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风被镇压了。
几位长老联手,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将入魔发狂的他制住。
云矶子亲自出手,封禁了他的修为,将他关进了后山禁地的石牢,派人严加看管。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看似暂时平息。
但青云宗内的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
一位实权长老入魔,攻击同门,破坏宗门财产,这消息根本瞒不住。
恐慌和猜疑如同瘟疫般在弟子间蔓延。
“古长老怎么会……”
“听说是因为席年大师姐那株灵草?”
“那草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邪门?”
“地脉秽气又是什么?咱们宗门下面是不是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席年的小院一片狼藉。
铁荆藤断了大半,净光藓枯萎了一片,连那几株珍贵的金纹草幼苗也折损了两株。
只有金纹一号因为处于防御核心,被重点保护,只是金辉黯淡了些,没有受到根本性损伤。
席年默默收拾着残局,一株一株地检查受损的灵植,该抢救的抢救,该补种的补种。
她的动作很慢,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抿的嘴唇和眼底的疲惫,透露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林婉儿和其他几个与席年交好的弟子都跑来帮忙,看着被破坏的灵田,个个义愤填膺。
“古长老也太不像话了!”
“大师姐,你没事吧?”
“这得花多少心血才能恢复啊……”
席年摇摇头,没说话。
她现在没心思抱怨,满脑子都是古云风入魔前那疯狂的眼神,还有地底那缕阴魂不散的秽气。
这东西,太危险了。
它能放大人的恶念,侵蚀道心。
今天可以是古云风,明天呢?
“累了就去休息。”
寂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新的躺椅,依旧摆在那個角落,好像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与他无关。
席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金眸深处,似乎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我没事。”席年低下头,继续给一株受损的铁荆藤涂抹特制的生机药膏,“只是在想,那秽气到底该怎么彻底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
寂明反问,“靠你这些花花草草,一点点吸?吸到猴年马月?而且,这次它能控制古云风,下次就能控制别人。防不胜防。”
席年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知道寂明说的是事实。
被动防御,太被动了。
“那你说怎么办?”她看向寂明。
寂明与她对视,金眸深邃:“两个选择。第一,找到秽气的源头,彻底毁掉。但这风险极大,那东西藏在炼血窟深处,连我都觉得棘手。第二……”
他顿了顿,语气没什么起伏:“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重新开始。你的五彩石和种田本事,在哪里都能活下去。”
离开?
席年愣住了。
这个念头,她从未有过。
青云宗是她的家,这片灵田是她的根。
师尊,婉儿,还有那些信任她的弟子……
她怎么能走?
“我不会走。”
席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这里是青云宗,是我的宗门。地脉出了问题,我就想办法修好它。有危险,我就想办法解决。一走了之,算什么?”
寂明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回答,嗤笑一声:“迂腐。宗门?宗门给了你什么?麻烦倒是不少。为了这些所谓的同门,把自己搭进去,值得吗?”
