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些!
思烬一把接过木匣,将其打开,对着那件狂暴的旗袍,将里面的绣样和图稿高高举起。
“芷兰!你看!你的绣样!它们还在!你的手艺没有丢!它们和你一样,等着有一天,能完整地交给你的阿弟!”思烬的声音混合着她悄然运转的净心咒力,如同暖流,渗入那冰冷的怨气核心。
疯狂舞动的丝线骤然停顿。
所有的怨气,嘶鸣,攻击,在这一刻,全部凝固了。
旗袍上流转的诡异光华渐渐平息,那些蔓延的红色丝线如同退潮般,缓缓缩回,隐没在绣纹之中。
一个极其模糊的,穿着破旧民国衣衫的女子虚影,在旗袍前缓缓浮现。
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肩膀在微微颤抖,仿佛在无声地恸哭。
没有言语,但一股深沉的无言悲恸和最终的释然,清晰地传递到每个人的心中。
香宛的气息越来越弱,蓝色的烛光黯淡得几乎熄灭,虚影淡得快要看不清:“冤...冤家...奴家...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绝望的僵持时刻,王宇突然指着电脑屏幕上一条模糊的扫描档角落,激动得声音变调:“等等!这...这里!有一条很久以前的本地小报《沪上趣闻录》的扫描件,花边新闻角落说落魄军官秦暮云去世时,被人发现时,手中紧紧攥着一枚品相极佳的翡翠平安扣和一小片已经褪色发黄但还能看出绣着精致莲花的旧绣片,至死未松。”
思烬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抓住这最后的关键信息喊道:“苏芷兰!你听见了吗?他至死都带着对你的念想!他到另一个世界都还想找到你!他和你的阿弟,都没有忘记你!你的牵挂,他们早就收到了!你的心意,他们一直都知道!!你现在困住的,只有你自己啊!”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击,精准地击中了执念最深处的核心。
忽然,芷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思烬,声音缥缈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令人窒息的悲凉:
“你既知晓我的名,看见了我的记忆,那你告诉我”她的声音颤抖起来,“秦幕云他没有忘了我,他为我报了仇,他找到了那件衣服,”
她的话语断续,却字字泣血。
“可他为何,为为何不来寻我?!”
虚影剧烈地波动起来,刚刚平息的怨气再次开始翻涌,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绝望!
“他知道我死得冤!死得惨!我在等他!等得魂魄都快散了!等了一百年!”
“为何他不带我回家?!为何任我在这冰冷的世间孤零零地飘零百年?!为何?!”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尖锐刺耳,旗袍无风自动,上面所有的绣线都仿佛活了过来,变成无数血红色的毒蛇,狂乱舞动,恐怖的怨念如同海啸般再次爆发,瞬间冲垮了思烬以血符和言语构筑的脆弱平衡!
“你一定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男人都是负心汉!你们都该死!!”
芷兰的虚影变得扭曲狰狞,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猛地扑向思烬和王宇!这一次的攻击,蕴含着心碎后的彻底疯狂,威力远超之前!
“思烬!”王宇骇然,下意识就想推开思烬。
电光火石间,思烬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她猛地将王宇彻底拦在身后,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一步,右手并指如刀,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心头血,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古老的契约符文,那符文的核心,正是思家除烛师的命契印记!
“以思家第二百一十三代除烛师思烬之名!”她的声音穿透怨灵的嘶吼,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罕见的悲悯,“以血为媒,以魂为契!芷兰!我与你立约!”
那血色的命契符文光芒大放,挡在了疯狂扑来的芷兰面前!
“我并非为秦幕芸辩解!但百年时光,阴阳两隔,其中必有隐情!你所求不过是一个答案,一个为何!”
思烬目光灼灼,直视芷兰血红的双眼:“我答应你!带你亲赴当年事发之地,探寻旧迹,招引残魂,尽我所能,为你查清秦慕云当年未曾寻你带你归家的真相!若他负你,我必以除烛师之法,为你斩断这孽缘执念!若他有苦衷,也让你明明白白,干干净净地走!”
