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姜太后姑侄也在说着体己话。
对于姜太后来说,镇国公世子这次凯旋归来,皇上还特意给他宫中设宴,姜太后心里如何能舒服。这若照着镇国公世子这势头,只怕昭贵妃会愈发野心勃勃,假以时日,怕是连自己都奈何她不得的。
可姜太后没想到的是,她都还没来得及出手,这镇国公世子便闹出这样的风、波来。
“这镇国公世子看来哀家之前是高看他了,就这样连后宅之事都压制不住的男人,怎会配做哀家的对手呢?”
姜太后说着,眼中满满都是不屑。
一旁,姜皇后也没有想到,镇国公世子会栽了这么一个跟头,可她却还是有些不明白,这徐氏怎就有这样的胆子,闹腾成这样。
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徐氏,虽是户部侍郎徐鹤年的嫡长女,可她那生母却是出自商户,这样的她原该谨小慎微的,又怎会这样让镇国公府颜面扫地。
姜皇后潜邸时便侍奉皇上身边,所以她见惯了无数的女人,环、肥燕、瘦,可不管哪一个,她都觉着没有徐氏这么愚蠢的。
她闹腾成这样要和离,可和离之后,昭贵妃当真能够饶恕她吗?
听着姜皇后的疑惑,姜太后却是冷了脸,道:“你想这些做什么?徐氏的愚蠢不正帮了我们吗?”
说完,她看着姜皇后,又道:“皇后,你不觉着我们可以好好利用一番这事儿吗?”
姜皇后听着这话,却是试探道:“姑母的意思,是我们安排人趁机弹劾了这镇国公世子?”
姜皇后这话才说完,便见姜太后猛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眼中都是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这些年怎就心思如此简单,这弹劾的事情,自然是要做的。可你身为皇后,难道就不觉着自己可以借此给昭贵妃难堪?”
姜皇后愈发糊涂了,喃喃道:“姑母,我……”
见她这样子,姜太后也不指望她突然变得聪明起来,暗暗叹息一声道:“徐氏这些年独守空闺,贤良淑德,声名在外,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大可以召了这徐氏入宫来安抚一番。”
姜皇后听着,却是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真的有些不明白,此举到底有什么意义。
看姜皇后什么都不懂,姜太后差点儿没有晕过去,不过没等姜太后动怒,一旁窦嬷嬷缓缓解释道:“娘娘,您是正宫皇后,徐氏又是镇国公世子的发妻,出了这样的事情,您安抚徐氏,岂不是给了昭贵妃娘娘一记狠厉的耳光。”
姜皇后听着,终于恍然大悟道:“是啊,本宫怎就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这些年,贵妃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借着这徐氏,本宫便提醒提醒昭贵妃别忘记了自己再是养尊处优,也不过是个妾室。”
宫里昭贵妃和姜太后姑侄各有心思,而此时的户部侍郎府,却是乱成了一团。
因着钱氏已经和镇国公老夫人说了大话,三日之内一定会把徐琼劝回去。所以,钱氏便是再不愿,也只能找徐鹤年商量此事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徐鹤年一见着她,却是怒气冲冲的,一记狠厉的耳光便甩了过来:“你这蠢货,当初若不是你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让妙儿追了镇国公世子往西北去,何以会弄出今日这样的事情来。”
钱氏心里虽有准备,徐鹤年会动怒,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两人相敬如宾这么些年,徐鹤年竟然会动手打她。
要知道,当初她瞧上徐鹤年,盖因他温文尔雅,所以,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可她再不愿意相信,脸颊火、辣、辣的痛却是骗不了她的,她顿时委屈极了,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老爷,您莫非忘了,当初妙儿往西北去,老爷您也是点了头的啊。您不能出了事儿,便把所有的责任推在我头上啊。”
“这些年,我为了这家,付出了多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怎能这样待我。”
徐鹤年听钱氏竟然还敢狡辩,却是更生气了。
这钱氏,若不是仗着自己是怀宁侯府嫡出的姑娘,怎有胆子在自己震怒的时候这般委屈。
说到底,她怕是私心就觉着这些年是自己倚仗了那怀宁侯府,压根就没瞧得起自己。
想到这一点,徐鹤年更生气了,冷冷看着钱氏道:“连个儿子都给我生不下来,竟还敢在这里拿乔。怎么,你以为我徐鹤年混到今日这样的位子,难道一切都是倚仗你那娘家?”
“可我徐鹤年堂堂状元,便是没有你那娘家,迟早也会飞黄腾达的。”
钱氏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不过是一句委屈,竟然会让徐鹤年如此生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徐鹤年,可她却不由有些害怕。
她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为了徐鹤年的仕途,多少次的求了娘家,而这些,她以为徐鹤年是心存感激的。可现在看来,她想错了。
徐鹤年不仅没有感激,反倒是觉着伤了自己的自尊。
可她便是再委屈,她这会儿又能做什么?
