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徐琼刚从老夫人院里请安回来,便见宝笙神色匆匆的上前来回禀:“姑娘,舅老爷刚递了消息进来……”
一边说着,宝笙一边把一张纸条递给了自家姑娘。
徐琼接过纸条,看着上面写着安顺胡同十二号时,不由就轻笑出声。
见姑娘这样子,宝笙想着要安慰姑娘,可还没开口,却听徐琼笑道:“走,随我往二婶那边去一趟。”
姑娘这样说,宝笙自然不敢反驳,忙随了姑娘往二房去了。
却说二太太这边,前几日因着她和二老爷闹腾了一场,这两日里,镇国公老夫人颇有些生她的气,这不,连她的请安礼都免了。
可二太太心里却是不怕的,老夫人虽疼小儿子,可她不也是老夫人的亲侄女,老夫人总不可能一直生自己的气的。
而这会儿,只见她一身绛紫色金线牡丹花褙子,头上戴着鎏金蝶舞簪子,正懒洋洋的靠在金丝楠木椅子上,身后侍奉多年的顾嬷嬷则不轻不重的帮她捶着肩膀,说着体己话,“太太,这些年来我们二房也没怎么得了长房的好处,可如今,二姑娘和太子殿下生了那样的丑事,还得连累到咱们三姑娘,这真是晦气呢。”
二太太膝下子嗣单薄,这些年只得了一女,可谓是当做心、肝宝、贝来疼的。
所以,听着顾嬷嬷这番话,她皱了眉头就道:“你放心,纵是大嫂想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也有法子的。等瞅着时间啊,我就暗中找了媒人上门求娶玉珠那丫头,这哪能让玉珠一人连累了府中其他姑娘的婚配。”
二太太还想说些什么,却在这时,有丫鬟缓步进来回禀道:“太太,大奶奶过来了。”
二太太听着,不由一愣。
要知道,这些年她和徐琼并不怎么亲近,也就只在家宴上或者是往老夫人院里请安时,两人才会遇见。
像今日这样,徐琼主动过来,记忆中倒是第一次。
“可是出了什么事了?”二太太不由暗自嘀咕道。
很快,徐琼便进来了。
等徐琼请过安后,没等二太太开口问什么,便瞧着徐琼一副迟疑的样子,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碍于房里有其他人在,颇有顾虑的样子。
见状,二太太直接就遣了几个丫鬟出去,独留了顾嬷嬷一人在屋里。
徐琼见丫鬟们都出去了,这才坐了下来,只是脸色依旧还是有些为难,像是斟酌许久,她才欲言又止道:“二婶,不瞒您说,琼儿也不知道自己今日到底该不该过来这一趟。”
“可琼儿思来想去,还是觉着不该瞒着二婶,毕竟这些年,二婶对我也颇为照顾的。若琼儿真的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反倒是愧对二婶呢。”
二太太是个急性子,听着徐琼这话,哪里还能沉得住气,直接就道:“琼儿,有什么话你大胆的说,二婶没什么受不住的。”
二太太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徐琼也不好再藏着掖着,接着说道:“二婶,那我就直接和您说了。昨日我出府往凌云寺去上香,回府的路上,不巧竟然瞧见了二叔的身影。这平日里,连老夫人都说二叔风度翩翩,可昨日,琼儿瞧着二叔一身团花纹直缀,头戴玉冠,竟是比平日里都要出色几分呢。”
方才二太太瞧徐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便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这会儿,听闻自己夫君打扮的玉树临风,她立即便变了脸色。
看着二太太满目的愠怒,徐琼继续道:“二婶,琼儿知道有些事情琼儿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不知为何,想到二婶那日和二叔争吵,这才不过两日,二叔就又要犯糊涂,同为女人琼儿便不由替二婶觉着委屈。这鬼使神差间,琼儿偷偷便让人跟了二叔。”
说到这,徐琼更是攥紧了帕子,瞧着她这副样子,二太太怎能不知道,只怕事情只会比自己想的更坏。
果然,徐琼接下来的话让二太太瞬间就坐不住了。
“二婶,二叔去的地方是安顺胡同十二号。听街坊邻居说,这院子里如今住着一个妇人,还带了两个孩子呢。”
饶是二太太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等她听到二老爷竟然在外头养了外室不说,还有两个私生子,她气的一把便摔了茶杯在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没等顾嬷嬷开口相劝,也没等徐琼安抚她几句,便见二太太怒气冲冲便让人备车,出府去了。
看着二太太怒气冲冲的离开,徐琼轻抿一口茶,对着宝笙道:“宝笙,这好戏即将上演呢。你说,若钱氏和爹爹闻着这消息,会不会气晕过去。”
宝笙却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道:“姑娘,您这样把二太太当棋子使,若等二太太回过神来,怕是饶不过您呢。”
“还有太太和老爷,若他们知道今日这闹剧是您背后指使的,更是不可能轻易罢休的。”
徐琼当然知道自己接下来面对的一切,可她却一点都不害怕。