“值得。”席年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我自己。这里是我的道场,我在这里播种,在这里收获,在这里变强。谁想毁掉它,我就跟谁拼命。”
她看着寂明,眼神清澈而固执:“你可以觉得我傻,但我就是这样的人。”
寂明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他见过太多自私自利、背信弃义之徒。
席年这种近乎愚蠢的坚持,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有点触动。
“随你。”他最终只吐出两个字,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但席年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淡漠的气息,似乎缓和了一点点。
这时,云矶子和李慕言一同来到了小院。
看到被破坏的灵田,云矶子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他走到席年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年年,受苦了。”
席年摇摇头:“弟子没事。只是灵田受损,需要时间恢复。”
云矶子叹了口气,神色疲惫而沉重:“古师兄之事,是为师失察,未能及时发现他心境有异,被邪气所乘,宗门,怕是要迎来多事之秋了。”
李慕言接口道:“宗主,古师兄入魔,虽是其自身道心不稳,但地脉秽气是关键诱因。此事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找到净化地脉之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云矶子点头,目光落在席年身上,带着期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年年,你对地脉和这金纹草了解最深。净化地脉之事,恐怕还是要落在你身上。”
席年挺直脊背,迎上师尊的目光:“弟子义不容辞。只是地脉秽气根源在炼血窟深处,凶险异常。弟子需要时间准备,也需要宗门支持。”
“这是自然。”云矶子郑重道,“需要什么资源,尽管开口。宗门会全力支持你。此外……”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寂明,语气有些复杂:“寂明道友,此事关乎宗门存亡,若道友愿意相助,青云宗上下,感激不尽。”
寂明眼皮都没抬,懒洋洋道:“帮不帮,看我心情。不过,有人非要往死路上撞,我也拦不住。”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云矶子脸色有些尴尬,但碍于寂明的实力和与席年的特殊关系,也不好发作。
席年连忙打圆场:“师尊放心,弟子会想办法的。”
送走了云矶子和李慕言,小院又恢复了安静。
席年看着满目疮痍的灵田,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修复。
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地脉秽气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再次引爆。
她需要更快的速度,培育出更多更强的金纹草。
她需要更有效的方法,深入地下,探查秽气源头。
她还需要寂明的帮助。
尽管他嘴硬,但席年知道,没有他,很多事情她根本做不了。
“喂。”席年走到寂明的躺椅边,叫了他一声。
寂明没睁眼:“干嘛?”
“帮我个忙。”席年直接说道,“用你的妖力,刺激一下那几株金纹草幼苗,看看能不能加速它们吸收秽气的速度。要温和一点的,别像上次那样。”
寂明睁开眼,金眸斜睨着她:“使唤我上瘾了?”
“互利互惠。”席年面不改色,“我死了,你也活不成。我变强了,你也能早点摆脱契约,不是吗?”
寂明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点讽刺,又有点别的什么。
“行,你狠。”
他屈指一弹,几缕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的暗金妖力,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没入那几株状态最好的金纹草幼苗根部。
妖力没有破坏它们的结构,而是像催化剂,悄然改变了它们周围土壤的能量场,使得地底深处那稀薄的秽气,更容易被它们捕捉和吸收。
那几株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精神起来,叶片上的金纹流转速度加快了一丝。
“谢了。”席年道了声谢,转身又去忙别的。
寂明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这个女人,明明实力低微,却总有一种打不垮的韧劲。
明明处境危险,却还想着守护别人。
麻烦。
真是个大麻烦。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
但神识却悄然笼罩了整个小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警惕。
夜幕降临。
席年坐在窗边,就着月光,仔细研究着周焱长老送来的关于金纹安神草药效的初步分析报告。
报告显示,金纹草蕴含的净化之力和功德气息,对稳定心神,驱除邪祟有奇效,但其药力温和,对于古云风那种深度侵蚀,效果缓慢。
必须找到更强的净化方法。
或者深入源头。
她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压力。
“还没睡?”寂明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
“睡不着。”席年放下报告,看向他,“我在想炼血窟。”
寂明挑眉:“怎么?真打算去送死?”
“不是送死,是解决问题。”席年纠正他,“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安全地靠近炼血窟深处,至少让我看清楚那秽气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寂明沉默了一下,才道:“有。但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你的五彩石,需要消耗大量本源之力,构建一个临时的庇护结界。而且,我只能保证你靠近,无法保证你在里面的安全。炼血窟深处的东西很强。”寂明的语气难得严肃。
席年握紧了手腕上的五彩石。
消耗本源?
这代价确实不小。
五彩石是她的根本。
但她没有犹豫太久。
“好。等我准备好,我们就去。”
寂明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席年点头,“不解决源头,宗门永无宁日。我的田,也种不安生。”
寂明没再劝,只是淡淡道:“随你。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他转身,身影融入夜色。
席年看着窗外沉沉的黑暗,握紧了拳头。
前路艰险,但她没有退路。
为了这片她亲手开垦的土地,为了她在乎的人,她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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