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听着连桥的嘲笑声,陈丹的脸上瞬间开了染房般,青青紫紫的一片,他捂着嘴巴,冲着林江绾的背影咬牙切齿道,“林江绾,你别得意,你要是个男的我早就揍你了!”
林江绾闻言脚步一顿,看着陈丹的目光越发的不屑,“我要是个男的你早就怂了。”也就是因为她是个女人看起来更好欺负些,这陈丹方才敢出言不逊。
陈丹死死地瞪着她,目眦欲裂,然而,他还真不敢贸然对林江绾动手,只先前遇到枉求骆时她的表现,他便知晓,这林江绾绝不是任人随便拿捏的废物美人。
她人狠,心更狠。
陈丹捂着嘴,只觉心头一阵憋闷,直到林江绾与连桥彻底消失在他的面前时,他方才泄愤一般,狠狠地锤向身侧的巨树,“你给我等着,你最好祈祷别有落我手里的那一天!”
否则他定要林江绾好看!
***
夜色将至,暮霭星垂,一行人方才赶至老三街。
夜间的坊尘域全然没了白日里的喧嚣热闹,四处皆是诡异的死寂,只凄厉的惨叫声时不时自深巷中传来。
细雨连绵,寒风拂水而过,几块砖瓦被寒风掀落,发出几道刺耳的声响。
林江绾方才进客栈,便察觉到无数阴冷的视线骤然落在她的身上,其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客栈中人面色惨白瞳孔泛黄,面上的肌肉不正常地紧绷着,以诡异的弧度勾勒出一幕幕奇怪的神色。
客栈中央供奉着座精致的青腊貔貅象,他双眸猩红面色狰狞,四蹄之下是嶙峋白骨,看着便令人发怵。
林江绾面色不变,她无视其余人的目光,避开闻秋秋想要拉住她的手,随着连桥迅速地进入房间。
“绾绾……”闻秋秋的胳膊在空中停滞了片刻,一句话尚未说出口,便再度憋了回去,她有些无措地收回了指尖,看起来有些可怜。
陆尧面色不变,看着林江绾紧闭的房门,领着暗卫施施然地进了房间,自始至终,除了初始的片刻慌乱,这里发生的一切似是都与他无关。
闻涛当即翻了个白眼,有些嫌恶道,“她又耍什么脾气,你别管她,这个白眼狼。”
阎时煜亦是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难看。
直到房门彻底隔绝外界纷扰的视线,林江绾方才松了口气,像是没骨头般瘫在床榻之上,浑身肌肉酸痛不已,她身后的伤口经过方才的赶路已再度崩裂。
枉求骆剑气中含有着丝毒气,正不断地侵蚀着她的血肉,短时间内这伤口极难愈合,只能等回去再找医修。
连桥疲惫地往她身边一趴,“这趟来的可真烦人,这破床!”
林江绾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却也顾不得嫌弃被褥上的霉味,她这些时日损耗严重,只眨眼之间,便已埋入了被褥之中。
连桥见状,又爬起身来为她处理背上的伤口,看着林江绾疲惫的面容,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若老天真的有眼,就赶紧来几道雷劈死闻涛那群煞笔吧!
她正准备离去,蓦的却是动作一滞,连桥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江绾,只见她似是一无所觉般,她的指尖略有些颤抖,再度落到了林江绾的腕间。
指下的脉搏圆滑如珠,搏动极其流利,似是回旋滚动的感觉……
隐隐有滑脉之相。
连桥不可置信地探了又探,竟皆是那个结果,,直到林江绾因为她的动作抬起头,懒洋洋询问道,“怎么了吗?你在那摸来摸去占我便宜呐?”
