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驯服一株噬灵荆棘带来的振奋,并未让席年冲昏头脑。
她深知,仅仅靠这一株凶兵利器,远不足以应对下山后可能遇到的种种险境。她需要更多底牌,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将心神从噬灵荆棘上暂时收回,席年把更多的精力投注到净光藓的应用开发上。
寂明那句将灵植之道化入己身的点拨,如同在她面前展开了一片全新的天地。她不再满足于制作简单的符箓和携带玉盒,开始尝试更复杂、也更有效的实用方法。
她选取了状态最稳定的几盆乙组净光藓,以自身精纯木灵之力为丝,五彩石光华作引,小心翼翼地抽取净光藓叶片中那流转的紫色光华。
这次不是简单的采摘,而是一种近乎请灵的仪式,需要保持净光藓本体的活性与意愿。起初几次,不是抽取失败导致光华溃散,就是力度过猛伤及藓株根本,让她心疼不已。
在席年耐心沉静的反复试验下,她终于掌握了窍门。抽取出的紫色光华中蕴含着精纯的净化与宁神之力,她在空中以自身的神识为笔,引导这些光华交织、勾勒,逐渐形成一个结构稳定、纹路玄奥的微型阵法雏形。
这阵法并非传统修仙界常见的式样,其核心灵感源于净光藓叶片自身的脉络,以及她在培育时反复灌输的守护净化的意念。
每完成一个符文,都需要消耗她大量的心神与灵力。
失败是常态,成功是侥幸。
席年足足耗费了七日光阴,失败了数十次,她才终于成功制作出第一个完整的净光藓盾阵盘。
这阵盘仅有巴掌大小,由一种名为空灵木的稀有木料制成基底,其上镶嵌着三片活性未失的净光藓核心叶片,周围则是用抽取出的紫色光华固化形成的阵法纹路,整体散发着温润而神秘的紫晕。
席年将其置于掌心,输入一丝灵力。
阵盘微颤,一层凝实的、流淌着紫色光华的椭圆形光盾瞬间展开,将她护在其中。
光盾不仅散发着令人心静的安宁气息,席年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对神识探查有着不俗的隔绝效果,对阴邪、杂乱的其他属性的能量攻击,也具备相当的防御力。
“成了!”席年苍白虚弱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虽然这净光藓盾的防御强度或许不如同阶的金刚符,但其独特的净化与宁神特性,尤其是在对抗血魔宗那种诡异手段时,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更重要的是,这是她将自身种植所得,真正转化为自身战力的第一步,意义非凡。
她如法炮制,又耗费数日,勉强做出了第二个净光藓盾阵盘,以及几枚效果稍逊、但制作更快的净光护符。至此,在防御和精神庇护方面,她总算有了一些底气。
然而,就在她默默准备,以为能再争取一些时间驯化第二株噬灵荆棘时,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波,悄然在青云宗内荡开涟漪。
这一日,席年正在灵田边缘,尝试与第二株目标荆棘建立初步联系,林婉儿却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带着愤懑与焦急。
“大师姐!不好了!”
席年心中一凛,收敛心神询问:“何事如此慌张?”
“是…是执剑长老!”林婉儿气道,“他带着几个内门弟子,去了主殿,正在向宗主进言,说…说大师姐您身为宗门首席弟子,原本修为就不算拔尖,现下更是不务正业,终日沉迷于侍弄花草,荒废修行,有负宗门厚望!还说什么…您与来历不明之人过从甚密,恐对宗门不利!要求宗主…要求宗主重新考量首席弟子的人选!”
席年眸光一凝。执剑长老古云风,性格刚愎,一向重视斗法战力,对她这种偏门的修炼方式向来颇有微词。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
是因为她近日频繁往来丹堂和灵田,忽略了宗门日常事务的管理?还是…有人借此机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师尊如何说?”席年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宗主他老人家暂时压下了,说此事容后再议。但执剑长老态度强硬,而且…而且不少弟子听了那些话,也开始有些议论了。”林婉儿担忧地看着席年,“大师姐,他们根本不知道你为宗门做了多少!那些灵植…”
席年抬手制止了她的话,轻轻摇了摇头。解释是无用的,尤其是在有人刻意引导的情况下。
她培育灵田的成果,如净光藓对丹堂的助益,灵田防御体系初显的威力,都还未广泛显现,在许多人眼中,她确实就是不务正业。
“我知道了。婉儿,你先回去,不必与人争辩,一切如常即可。”席年语气依旧平稳。
林婉儿见她如此镇定,心中的慌乱也平息了些,点了点头,依言离去。
席年站在原地,目光扫过生机勃勃的灵田,又望向主殿的方向。她并不在意首席弟子的虚名,但此事背后透出的信号,却让她心生警惕。
宗门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执剑长老的发难,是单纯的观念不合,还是受了某些人的暗示?血魔宗的渗透,难道不仅仅控制了李师叔一个长老,还蔓延到了其他长老上?
若在平日,她或许会花费些心思去化解这场风波,稳固地位。但现在,下山寻药之事迫在眉睫,她无暇也无意卷入这种内部纷争。
只是,执剑长老此举,无疑给她本就充满风险的下山计划,又增添了一层变数。若她此时离开,会不会被坐实心虚或失职?
若是古云风一系的人在她离开期间掌握了更多权柄,等她回来时,宗门内是否还有她的立足之地?甚至,她这片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灵田,会不会被人以各种借口破坏或接管?
各种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席年的眉头微微蹙起。
就在这时,寂明那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看来,你这灵草种植大业,碍了不少人的眼啊,怎么,你是打算留下来,跟那些蠢货勾心斗角,还是按原计划,去寻你的生机?”
席年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那株已被初步驯服的噬灵荆棘旁,伸出指尖,荆棘温顺地缠绕而上,传递来一丝冰冷的依赖感,她又摸了摸怀中那两枚尚带温热的净光藓盾阵盘。
内部的风波,外部的窥伺,如同交织的网向她罩来。
留下,或许能暂时稳住局面,但血色纹路的隐患、凝神草的稀缺的局面,以及血魔宗在暗处的窥伺,都不会因此消失。离开,虽风险重重,却可能搏得一线生机,找到破除困局的关键。
片刻的权衡后,席年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计划不变。”她对着空气,其实也是对着契约另一端的寂明说道,“宗门内部的琐事,自有师尊权衡。我的路,不在口舌之争,是在这天地之间,在这草木枯荣之中。”
若有人以为能用流言蜚语束缚住她的脚步,那便大错特错了。
她看了一眼那第二株仍在倔强反抗的噬灵荆棘,不再犹豫,转身走向自己的小屋。
是时候,做出发的最后准备了。
无论前方是宗门非议,还是江湖险恶,她都需得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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