住作痛的小腹，眉头微蹙，眼中带着困惑与不解。
自己的肚子怎么突然痛起来了？苏言辰心中茫然，扭头看向一旁连发丝都被汗打湿，脸蛋红扑扑的小师妹。她正在摊在地上呆呆望着石台对面的瀑布。
“苏师兄，怎么没路了？”
“……要穿过去。”将突然奋起挣扎的白色小鸟重新按回怀里，苏言辰感觉下腹那股疼痛还能忍受，便勉力站了起来，走到石台边上。
如今后方的情况还不明，以防意外，他们如今要做的事情便只有快点逃出去。
石台与瀑布的距离有一臂之长，要跃过去并非难事，但瀑布后面的情况如何，他也只听青黛简略说过，不切实经历一番，谁也不能知晓内部是否安全。
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喧嚣的瀑布一刻不停歇地流淌着，迸溅出的水珠打在人的脸上，格外冰凉。而石台周围的水流呈现幽暗的黑色，看上去深不可测。
“穿过去？穿过这条瀑布吗？”申元玥走到苏言辰的身边，看着眼前的水帘，语气惊讶，“难不成里面还有路？”她伸出长剑试探性地够了够对面，却不想身子一歪。
“小心！”苏言辰一把拉住申元玥的胳膊，将差点栽进水潭里的小师妹拉了上来。
许是又扯动了哪块神经，他感觉原本缓解很多的小腹又开始坠痛紧绷，一阵阵泛着冷意。
“苏师兄！方才我的剑身感受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想必里面真的有石台。”
“……那想必没错。”暗中揉了揉小腹，苏言辰低头捡起地上散落的石块往瀑布内扔了一把，待听到闷闷的反弹发出的声音后，他这才放下心，朝申元玥点头：“来，一起跳进去。”
冰冷刺骨的水流迎面浇了下来，打湿全身，水珠沿着淋湿的衣摆落到地上。苏言辰抹去脸上的水珠，整理着湿衣。胸口衣服里包裹着的两只小毛球腾的一下钻了出来，发出嘎嘎的叫喊。
“嘎哇——咕——”天杀的申常德，无耻老贼！竟让小殿下遭遇如此委屈，老子要去宰了他！
白羽扑腾着翅膀，怒从心起，漆黑的豆豆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就在刚刚他的感知中，青年腹内天狐的血脉竟然逐渐虚弱起来。虽说两位小殿下的结合可能会叫陛下们烦恼，但这并不代表小小殿下的存在不被重视。
他们纯种妖族向来极为护短，那无耻混血胆敢妨害妖王血脉，他，他要跟那老贼拼了！
咻——啪！
墨翎一把将热血上头的白羽拍到地上。
“嘎？！”你在发什么疯？
“嘎哇！”你不懂！
白羽晃了晃脑袋，噙着两泡泪飞到青年的腹部，努力嗅闻那股天狐血脉的生命气息，发出阵阵悲鸣。
呜呜呜，他的小小殿下。
苏言辰此刻却没有精力管那嘎嘎叫的小鸟，就在方才穿过瀑布后，他原本就坠痛的小腹蓦然抽搐一下，紧接着一股难忍的剧痛便在腹内弥漫开来。
“唔呃……”抚上剧痛发冷的小腹，苏言辰只觉一股温热的液体好似从下身流了出来。
他本能地运起纯阳功法，往小腹汇聚灵力。毕竟那本《纯阳合欢策》的书册上记载着这部功法具有治疗的功效。虽他还未练到功法的治疗篇，但同样是运用极阳之力，想必也应有异曲同工之处。
丹田之中的极阳之力很快运转至全身，至阳至烈的力量因为急速的运转将经脉撑得发胀，苏言辰拧起眉头，忍受着这种感觉，试探性地将这股力量引导到剧烈疼痛的部位。
等等，那不是……孕育着他两个胚胎的地方吗？
旁边的申元玥察觉到苏言辰的动静，将欲说出口的话忽然止住。如今刚相认的母亲安危不明，只剩下唯一一个苏师兄还陪在她身边，她不想这仅剩之人也出什么意外。
申元玥掏出口袋中存有的些许符纸，在苏言辰周身布置了一个微型聚灵阵。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灵气多一些总不为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面容苍白的青年睁开眼睛猛地吐出一口赤红发烫的鲜血，脸上终于浮现出些许血色。
“苏师兄！你……”申元玥忙跑到苏言辰的身边，想要查看对方的情况，等到青年站起身，她忽然瞪大眼睛，惊叫出声。
“苏师兄，你身后怎么这么多血？”
血？苏言辰下意识捂住小腹，还没止住吗？
细白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申元玥凝神把着脉，片刻后眉头突然一皱，转而换了另一只手继续把脉。
“嘶……”
瞧见小师妹如临大敌的表情，苏言辰出声询问：“怎么了？”
“糟糕！多日未进行练习，我医术退步竟如此之大。”申元玥看着自己的双手，呆滞地望向面前的青年，喃喃说道：“这脉象怎么像是……喜脉？！还，还有滑胎之相？”
以及……
她转而望向苏言辰身后那一大片血迹，这无缘无故的出血也及其怪异，和她把出的脉象又颇为吻合。
“苏师兄，你，你不会真怀孕了吧？”
申元玥忽然想起先前在船上时说的玩笑话，在此刻看来竟不像假的。
“……”
苏言辰身形一顿，随后弹了下申元玥的额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他转身开始往前方的山洞走去，心中莫名有些难为情。
这怀孕的事情被青黛知晓就算了，毕竟算是长辈，怎么现如今小师妹也知晓了。难道青蛇妖族天生就如此敏锐？不过……小师妹刚才说的滑脉之相，莫非这就是方才自己腹痛的原因？
苏言辰不由抚向自己的腹部，有些心有余悸。
这极阳之力虽属性霸道，但在忍受住那种经脉扩张的痛苦后，确实对身体的伤处有治愈的功效。但未曾按照功法，只能算是事倍功半。好在腹痛最终还是缓解，身下也不再流出鲜血。
“也算是误打正着吧。”他轻轻摇头，朝申元玥说明：“依据你母亲的说法，等走过这个山洞，就能到离玄天宗最近的城镇了。”
“我们走快些。”苏言辰将忽然又精神起来的小鸟继续塞回胸前，催促道。
“……好。”申元玥回头望了眼身后毫无动静的瀑布水帘，眸中闪过失落之意。
怎么母亲还未赶上来？
出洞口时，外面天色已亮，微暖的曦光照在人身上，带来一丝暖意。
苏言辰两人等在洞口旁，一时间相顾无言。
“黛姨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出来的。”
“我娘是妖不是人。”申元玥两眼含泪，凝望着黑魆魆的洞口。
“……”苏言辰沉默了一瞬：“那就吉妖自有天相。”
突然间一种冰冷滑腻的触感从脚腕一直蔓延到小腿。苏言辰被这股冷意激的打了个寒战，猛地掀开衣摆。
一条吐着蛇信的青蛇攀爬到他的膝盖上，随后口吐人言。
“什么鸡妖天香？鸡妖能天香国色？那将我青蛇族以及那狐妖一族置于何地？”
低沉温和的熟悉女声出现在两人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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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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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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