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亦目中凉寒,充斥着血腥残忍的杀意。他只淡淡睨了举刀的男子一眼,那人便双手双腿抖个不停,愣在那里不敢动作。
为首的黑衣男子面上却无畏惧,他抽出弯刀,快速袭来。
冷刃交锋,寒光闪现间高下已分。
瞧着布满双手的血红,黑衣男子瞳孔震颤,他还未出几招,刀刃便被斩成两截。
“你们中是谁碰了灵儿?”
冰凉的嗓音蕴着无穷无尽的危险,宋言亦眉眼微眯,目中阴寒可怖。可周遭静谧无声,无一人敢作答,为首的黑衣男子亦颤颤巍巍退后。
宋言亦只觉无趣,随后之言颇为漫不经心,
“那便是都碰了。”
话落,周遭凛若寒霜,血腥的杀意无边无际弥漫开来。几个黑衣人慌忙逃跑,却被不知何时挡于身前的少年,吓得双腿直打颤。
他们拖着刀后退,口中不住求饶,
“我们亦是受人所托,还未伤及那位姑娘。这些银钱我们皆不要,求少侠放我们一条生路。”
还未伤及…他若来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宋言亦轻蔑一笑,未瞧掷过来的钱袋一眼,手持云曦剑快速逼近,下一瞬,痛苦的呻吟声响彻破败不堪的旧巷。
为首的黑衣男子见眼前并无退路,发起狠朝宋言亦举刀砍去,另一名男子亦抽刀向身侧的裴逸劈来。
二人同时遇险,桑灵毫不犹豫选择了裴逸。她快速将他推开,躲过了致命一击。
本可避开的宋言亦,瞧见这一幕,心中窜起难以抑制的苦痛,硬生生挨下了黑衣男子的刀刃。自始至终,他都未瞧袭击之人一眼,眸光只一瞬不瞬落在桑灵身上,目中凄楚又执拗。
灵儿心中所想所念,只有裴逸罢了,连一丝一毫的余光皆未施舍给他。
无可抑制的痛楚化为血腥疯狂的杀意,他冰冷的双眸方落于黑衣男子之上,那人随即脖颈一凉,倒地不起。
随后,云曦剑的寒光在昏暗的旧巷不断闪现,不多时,万籁俱寂。
周遭寂静的可怕。
直至,冰凉无比的剑尖抵在裴逸的脖颈。
“宋言亦!”
桑灵意图挡在裴逸身前,方有动作,冰冷的剑尖便刺破裴逸颈部苍白的肌肤,血红随即肆意蔓延。
“宋言亦,你做什么,快放下!”
瞧着宋言亦猩红疯狂的双目,她心中涌起无穷无尽的不安,颤着声劝慰:“宋言亦,勿要滥杀无辜。”
“若我偏要呢?”
宋言亦嗓音嘶哑发寒,冰冷的目光直直望入桑灵的双眸,颇为冷漠无情,
“杀了他便一了百了。”
杀了他,灵儿的目光便会落于自己一人身上。
冰冷的剑尖与苍白的脖颈紧密相贴,宋言亦满目偏执,丝毫无放手的迹象。生死关头,裴逸仍旧面色淡漠,眸中同眼前人一般冷傲倔强。
四目相对,周遭寒风凛冽,只余鱼死网破般的决绝。
裴逸自是知晓眼前人的利剑为何对准自己,他无所顾及地轻启薄唇,眸内尽是挑衅,
“灵儿姐姐,这次可是你亲眼所见,眼前冷血麻木之人,才是真正的宋言亦。”
“他杀人不眨眼,对万物毫无怜悯之心。如此身手了得,心思歹毒之人,那日我怎有机会夺剑伤他?”
