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的原因,江栎还记得一些。
那时他刚刚跟李然确定关系,组了局,把李然介绍给他这些朋友们认识。
所有人都祝贺他,除了沈霁昀。他只上下打量了一眼李然,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一句:“门不当户不对。”
李然当即就黑了脸,江栎那会儿也只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之中,下意识地怼了沈霁昀两句,维护自己的男朋友。那顿饭吃的不痛快,李然提前走了。结账时沈霁昀把他拉到一旁,问他是不是确定了要跟李然在一起。两个人就这段关系吵得不可开交,还是苏时他们听见了争执声过来,最后把两个人各自拉走了。
现在想想,沈霁昀看人的眼光倒是挺准的,李然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于是江栎难得在沈霁昀面前缓和下脸色。
沈霁昀走进来,就近坐在了外围,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江栎,半晌后问道:“分了?”
问的这么直白,包间里的三人都吸了口气,生怕两个人下一秒就要吵起来。
江栎:“嗯。”
苏巧用手肘碰了一下苏时,苏时一下子跳起来活跃气氛道:“分了也好,下一个更乖!”
江栎嗤笑一声,他知道他们一直都不太看好自己和李然的感情,只是碍于朋友关系,没有直说罢了。
“是,下一个更乖。”江栎说。
他又闷头喝了好多酒,到最后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感觉胃里火辣辣的,翻腾得厉害。
见状,苏巧上前劝道:“栎栎,别喝了,喝多了难受。”
她眼神示意方远来帮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把桌上的酒全部收到了一起放在远处。
酒精能够短暂地麻痹他的思绪,让他能够忘记自己被劈腿的事实,全给他收了就没意思了。江栎撇了撇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算了,我回家了。”
他自己的房子家具全部卖完了,没地方住。回爸妈家,又肯定免不了他们问东问西,江栎想,还是找个酒店睡一晚好了。
他的视线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飘忽,踉踉跄跄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手刚刚搭上门把手,就听见身后悠悠传来的声音道:“我送你。”
江栎眯起眼睛,回过头看向说话的人,反应过来是沈霁昀以后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沈霁昀突然说要送他,怎么想都没安好心。江栎虽然有些醉意,但脑回路还是清晰的。
但沈霁昀根本不理会他的拒绝,自顾自地起身,捉住江栎的手腕就把他往外带着走。
包间内的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后,苏巧惊道:“跟上去看看啊,别打起来了!”
三人跟着往外跑,看着沈霁昀把江栎拉上车以后,苏时一个箭步冲上去,在沈霁昀略带质疑的眼光中开口道:“要不我送栎栎回去吧。”
“不用。”沈霁昀果断拒绝道。
苏时:“可是……”
“霁昀,路上小心。”苏巧走上来,拦住苏时的话。他想江栎喝醉了酒,沈霁昀就是再不满,也不会跟一个醉鬼吵架。
沈霁昀点了下头,苏巧又嘱咐道:“这件事暂时先别告诉江叔叔和江阿姨了,免得他们担心。”
“好。”沈霁昀应下后,坐上驾驶座,而后开车扬长而去。
苏时叹了口气,回头无奈地看了看自家姐姐,然后充当司机把姐姐姐夫送回了家。
……
江栎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一个急刹让他猛地往前扑,又被安全带拉回原位。他睁开眼,不满地说:“干嘛啊,师傅,慢点开!”
这俨然是把沈霁昀当司机了。
沈霁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江栎怎么坐都不舒服,喝酒的后劲又上来了,难受的很。他摸索着去开窗,整个人把头靠在车门上,想吐又吐不出来。
夜里车少一些,但这样总归不安全。沈霁昀靠边停了车,把江栎捞回来,替他拍了拍背问道:“难受吗?”
江栎哼唧了一声,然后小声嘀咕道:“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沈霁昀耐着性子问。
江栎没回答他,只是挣脱开他的手,打开车门,下车往前走了两步,随后直接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下。
沈霁昀看着他,有点无奈。
“我家什么都没了,回家还要挨骂,不回去。”江栎坐在路边,仰起头看沈霁昀,一双眼中充盈了泪水。
“你说,是不是我不够好啊。”他自言自语,“我那么喜欢他,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他,任劳任怨的,可他就把我当一个提款机!!”
他越说越大声,满腔的委屈与怨气无处释放。
沈霁昀抱着双臂靠着车,看着他哭。等江栎哭够了,哭累了,才递上纸说:“为了一个渣男,至于吗?”
“你懂个屁!”江栎怼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嘛?那还不是我爸妈辛辛苦苦挣来的!!”
沈霁昀懒得和醉鬼辨是非,他打开地图,看了看附近的酒店道:“那送你去酒店,满意吗?”
“好!”江栎果断抢过沈霁昀的手机,打开导航就往酒店的方向走,还没走两步又被人抓回来,“干嘛!我累了,我要去睡觉了!”
沈霁昀深呼吸了一口气,忍耐着把人塞上车,最近的酒店离着也有十五分钟的车程,让一个醉鬼走过去,那要走到什么时候?