“此契既立,天地共鉴!若违此誓,教我思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最后一个字落下,那血色的命契符文猛地印入了芷兰的额头!
狂乱的怨气和攻击瞬间凝固。
芷兰扑到一半的身影僵在半空,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思烬,里面翻涌着无尽的怨恨,以及一丝被这沉重契约和“真相”二字所撼动的微弱希冀。
店内弥漫的恐怖怨念如同退潮般,一点点收敛平息。那些狂舞的血色丝线缓缓缩回。
芷兰的虚影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眼中的血泪未干,她深深地看了思烬一眼,仿佛要将这个与自身立下命契的除烛师牢牢记住。
最终,她一言不发,身影缓缓消散,重新融回了那件墨绿旗袍之中。
旗袍失去了所有灵异的光泽,静静悬挂在那里,仿佛只是一件极致精美却无比沉重的古董。
店内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王宇才颤声开口:“思...思烬姐姐,命契?那是什么!会魂飞扩散?要是契约没有完成你是不是会死?我年纪轻轻就当鳏夫?”。
思烬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晃了一下,被王宇及时扶住。她闭上眼懒得给王宇那变异的脑瓜子一个板栗,声音疲惫:“这是唯一能暂时平息她彻底疯狂的方法也是给她一个交代。”
王宙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件恢复平静却依然令人心悸的旗袍,又看看几乎虚脱的思烬,巨大的后怕和感激涌上心头。
她挣扎着爬起来,对着思烬,真心实意地、深深地鞠了一躬:“思大师,谢谢你,之前是我有眼无珠出言不逊,对不起。”
思烬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王宇看着思烬苍白的脸,眼神坚定起来:“思烬姐姐,你去查真相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个照应!万一你真怎么了也有人能帮你收尸做为你唯一的爱徒,一定会让你落叶归根的”他虽然怕,但更不放心思烬独自面对这等危险。
香宛的虚影变得几乎透明,飘回冥途轩的方向,声音微弱:“累煞奴家了,需得好好将养些时日,冤家,你这命契立得忒也莽撞了,别就这样死了,奴家的脑袋还有好多新颖花式等你回来画呢,”话音落下,她已穿墙而过,回冥途轩蕴养去了。
王宙连忙道:“思大师,小宇,你们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车,钱,打听消息,我一定全力支持!算是我将功补过!”她现在是彻底服气了,也真心想弥补。
然而,就在几人刚松一口气,试图处理这混乱的场面时
“砰!”
宇宙古玩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一大群穿着黑色西装,面色冷峻的男人鱼贯而入,瞬间将小小的店铺挤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眼神锐利,身后跟着的显然是林家的保镖。
那管家目光冰冷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店铺,脸色苍白的王宙,扶着思烬的王宇,最后落在那件静静悬挂的墨绿旗袍上,眼中寒光一闪。
“王老板,”管家开口,“据说我家小姐林薇是在你店里买了这件旗袍后便昏迷不醒,此事,你脱不了干系。”
他手一挥,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老太爷有令,请王老板,还有一干嫌疑人等,”他目光扫过思烬和王宇,“统统请回林宅“喝杯茶”。”
“绑起来!带走!”
黑衣保镖们立刻上前,不由分说,粗暴地扭住了王宙的胳膊,同时也向思烬和王宇逼近。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王宙惊怒交加:“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你们居然敢绑我,知不知道我们王家的地位,而且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思大师她...”
思烬脸色一沉,手腕上的扭扭微微嗡鸣,但她此刻力量耗尽,面对这群活人,除烛师的手段反而难以施展。
王宇又急又气,试图挣扎:“你们讲不讲道理!现在是法治社会,款切我们是解决了...”
话未说完,就被保镖毫不客气地制止。
最终,在一片混乱中,思烬,王宇以及不断挣扎骂骂咧咧的王宙,被林家的人生生拖出了宇宙古玩,塞进了门外等候的黑色轿车里。
车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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