空气在此刻寂若死灰,轻微的飞吹草动亦令人心惊胆颤。
原本嗜血疯狂之人,眸中的坚冰破碎。裴逸之言深深击中了宋言亦的在意,他最为惧怕的不过是灵儿知晓他的本性。
瞧着沾满鲜血的双手,他如梦初醒,目中极度惶恐不安。如此卑劣脏污的他,灵儿定避之不及。
然而,裴逸的锥心之言仍未停歇,
“灵儿姐姐,那日我在屋外亲耳听闻,落水栽赃乃至斩断柜角,皆是眼前人与戚姑娘合谋为之。”
“此人面善心恶,卑劣至极,今日持剑伤我,便是怕我将这一切说出去。”
“裴逸!”
眼前人明显在歪曲事实,故意引灵儿厌恶自己。宋言亦眸中溢满愤恨,嗜血的杀意再度占据上风。
冷剑入喉之际,温暖细腻的小手攀上宽大的手背,桑灵纤长的指尖滑入宋言亦略带薄茧的手心,与之十指相扣。
此时此刻的他过于陌生,桑灵抵住心中的惧意,用尽可能柔和的嗓音安抚,
“宋言亦,将剑放下。”
“灵儿…”宋言亦的嗓音微微发抖,带着极度不安与无措,“灵儿,你不会信我了对不对?”
“宋言亦,将剑放下,我便信你。”
在桑灵温柔的哄劝下,宋言亦眸中的惊慌逐渐归于平静,他乖巧地放下剑,可怜巴巴地瞧着眼前人。
可是,他稍有动作她便立刻挡于裴逸身前,他欲与她贴近,她便满目惧怕地远离。
“呵。”
宋言亦凄楚一笑,目中的偏执再起,满目猩红,“灵儿原是骗我的。”
说罢,他不顾桑灵的意愿,将人拦腰抱起,径直离开。怀中之人不断捶打挣扎,欲要脱离桎梏,每一次的抗拒皆令宋言亦心中钝痛。
他知晓眼前人心思良善,总喜悲悯他人。于是诉出卑劣至极的要挟之言:
“灵儿,我背部受了伤。此时此刻,你每动一下,我便蚀骨钻心的痛。”
果然,怀中之人安静下来,乖巧地依靠在他的胸膛,不敢乱动。
宋言亦胸中霎时涌出一股自厌,厌恶自己龌龊不堪的卑劣行径,竟如此不知廉耻的利用灵儿的善良。
“宋言亦,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桑灵嗓音闷闷的,窝在宋言亦怀中一动不敢动。眼前人眉目清冷,浑身散发着森寒气息,陌生到令人畏惧。
“你不许去寻裴逸!”
宋言亦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紧,执拗地听不进去任何言辞,他知晓自己一旦放手,灵儿便会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同他贴近。
她怎会接纳如此卑劣污浊的他?
“我不是为了裴逸。”
桑灵软声解释,结果被无情打断,
“灵儿不许提“裴逸”二字!”
桑灵:“……。”
明明是他提得更多。
“那人脖颈处的伤并不致命,灵儿不许担忧他!”
“可是你背部的伤不是用力便痛?”她是在担忧他。
闻言,宋言亦步伐顿住僵立片刻,却依旧未听进去劝言,执拗地抱着她回了善济院。
方进厢房,宋言亦便将木门紧闭。瞧着他铁青的面色,桑灵一点儿也不敢大声,
“宋言亦,你为何受伤了?”
“还不是灵儿奋不顾身护着裴逸,置我于不顾,才害我被黑衣人砍伤的。”
黑衣人的武功明显在眼前人之下,他怎会受伤?桑灵既困惑又无奈,压低嗓音解释:
“我护着裴逸是因…”
“说了灵儿不许提他!”
……
桑灵委屈,甚至愤愤不平,明明是他次次在提,她只是顺着他的话解释。可她敢怒不敢言,软声关切:“伤得严不严重?”