一想到徐妙被二太太捉、奸,狼狈至极却又无从辩解,就依着二太太的性子,还不把她和两个孩子都给押回府来,当面找二老爷对质。
闹腾出这样的动静,裴令行如何还能再保持沉默,想到这些,徐琼只觉着心里畅快极了。
她才不怕和裴令行撕破脸,更不怕让裴令行颜面尽失。因为,只有这样,只有她如此决绝,裴令行才会答应和离,放她离开。
却说二太太这边,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安顺胡同。
想到二老爷竟然置了外室不说,还可能有了两个野、种,二太太又如何能忍得住,直接就让随行的婆子撞开门。
因着这样的动静,早有看热闹的人上前来围观。
毕竟,就二太太这样气势汹汹,一看便是来捉、奸的。一时间,众人便更多了些看热闹的心思。
而此时的徐妙,正在后院陪着两个孩子玩。
这自打来了京城,两个孩子被关在这小小的院落,徐妙心里如何能不委屈,觉着自己亏待了两个孩子。
也因此,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她准备明日就带了两个孩子往镇国公府去。
裴令行休想让她和孩子受这样的委屈。
到时候,她便梨花带雨的跪在徐琼面前,就徐琼那闷葫芦的性子,纵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有镇国公老夫人在,她还能当真拦着这两个孩子入府不成?
何况,这样的丑事,徐琼除了帮着自己,说是她早已点头让自己追随世子爷往西北去,她没有别的选择的。
毕竟,这不仅仅关乎镇国公府的名声,这还牵扯户部侍郎府的名声呢。
徐琼还能当真钻了牛角尖,不给她台阶下。
一旁,丫鬟玉芍是知道自家姑娘的打算的,而她,却有几分担心道:“姑娘,奴婢知道您受了委屈,更知道您舍不得孩子也跟着您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可世子爷那边,若是知道您私自做主,不会和您生了嫌隙吗?”
徐妙听了这话,心里其实也很纠结。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的。
看着姑娘眼中的委屈,玉芍只当自己多嘴了,正想着要请罪,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
为了掩人耳目,这院子里平日里除了玉芍之外,只有一个外出买菜的婆子,所以闹腾出这样的动静,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了。
可玉芍怎么都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镇国公府的二太太。
因着玉芍自幼侍奉徐妙身边,户部侍郎府和镇国公府又是姻亲,所以玉芍是见过这二太太的。
可是,二太太怎么会闯进来呢?
这,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一旁,徐妙也吓傻了,可没等她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见二太太上前就抓着她的头发,一记凌厉的耳光甩了下来,“我还当是哪个小贱人呢,没想到,竟然是熟人啊。”
“你这小贱人,好好的户部侍郎府的姑娘不当,偏要给人当外室,还养了野、种,我倒要看看,是谁让你这么不要脸的!”
二太太确实是气坏了,尤其那日镇国公府设宴,这徐妙也是去了的。
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二老爷和这徐妙必是眉、来眼、去,把自己当成了傻子,二太太更是一阵气急,“你这贱人,我倒要质问质问徐大人,他如何教养你这个女儿的。还说什么这几年你一直在淮宁府住着,我如今算是明白了,这整个徐府的人都在撒了弥天大谎呢。”
徐妙早就已经吓傻了,她若是没听错,二太太这是以为她和镇国公府二老爷不清不楚了,想着这些,她急忙解释道:“二太太,您误会了,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可二太太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便要押了这贱人回府当面找二老爷对质去,她还要让徐家的人给她一个交代。
徐妙原还想解释,可没等她再开口,便被人拿帕子堵了嘴。
“呜……呜……”徐妙眼睛通红,想要挣脱开来。
可她又岂是那几个婆子的对手。
所以,她非但没讨着好,反倒是最终弄得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如疯婆子一般,众目睽睽下被人塞到了马车上。
一时间,众人已是议论纷纷。
“这若非亲眼看到,谁信呢?这女子竟然是户部侍郎大人的二姑娘呢。”
“可怎么会呢?这徐家和镇国公府可是姻亲,徐家那大姑娘如今更是镇国公府世子夫人,若这二姑娘真的和二老爷搞、在一起,岂不乱了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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