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循回殿内走出，发现空无一人。
青妩和奉焰都不在魔域中。
其他魔物感知到她的出没，纷纷隐蔽了起来。
直至楚毓彻底离开。
霜明宗。
楚毓从府邸洞天出来后，身后焕发出强烈的光芒。
昭示着出关之人修为更进一阶。
最快得到消息的，是李晴音。
她的庭院与楚毓挨着，故而楚毓还没走出几步，便与她迎面撞上。
”长老。”楚毓神态自若，愉快的同她打招呼，没有丝毫因修为停滞出现的郁意。
“看来闭关成果还不错。”
李晴音点头，又问：“可有得悟？”
“关于什么？”楚毓不解。
“明知故问，自然是剑道。”
“没有。”她回答的果断，李晴音却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恼意。
随后她极速收敛，顺口提及：“只可惜，你入门后的第一次宗门庆典，就这么错过了。”
宗门庆典？
楚毓抓住话中关键。
杜衡好像是提及过，只可惜那时候被打断，听说庆典之中还有内门子弟打擂台的环节？
“没关系，明年参加也一样。”她看得开，对于这类向众人展示实力的行为没兴趣，即便赶上了，也是插科打诨，浑水摸鱼过去的。
李晴音要知她心中所想，定会忍不住拿剑柄敲她。
“对了。”
李晴音问道：“闭关归来，我还没问过，你现在修为如何？”
楚毓瞬间沉默。
李晴音持续盯着她。
最后还是楚毓先破功，无奈问：“如实说吗。”
“不然呢，你觉得我想听假话？”
“化道期。”楚毓坦白。
“……”李晴音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准备少了。
不过三四月余，竟然与她平齐！
她不知该夸她争气，还是恨她更好一点。
她重重缓了口气，才说：“那正好，你也去归玉峰合习。”
楚毓没听懂，问：“什么合习？”
李晴音解释：“由于昆仑墟变故，可疑之处重重，几位掌门长老恐生事端，商议后决定进行三门合习，栽培小部分精英弟子，万一他们被拖住赶不及，也好有人出手。”
“况且不知为何，魔域似乎也有动乱。”
李晴音对此所知甚少，只能略过。
“这么安排也是为了让你们一起修习，互相竞争互相进步。”
换言之，就是挑些弟子特别指导，以后好扛起修仙界的大梁。
楚毓脑海飞速旋转。
之前可没有合习一事。
她于洛水门潜伏五年，暗中做了不少事，才掌握了昆仑墟的部分地域。
“都是佼佼者，好好把握。”李晴音最后补充说道。
“……我也算？”楚毓挠了挠脸。
她可什么也没做。
“楚毓。”李晴音面上凝重，语重深长：“你可是帝脉。”
及此，楚毓的神色黯淡几分。
月逢舟同样说过此话。
“琬之，你可是帝脉啊。”
楚毓起初不明白月逢舟意有所指，后来才知道他的意思。
她花了九年时间寻找破除帝脉的方法。
好在最终，得偿所愿，将其杀之。
李晴音一手叉腰，轻点她眉心：“本来没打算让你去的，一是凭你的剑法，就算去了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名额给你简直浪费。二是，怕你欺负别人家的弟子。”
楚毓推开一步，闻言挑眉。
她不知道第二种言论从何而来。
毕竟自己来到霜明宗后，一直贯彻沉稳二字，没有插科打诨，没有逃课旷学。
下山一事也清醒分析，未有逾矩，更没有伤害师友。
她不禁问出了声，李晴音终于没忍住改为双手抱肩，似笑非笑道。
“茕茕都跟我说了，你三番五次去那药园偷她种的果子。”
……………
………
楚毓佩服。
几个果子而已，她还没告状呢。
旁的不论，洛云青指挥她拔草一事，总是真的吧。
命令剑修弟子拿握剑的手拔草诶。
这对吗？
简直颠倒黑白。
她不动声色哼哼地想。
李晴音显然不知她在想什么，只道：“合习之事，你可以找掌门询问，其他事也一样。”
“我这几日守在剑阁前，你没事就不用来了。”
“是，恭送长老。”楚毓目送她离开。
三门相聚，是在四年后的剑道大会上。
昆仑墟的异变，扰乱了原本的发展。
不过这样也好，正方便她探得洗血玉的作用，以及归玉峰的秘辛。
楚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议厅。
笑春秋果然在这里。
他正处理着门派的相关事宜，手持狼毫，站在桌案后方。
楚毓迈进室内，却未被发觉，直到她主动唤了一声掌门，笑春秋才有所反应。
笑春秋示意她坐下，然后道：“楚毓，还未恭贺你出关。”
“多谢掌门关怀。”
她的目光扫过墙上挂的饰品，最后停在那件灵兽头骨上。
是邬镇那件。
笑春秋将它带回来了？
笑春秋问：“关于合习一事，晴音长老可有相告？”
“说过。”楚毓道。
“嗯，那我便不再多说了。”
他展开桌上的卷轴，里面是数道条约，大概是合习相关事宜，末尾是三位掌门的独有的印记。
