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下个路口打车吧?”
“前面有辆空车!”
说话间江予舟眼疾手快,推着殷言新就往车辆间逼仄的缝隙走。
刚好有个客人从不远处的出租上下来,前后都有他们这样的人在等车,江予舟声音不重,但大家不约而同都朝这边来,见状殷言新就跑了起来。
“咳咳咳——”
——
“嫂子,这两天外面感冒的人多,”
城东,殷少明家,电话里殷少明交代完别的事,就想起来叮嘱王兰芝。
“你和言谨在家也要小心。”
学校已经放了假,但王兰芝一时半会儿还不得空,要等殷少明彻底结束一年的工作才行。
“是吗?我去菜场的时候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变化,”
但大人不要紧,小孩子头疼脑热的就容易出危险,王兰芝应下,
“那我给言新提个醒儿,言若也是,虽然她在家吃饭,但天天泡图书馆,接触的人也多着!”
“嗯——”
电话那头有人敲门,于是王兰芝等了一会儿,殷少明才继续说:
“嫂子,这么多年,也辛苦你照顾言谨了,要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把孩子交给谁才能放心。”
这样温情的话殷少明几乎年年不忘,但王兰芝只当他客气。
毕竟他们一家的经济命脉都系在小叔身上,就是比别人忙些累些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
而且殷少明极其重视孩子的家庭教育,不是明理且赏罚并重的人,他也不可能任之贴身照顾殷言谨。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王兰芝摇摇头,换了只手拿手机:
“你丈母娘也不是好相处的人,要是过来天天闹矛盾,对孩子也不好……”
“咳咳咳——”
此刻3公里外的超市马路边,好容易赶到的江予舟和殷言新还没开口,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顿剧烈的咳嗽。
殷言新登时皱着眉后退两步,司机咳这么凶,他不太想上车。
只是晚高峰的小路,车子能堵成多米诺骨牌,一堵堵一路,一炸炸一街。这么耽误的几秒钟里,后面的喇叭已经炸了三趟不止。
“走不走啊!?”
司机这车轮子都快塞不进打滑的柏油路了,也不知道这俩人还傻站着干嘛,就有些不耐烦。
“走走走!抱歉啊东西太多开门不太方便!”
眼见车子越来越多,再不回去就得等他们都走了才可能再拣到空车,江予舟用手臂推推殷言新,
“走吧,也不好打车。”
所以他们还是上车了。
殷言新自己不想坐副驾,更不愿意让江予舟去,于是两个大小伙子抱着四个沉沉的大袋子,硬是往后座挤。
“门关好了吧!”
砰的一声,老司机学老司机,油门和刹车并重,一路喇叭开道,嘴里脏话连片成群,还不时咳嗽。
场面惨不忍睹。
然后江予舟与殷言新面面相觑,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急着上这辆车。
上车的时候殷言新让江予舟先进去,此刻前面有靠背挡着就不觉得有什么。
倒是殷言新自己的处境尴尬,司机一回头就能和他无障碍沟通。
于是在司机第三次回头看后面路况的时候他皱了皱眉,接着趁司机不注意,就用怀里的塑料袋挡住口鼻。
殷言新一直记着文浩说的话,也明白江予舟欲言又止,是想让自己留心。
他不清楚那个楚城流感的威力也半点不想了解,现在他就想好好活着,就想一直这么好好呆在江予舟身边。
[最近季节交替,还请各位听众朋友们及时增添衣物,预防流感……]
“咳咳咳!”
“师傅,你们也挺辛苦啊——”
车载广播里传来女主播温柔的提示音,江予舟灵机一动——
“感冒了也没时间休息?”
“这不过年嘛——”
前面还堵着一段路,司机抹了抹鼻子,话匣子这就开了,
“平时跑到半夜也没几单,也就指着年节假日的时候能多挣点儿钱了!”
“那倒是——”
江予舟顺着司机的话,
“要是这换作我,怕都没个两天就熬不住了!”
“你们不还都是小伙子么?”
他夸得有些着急,司机就从后视镜里打量他们。冷不丁对上殷言新防备的目光,就有些不自在。
不过司机还是耐不住:
“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几天不睡都不打紧,可结了婚养家糊口,年纪一上去就不行啦——这不昨天晚上我去机场接到个外地人,当时他就咳得挺厉害。我也没多想,结果不就被传染了!…”
正当时前面的车有所松动,司机就踩了半脚油门,突然的推背感夺走殷言新的全部注意力,后面的话他就听不进去了。
外地人,希望不是来自楚城的远客。
“最近感冒的人是挺多啊,可他一个外地的过年了不回家么,”
江予舟装作不知,继续问:
“还来这边?”
“说是越城过来谈生意的,”
司机皱眉,回忆着昨晚的对话,一字一句很慢,但听的人清清楚楚。
“生意人嘛,跟我们这种跑单的一个性质,越是年节越忙得停不下脚,不过今年也是奇怪,停靠路边咳嗽的人比往年多很多…”
越城。
两座城市紧挨着,江予舟问到这里就算到了头。殷言新向来悲观,听完一整颗心几乎已经跌到谷底——
疾病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当你热盼着的时候往往磨蹭着不出现。但其实它又随时蛰伏在周遭,单等人们放松警惕的时候——
就来打你个措手不及。
只是捉弄他们的不止病毒,在此之前,殷言新和江予舟明明可以躲过这一劫,却迫于前后陌生人的抢车危机、在等待拥堵或在拥堵中前行的抉择里——
亲手将自己推回命运的齿轮。
“晕车吗?”
驶入高架之后车厢里安静下来,江予舟见殷言新仰头靠上后背,皱着眉像在隐忍。
“有点吧。”
其实殷言新也说不上现在什么感受,似恶心非恶心,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头疼,嗓子深处还痒痒的。
如果理智地进行分析,其中一些应该只是幻觉——但凭殷言新的直觉,又觉得那并不都是假的。
此刻两人都心知肚明,文浩家大业大人脉广,有些消息也许确实要比一般人灵通得多。
“好段时间没见你晕车了。”
江予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沉默片刻,只能揽着人在自己肩膀找个相对更舒服的位置,
“累了就靠着休息会儿——马上到家了。”
到家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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