连桥眯着眼睛直勾勾地打量着她,直看得林江绾都有些不安起来,她方才有些无奈道,声音说不出的干涩,“你知道吗?从脉搏上来看,你已怀有身孕,有一个半月已久。”
林江绾本还困的有些迷糊,闻言,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和连桥大眼对小眼看了半晌,她才下意识地否定道,“这不可能吧!”她都没和男人有过什么亲密接触,怎么可能有身孕,哪怕是阎时煜,他们也只牵手拥抱过几次,她怎么可能怀有身孕。
除了在梦中的那些次……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江绾一时的面色有些难看,她定定地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只觉头痛欲裂,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连桥见着她这模样,沉默了片刻,亦是没有多问,只轻声道,“如果你需要的话,过几日我去看看能不能给你找副堕胎药来。”
林江绾沉默地看向连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她只呐呐地应道,“好……”
林江绾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她也没心情再睡,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便将往日里画的那些符纸全部翻了出来,打算直接烧个干净,然而看着那些价格昂贵的符纸,想了想,她又珍而重之地将符纸收了回去。
算了,到时候把这些灵符拿出去卖,说不定还能卖些灵石,有钱不赚王八蛋。
何必与钱过不去……
林江绾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肚子,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见着林江绾的模样,连桥亦是愁眉苦脸地捏着古籍,蓦的,她的面色骤变,她死死地看向面前的林江绾,心里冒出个古怪的念头来,“你说那合欢符招来的不会就是那个前辈吧?!这个孩子是他的吗……”
林江绾难得地沉默了片刻,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真是准的可怕,她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可真看得起我。”
因着方才的梦,她也没心情再睡,林江绾掏出先前连桥送她的御剑诀,细细琢磨着。
修仙一途,除了修炼的灵力最为重要的便是功法秘籍,她现在所学除合欢宗的几策秘籍外,几乎全是连桥授予,那些厉害功法太贵,她们买不起。
宗门内那些厉害功法,也只会授予那些核心弟子,他们这种入门没多久的弟子那是想都别想。
林江绾看着看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桌案的灵符之上,只见其上灵光熠熠,殷红的朱砂于烛光下光华流转,她的心绪有些飘忽,目光止不住有些闪烁。
林江绾放下手中的御剑诀,她有些迟疑地看向客栈内摆放的木架,上面摆着几排古籍,因许久无人碰触,其上已落了层厚厚的灰尘。
林江绾拍掉其上的灰尘,看着窗外浓雾与古怪的鬼影,她有些忐忑地翻开了古籍,当年的诸神之战乃是邪灵族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几乎每个客栈每个鬼域都有无数古籍画卷详细地记载着往日的一切。
连桥见状连忙凑了上来,一脸的好奇,“你在看什么?”
林江绾缓缓地翻开书页,入目所及,是男人厚重的长袍,狂风卷携着他宽大的长袍,猎猎作响,佛罗金炎于他的脚下熊熊燃烧。
男人白发染血,指尖掐诀,似是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危险而又神秘,抬手之间山河惊变风云变色。
万千邪灵匍匐于他的脚下,浓郁怨气侵占了日月,天地都似是随之坍塌,温润古朴的丹青都无法遮住他周身的戾气,只看着那破旧的画卷,都令人心生忌惮,他是个气势极强的人。
神明姿容无人可视,男人的面容一片空白,画师只笼统地绘了片流云,隐隐绰绰地遮住了他的眉眼。
林江绾细细地看着画卷中的男人,他额间的角有些奇特,甚至连那狰狞双角下毛绒绒的白耳都与梦境中人十分相似,似龙又似鹿,极为好认。
二人的外形几乎一般无二,听着窗外的喧哗声,林江绾微微捏紧了手中的画卷,只见于画卷右侧标注着一排小字。
〔邪灵的神明,玄君。
晏玄之。
玄笙二年阳,神陨。〕
现今天地间仅存的神明,沉睡于罔烊冰塬,林江绾晏玄之的画像,若有所思,须臾,她忍不住嗤笑了声。
现在想来,闻涛他们是有一点没有说错,她的确是个自私,满肚子坏水的人,她会为了活下去活的更好,用尽一切手段,在知晓她的下场会那般凄惨之时,她不会像那些人般极有骨气,坦然地直面死亡。
她只想好好地活下去。
林江绾看着摆在桌上的黄符,她的目光有些闪烁,唤灵术由三个部分组成,唤神符,请神咒以及大量的灵力,想着林中晏玄之突然降临时的情况,她并不会唤灵术,那日最大的可能便是……她的血。
林江绾的余光不着痕迹地略过她的掌心,那里有着几道尚未愈合的伤痕,在那满地的混乱之中,在她的鲜血溅到闻秋秋手中的符纸之后,那符纸便有了丝异样。
现在罔烊冰塬那里亦没有传出什么风声,晏玄之仍在沉睡。
林江绾指尖微微用力,看着桌上的灵符,忽的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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