笑春秋是青叶。
月逢舟是船帆。
只不过，归玉峰一栏下，是玄应长老的签名。
说来，归玉峰的掌门，就连楚毓也没见过。
楚毓试探地问：“为何归玉峰的印记，是旁人代为签下的？”
“哦。”笑春秋顺着她的视线落在玄应的签名上。
因为归玉峰掌门常年闭关，从不出面。”
“那掌门可见过他？”
“自然见过。”
楚毓还未套话，笑春秋便如实告知：“这并非是昆仑墟的第一次合习。”
“当年为了促进各门派间的交流，同样举行过，只是后来因变故，已许久未开启。”
看来当年掌门亦在合习之列。
随后他说：“你来洛水门之后，是否还没上过论课？”
“是，晴音长老她……只教剑术。”
笑春秋无奈摇头。
“是我疏忽，原在你历练回来后，理应与其他弟子一样分堂课上，你闭关后，此事便暂缓了。”
“如今既要合习，我再同你说些有关昆仑墟的事。”
他挥手，眼前卷轴忽然变成画卷，化作立体的山峦，缭乱的白雾，以及耸立的宫殿。
北方一处，西方两处。
分别是霜明宗，洛水门，与归玉峰。
东方归海，掩没云雾中，中部的群峰望不到尽头。
“这是霜明宗。”
笑春秋指了指，说：“三门之中，规模最大的是洛水门，而归玉峰前掌门，已飞升成仙。”
“您是说，修道真的能飞升成仙？”楚毓带着些许好奇，倘若不看她的眼睛，或许会被她轻易蒙蔽。
笑春秋却说：“成仙需要机缘，没有那么轻易。”
“只是身为修道者，虽以得道为尽路，却不该放手不管世间，你说对吗？”
他的话带着引导意味，透露几分循循善诱，并不希望楚毓成为无情无义的狂热者。
楚毓笑了笑，乖顺回答：“……是。”
倘若因果散。
便教绝顶问苍生。
笑春秋指向极南，阴云密布，天雷滚滚。
“这是禁域。”
“其中有万千光华幻境，稍有不慎便会迷失。”
此处同样也是楚毓前世无暇踏及之地。
可惜笑春秋跟洛水门一样，都无过多了解，兴许禁域相对于整个昆仑墟，都是未知。
随后幻象再一变换，昆仑墟逐渐缩小，纳入中央一处山川间，向前是
不见光亮。
是魔域。
恰巧正对于楚毓一方为北，魔域本就在霜明宗上方偏左，故而她眼下，魔域正好在她身旁。
是修仙界的地图。
只不过，下一刻笑春秋便将画卷收起，他负手而立道。
“合习内容也有课论指导，更多细节自会有人教你。”
“三门轮转，课论应该是第二部分，不过你们首先要去的应该是——”
“归玉峰。”
回忆起玄应长老就算燃烧灵府也要和她同归于尽，楚毓默默看向别处，像没听到此话一样。
她是由衷反感这个地方。
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也绝不会拜入归玉峰。
“敢问掌门，关于合习名额——”
她还不知道都有谁呢。
笑春秋打趣道：“你可有想与之同行之人？”
“？”
问她？
楚毓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笑春秋呵呵一笑：“有师丹羽。”
有师丹羽，却不只有师丹羽。
笑春秋突然说：“你觉得，奇年修习丹术如何？”
“他。”楚毓张了张口，后沉思半晌，道：“奇妍失踪已成为他的心结，或许剑术的确不再适合他。”
笑春秋认同：“江长老传信说，奇年在镇中情绪一直低落，怕是不该让他继续驻守，不如换个环境。”
楚毓说：“……这样也好。”
说到这里，差不多是结束了。
她刚想拜别，不料笑春秋还有话说。
“楚毓，我还有一句话问你。”
“是。”
“你闭关前提到的那个用血喂养月鹿兽的少年，没有修为？”
“没有。”
“那他死后，那群灵兽可有什么奇怪的变化？”
楚毓斟酌这说：“月鹿兽跑后，它们没有追去，反倒向我发起了攻击。”
笑春秋听后点头。
“那应该是了。”
“后来他们分析，月鹿兽的声音能使其他灵兽狂化，是因为它本身就陷入了狂躁。”
“而能令月鹿兽狂躁的血，大概是——帝脉。”
“……您是说。”
“你可能不知道，你本身就是帝脉。”
“那，我的血难道也？”
“不一定。”
“他兴许还加了别的东西，又或许做了什么。”
帝脉难得，要是能早些发现，也不至于令他误入歧途。
笑春秋没有怪楚毓杀了他的意思。
反而说：“你做的很好。”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楚毓。”
“嗯？”
“方说了合习的诸多好处，但选中之人也同样肩负责任，你们不仅要在诸多门派穿梭修学，更可能，甚至亲自探索昆仑墟的禁域。”
笑春秋说的认真。
总而言之。
昆仑墟危机四伏，也勿要忘了霜明宗永远是你的归处。
“……”
楚毓缄默了呼吸，一瞬又一瞬，最后才说——
“是。”
“弟子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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