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谋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对但行心动，可能是新生第一训初见时，可能是训练中挑衅挨揍时，可能是在治安警署被告状时，他不确定。
但如果必须要定一个确切时刻，姜谋想，那应该是全军演习被月光下的但行用枪指着脑袋的时候。那一刻的但行强大、骄傲、迷人，仿佛是月光凝聚成的人间使者，他将会以枪械诸尽罪恶，以血肉铸就大同。
姜谋的心脏无法遏制地为之跳动。
那之后他不敢置信，他迷惑不解，他妄图用一个悖论证明心跳的错误。然后放松警惕，泥足深陷。等到寂静无人的黑夜，两颗炽热的心脏同频，姜谋才看到真相，才正视凌乱而有力的心跳。
在三人的盘问下，姜谋不得不和盘托出：明白自己心意的契机是和但行的一次夜聊，几人搞不懂普普通通的夜聊为什么能让他开窍。但都一致决定，让姜谋再制造一次夜聊，并趁机表白。何其原话：既然你能开窍，你们教官指定也能，真理都是在某种程度上互通的。
然而姜谋构思了无数个开始夜聊的话题，就是没想过自己会一进宿舍、刚刚开口就挨了一顿揍。难道是教官花粉过敏事件的后续？但行反射弧有这么长？姜谋搞不明白。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之后的日子，一旦他有表白的苗头，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打断，而且这段时间但行总是神出鬼没，两人一个宿舍也见不到几面，这都到学期末了还没表白成功。姜谋也不是傻子，次数一多就察觉到端倪。
学期体能考核，几天没露面的但行到场监考。
考核完毕，但行把成绩交给另外一位考官，脚步匆匆离开。姜谋紧跑几步追上人，二话不说将人拉住。
但行抿着唇，浓眉紧蹙，“有事光脑联系，我现在有事要忙。”
“耽误不了你。”姜谋头也不回，绷着脸把人拉到无人处。
两人在一棵老树下站定，靠得极近，姜谋直勾勾看着但行的眼睛，也不说话。
看来搪塞不过去了，但行退后两步，侧首错开目光望着远处的人流，“什么事？”
姜谋定定望着但行锋利的侧脸，在人失去耐心之前，轻声道：“我喜欢你。”
已经不复最初的凌云壮志，声音轻而低沉。
“你知道的吧？”
“那天的事你也都记得，没有忘记，你在骗我。”
墨色的眼睛里流淌着生气和受伤，这一次却不是逗趣示弱，肩背挺得笔直。
但行下颌微动，终于正视姜谋的眼睛，“我以为我的沉默已经拒绝得很明显。”
声音冷漠、无情。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是姜谋自作主张给他加了滤镜，是姜谋未经允许私自爱慕。
心里又闷又难受。姜谋想，他完了，连但行拒绝自己的模样也抑制不住地喜欢。但是没人规定他喜欢但行，但行就得喜欢他。
那又怎么样？
“我不管。”姜谋别过头，吞吞吐吐开始耍赖，“我、我都已经帮你、帮你、那个了，我就是你的alpha了，你得对我负责。”
刚开口说得还有些许磕磕绊绊，越到后面越觉得在理，遂理直气壮起来。
但行：？
第一次被一个alpha喜欢，对方还是自己的学生，但行对陌生的爱意感到惶恐、无措和感激，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每每在察觉到对方想把话说开时想法子打断。然而该来的总会来，也无法再拖延逃避下去，便打算趁此机会明确拒绝，不耽误双方。
但行都已经想好拒绝后万一姜谋掉眼泪，该如何安慰的说辞，没想到姜谋话锋一转拐到这件事上……
虽然引起他过敏的罪魁祸首就是姜谋，但，但姜谋给他做了……那种事，再想想自己咬对方想要标记的行为，但行无端觉得理亏。
但行好头疼，要跟姜谋谈恋爱又不切实际，要不，揍一顿？
姜谋顿时警铃大作，手脚并用抱住但行的四肢，小声喊道：“以我们俩现在的关系，你敢打我就是家暴，你会被联邦所有公民瞧不起、被所有omega和beta唾弃！只有没本事的alpha才会家暴！你也不想被同事战友看不起吧！”
姜谋紧闭双眼，脸严丝合缝地巴在但行颈窝，一口气不带喘，以平生最快的语速胡诌一通。
但行被连珠炮弹炸得耳朵疼，只觉得姜谋贴住的脖子烫得厉害。动手撕人，奈何不好使力，撕不下来。
“你先下来！”
“我不！你要抛弃你的alpha，我一放手你就要去找你在外面的小情人！你肯定嫌我年纪小，嫌我没钱，嫌我没地位，我会努力让你过上好生活的，你给我一个机会！”
姜谋懂了，但行就应付不了赖皮这一套，怪不得人家说烈女怕缠郎，有道理，实在是有道理！何其那九曲十八弯的追人法子根本行不通！