当年她千方百计要嫁给徐鹤年,如今她怎么可能放弃。何况,徐鹤年眼瞅着便要坐到户部尚书的位子了,她日后便是尚书夫人,说不准还能得了诰命。
自己怎会蠢到这个时候和徐鹤年离了心。
这样想着,钱氏强压下心中的委屈,放软了声音,看着徐鹤年道:“老爷,您说的是,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妾身的错。可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劝了琼丫头回了镇国公府啊,这若再这样闹腾下去,不仅仅伤了您的名声,妾身更怕因着这事儿,那户部尚书的位子也落空了。”
这些年,钱氏知道徐鹤年对户部尚书的位子有多期待,所以便故意拿这个来提醒徐鹤年。
果然,徐鹤年听着她这话,终于是冷静了下来,沉声道:“你说的是,如今当务之急是安抚了那丫头。”
提及徐琼做的事情,徐鹤年便有些咬牙切齿,他不明白,白氏那样性情温婉的女子,怎就会生了徐琼这样的女儿。
作为一个女子,怎好这样闹腾的满京城都看了户部侍郎府和镇国公府的笑话。
她怎就不能乖乖的,为了家族,忍气吞声,让这一切都过去呢?
想到自己竟有这么一个不知家族责任为何物,不知羞耻,只顾着自己一人畅快的女儿,徐鹤年便气的浑、身发、抖。
“来人,去查了大姑娘如今住在何处,明日一早就回禀给我!”徐鹤年越想越生气,而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再耽搁下去了,若因着此事影响了他仕途的晋升,他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很快到了第二天,管事一大早便过来回禀了,“老爷,大姑娘如今在城南的铭顺胡同,而且,奴才也打听过了,这事儿似乎是舅老爷帮的忙。”
舅老爷,徐鹤年听着这话,不由更为恼火。
他历来就不喜欢当初这个小舅子,而娶了钱氏之后,他更是和白家断了联系。
所以想到白庆元竟敢帮着徐琼做下这样的荒唐事,他气的险些没有晕过去。
可他也知道,如今当务之急不是去找白庆元理论去,而是赶快逼得那丫头回了镇国公府,让眼前这些流言蜚语平息下去。
一旁,钱氏见徐鹤年闻着白家舅老爷帮了徐琼时那一脸震怒的样子,也没敢说什么,直接就让人备车,往徐琼的住处去了。
这边,徐琼刚用了早膳,这会儿正躺在贵妃椅上歇息。
却在这时,宝笙一脸惶恐的跑了过来,“姑娘,不好了,老爷和太太来了。”
宝笙虽知道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可想到老爷的性子,这会儿怕正在气头上,心里如何能不害怕。
徐琼却丁点儿都不惊讶,说实话,她闹腾成这样,徐鹤年若不来,才出乎她的意外呢。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徐鹤年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这才不过一日的功夫,就找来了。
想来,他是觉着自己给她惹了麻烦了吧。
徐琼这样想着,不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见姑娘竟然还笑,宝笙更急了,徐琼则安抚她道:“怕什么?舅舅走时不留了几个人护着我。这些人,都是常年和舅舅走南闯北,身上有功夫的,想来父亲即便来了,也伤不到我的。”
说话间,便见徐鹤年一脸铁青的走了进来。
而他,见着徐琼时,直接便甩了话下来,冷冷命令道:“跟我回镇国公府去!”
饶是知道徐鹤年是薄情寡义,自私自利之人,可看着他这副嘴脸,徐琼还是被气笑了。
记忆里,徐鹤年最关心的便是她的仕途,可想他现在这样动怒,怕是担心自己的不识趣连累了他的仕途吧。
想到这些,徐琼不由轻笑出声。
徐鹤年这些年对于白氏给她留的这个女儿,其实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她一直都乖巧懂事,安分不争。所以看徐琼并未有任何的不安,反倒是嘲讽的看着自己,徐鹤年顿时便更生气了,怒骂道:“你这样做对的你娘亲吗?如此自私狠毒,连丁点儿家族名声都不顾及,便是你娘亲在地下,恐都觉得羞愧的。”
为什么他还能这样没有任何心虚的提及娘亲呢?
徐琼瞬间有一种被激怒的感觉,只见她冷冷的看着徐鹤年道:“徐妙做的丑事,是爹爹点过头的,可爹爹,不怪自己,也不怪徐妙,反倒是怪无辜的我,爹爹,若我是娘亲,只怕不会觉着羞愧,而是会后悔自己当初怎就瞎了眼嫁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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