他开车把人送去了酒店,酒店是自家集团下的产业,沈霁昀在路上时就打了招呼,让人提前办理入住,一到酒店就把人扛上楼。
江栎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嘴里嘀咕着什么,死抓着沈霁昀不放手。
酒店服务生道:“沈总,要不要准备醒酒的?”
沈霁昀“嗯”了一声,顺势坐在床边上把江栎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江栎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衣服下摆上移,露出了他腰间的一个纹身——是一朵玫瑰。
沈霁昀喉头一顿,忍不住回想起江栎当时炫耀他的纹身时的模样。这是江栎为了李然去纹的……
他抬手,动作极轻地覆上那个纹身,停留片刻后把江栎的衣服下拉,随后立即起身走向一旁。
服务生把醒酒汤端上来后就离开了,沈霁昀呼吸平缓过后,端着醒酒汤坐到床边上道:“江栎,起来把醒酒汤喝了再睡。”
江栎没搭理他,只是弓着身子微微颤抖,嘴里嘀嘀咕咕好像在说些什么。
沈霁昀把碗放在床头,俯下身去听,不是什么好词,全都是在骂李然。他正想笑,又听见江栎话锋一转,骂的对象直接从李然变成了他。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
他不想在这继续待下去,起身把江栎塞进被子里后打算离去。谁料床上的人突然带着哭腔说了一句:“我好难受。”
“哪难受?”沈霁昀声音有些喑哑。
江栎又不答话了,他只是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了看,半晌后手脚并用地从被子里爬出来,跪在床上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霁昀。末了,他弯起眉眼一笑道:“哥哥,你好帅啊!你缺不缺暖/床的啊?”
说完他就往沈霁昀身上倒下去,然后被人牢牢地接住抱在怀里。沈霁昀明知道此刻江栎喝醉了,什么话都是在胡说,可还是难以自控。
“江栎。”他有些隐忍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栎闷在他怀里,半晌没反应。
沈霁昀将他扶起来,直视着他的双眼道:“你看清楚,我不是李然。”
他怕江栎是因为接受不了分手,所以把他当成了别人。
“我知道啊!”江栎不满道,“不要提那个渣男!!”
他睁着眼睛,顺势圈上沈霁昀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是沈霁昀,不是别人。”
脑海中紧绷着的弦猝然崩断开,沈霁昀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对上江栎迷离的双眼,随后情难自控地吻上肖想已久的唇瓣。一手从衣摆下方探进,在江栎的后腰处不断揉捏着。
一阵奇异的酥麻感顺着脊柱蹿升而上,江栎忍不住战栗,下意识想要把压在身上的人推开,可在沈霁昀看来只像是在欲拒还迎。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脖颈间,沈霁昀把江栎抱起来坐在腿上,一边接吻一边去脱他的上衣。
清醒地克制了这么多年,疯一次也没什么。只是希望……
希望江栎别讨厌他。
……
头疼。
这是江栎悠悠转醒以后的第一种感觉,宿醉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昨天还空腹喝了那么多酒。睁开眼看见陌生的环境,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酒店。
他抬手揉了揉脑袋,却一不小心牵动了身体上下的疼痛,四肢像是被拆卸过又重新组装。腰疼腿疼,尤其是某处更是要命,他躺了好半天,身体上的疼痛都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他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裹着被子一点一点挪动到厕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吓了一大跳。红肿的双眼,被咬破了的唇瓣,锁骨间密密麻麻的吻痕和噬咬的痕迹,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清楚地提醒他昨夜的疯狂。
他甚至不敢去看在被子遮挡之下的那副身躯有多惨烈。
醉酒后的记忆猝然钻进江栎的脑海中,他呆愣了许久,最后憋出一句:“我靠!”
他跟沈霁昀睡了?还是他主动去撩拨的??他怕不是疯了吧???
身体上没有任何黏腻的感觉,沈霁昀应该帮他清理过,可江栎还是忍着疼冲了澡。身上有些地方被咬破了皮,碰到热水时还有些疼,尤其是他腰间的纹身处被咬得很厉害。
他一边洗澡还一边在想,沈霁昀是狗吗?这么喜欢咬他!
裹着浴袍从厕所出来后,江栎环视了一圈酒店房间,昨天穿的那身衣服被丢在椅子上,看上去倒是没弄脏,只是他这副样子怎么有脸穿个短袖T恤出门?
而且沈霁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什么都没留,睡了就跑。
“死渣男!”江栎怒骂一声,嗓子哑得厉害,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喝酒!他认命地去找自己的手机,一晚上没充电都关机了。他用座机找酒店前台要了一个充电器,等服务生来敲门时磨蹭半晌都没开门,只能让对方把充电器丢在门口。
等通过猫眼确定外面没人后他才敢打开门飞速拿起充电器关门。
充上电把手机开机,一看时间,下午一点了……
一大堆消息弹了出来,但江栎无暇去看,找到苏时的电话打过去后,把酒店地址告诉了对方,还顺便让他带身衣服来。
苏时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半个小时就带着衣服敲响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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