她想瞧瞧他背部的伤,又因他眸中的冷漠无情不敢随意接近。
“灵儿又不在乎。”
眼前人满目执拗,眶底一片彤红,恨恨地瞧着一侧帷幔,嗓音颇为委屈不甘:
“是那些黑衣人先伤了灵儿,我才出手的。”
“是灵儿心里眼里只有裴逸,我才想杀了他。”
“可是灵儿却因此厌我怕我,不许我接近。”
修长挺拔的身影,固执地抵住门板,唯恐屋中之人弃自己而去。他将心中的委屈不满,全部倾诉而出,
“灵儿厌恶我双手沾染鲜血,我亦厌恶。可若非如此,如何保护灵儿。”
“若不是灵儿自见着裴逸便忽略我,我怎会故意落水想引你注意。”
“那日斩断柜角,不过是为了成全戚姑娘的英雄救美之举,我并非想害他。”
桑灵听出了不对劲,满目困惑,“成全戚姑娘?”
“宋言亦,你不是喜欢戚姑娘吗?”
“我怎会喜欢她?”宋言亦满目愕然,随后气愤难平的盯着桑灵,嗓音十分凄楚委屈,
“灵儿竟从不在意我的心思。”
“你只知担忧裴逸,你心里眼里只有他。”
“宋言亦,我是裴逸的…”桑灵欲要澄清二人的关系,可“裴逸”二字压根提不得,她出言便被打断,
“灵儿不许提他!”
“好,不提,你别生气。”
桑灵只好退一步,耐着性子解释,“我今日顾及他人忽略了你,只是知晓你武功卓绝,无人可敌。”
武功卓绝,无人可敌…吗?
宋言亦眸中的寒冰,因简短几字的称赞逐渐消融。他目中染上羞怯,小心翼翼地凑近桑灵,
“灵儿是不是觉着我比裴逸厉害?”
桑灵诚挚地点点头,他的剑法本就无与伦比。
喜悦瞬时攀上宋言亦的眉梢,他目中欣喜,认认真真询问,“那…若我不会武功,与裴逸一同遇险,灵儿会救谁?”
如此问题,桑灵只觉熟悉,思索许久,才思及这是二人落水先救谁的经典问句。
此问题着实幼稚…
桑灵吞吞吐吐许久,皆未给出答复。哪成想宋言亦对此颇为看重,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灵儿,你不说今日便不许出门。”
挺秀欣长的身影,执拗地杵在门前,满目不甘不愿。桑灵亦不妥协,惬意自在地半倚在榻。
“不出门便不出门。”
二人至此僵持起来,未再言语。
屋内一片寂静,院外却响动不少。不多时,戚冬焦灼不安的嗓音传来,
“裴公子你脖颈处为何受了伤?”
“无事。”裴逸嗓音颇为淡漠,随后是木轮碾压在青砖石板的咯吱声。
“裴公子,都怪我。我不该去向老乞丐打听是否寻到安春儿,毫无讯息不说,还疏忽了公子。”
闻言,桑灵倏地自榻中坐起,眸内一片不可置信。裴逸不是说,是从乞丐处得知安春儿居住在氏城巷,戚冬又怎会一无所知。
为首的黑衣男子说过,他们是受人所托,故而并非简单的劫财掠色。
那人的刀尖自腰腹划过时,未曾划破她的衣衫亦未伤及她的性命,明显在寻找何物。
他们是在寻…
乌思舫主的信物,那块能号令乌思几十万教众的玉佩!
定是多日未寻到安春儿的踪迹,迫切想要前往阳溪谷的裴逸着了急,欲通过此法,抢走玲珑佩。
想通一切,桑灵眉眼微舒,起身而立。
见眼前人欲要离开厢房,宋言亦自是不愿,执拗地挡于门前,
“灵儿,裴逸一回来,你便只知顾着他。”
“宋言亦,我只是有事同裴逸商榷。”
言罢,她未顾及身侧人的阻挠,坚定地拉开了厢门,与裴逸四目相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