眼见远处路过的人已经注意到这边，姜谋挂在他身上且声音还有提高的趋势，但行头疼不已，边往老树背后转移边道：“丢不丢人？赶紧下来！”
“丢人？”姜谋鼻腔重重地哼一声，“还有更丢人的呢！”
姜谋搜肠刮肚，一阵叽里咕噜瞎叭叭，嘴上了发条似的，根本不给但行骂他的机会。
但行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无可奈何地举手投降，“好了好了好了！”
“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学校，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行？”
姜谋吊在但行身上，抬头盯着他的棕色眼睛，“那你回来时我还是你的alpha吗？”
但行无语，歪头翻了个白眼。
“是不是？你说话呀！”姜谋彻底没脸没皮，俨然已经被自己编纂的剧情腌入味儿了。
但行没眼看，睁着死鱼眼，“是——”
但行离开后，姜谋猛然蹲下双手抱着脑袋。
啊！好羞耻！好不要脸！真让人脚趾抓地！迟来的害臊。
脑袋一充血，姜谋冒出一个胆大的念头……
是夜，不知是太忙还是为了躲某人，但行零点过后才回到宿舍。宿舍黑漆漆的，姜谋应该睡着了，只有一道清浅的呼吸声。
但行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轻手轻脚走进浴室。
“咔哒。”浴室门一关，本该睡着的姜谋睁开眼睛，动作缓而又缓地下床，踮着脚来到浴室门边。
待但行围着浴巾出来，一个黑影猛地将他压在门上，磨砂玻璃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教官。”姜谋学乖了，在被反制之前出声叫人，趁人分神之际，手迅速探入浴巾，卑劣地抓住但行的命门。
“教官别动……”
姜谋声音无比低沉，无故变了调。
教官有机会反制的，但他既然在关键时候卸了力，就别怪他得寸进尺了。察觉但行卸力的那一刻，姜谋内心的犹豫瞬间化为飞烟。
黑暗中的但行脸色难看得可怕，一只手被牢牢抓住，迅速伸出另一只手卡住姜谋的脖子。
“你找死。”
“嗯。”喜欢这样的你，本来就是找死，飞蛾扑火，死得心甘情愿。
姜谋很快脸色涨红，但他却没有挣扎，而是带着但行的手靠近但行，莽撞地亲上但行紧抿的双唇。
一下磕疼了两个人。
但行往后仰头，后面却被墙壁阻挡，退无可退。
姜谋学着那天但行的样子，用牙齿轻轻啃咬，用舌尖舔舐钻动。
唇上的触感太过鲜明，但行克制住想张嘴的欲/望，头脑不受控制地发热发烫。掐着脉搏跳动的脖子的手不自觉松开些许，姜谋火热急促的呼吸就全部喷洒在他脸上，顺着相连的嘴唇喷到胸膛时还尚有余温。
得以呼吸，姜谋急切地舔吻但行，忙碌的双唇间溢出破碎的字句，“你好狠的心。”
明明可以将他推开，却又卸了力；明明可以将他杀死，却又收回手。无数次类似的时刻串连在一起，被编织成细密的网，捕获他，让他着迷，让他沦陷，让他作茧自缚。
引诱猎物将脖颈置于屠刀之下，何其残忍。
从早上就开始积累而被刻意忽略的酸楚忽然涌上来，姜谋顿住急切亲吻的动作，离开姜谋湿润的唇，哽了哽，咽下满口咸涩。
“我要是够狠，你现在已经……”
被对方呼吸打湿的潮湿声音戛然而止，但行愣了一下——滚烫的液体落在他脸上，并不来自他，一滴，两滴，汇聚成股，沿着他的脸部轮廓流淌，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但行脑门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被气笑了。
“小兔崽子，你还委屈上了。”
鬼使神差地，扣在姜谋颈动脉上的手微微上移，盖住沁凉的耳垂，捏着耳廓揪了揪，给不听人话的东西一点颜色。
但行轻而易举挣开被钳制的手，拽住姜谋后脑上的头发，将人压向自己。
他可不是只会摇尾巴的小狗崽，而是热衷于啃食生肉的孤狼。但行不遗余力将猎物的嘴唇咬得发白，啃得沁血，几欲咬烂，笨拙的舌头也逃不过他的撕咬。
半途而废的吻被续上，更加浓烈，更加醇香。
“手断了？”锐利的牙齿未曾离开，火热的字句凿进姜谋酥麻的耳朵。
那只卑劣而胆小呆愣的手缓缓动作，轻拢慢捻，重抹快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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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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