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冉宇依旧被晨报早读的机械女音吵醒。他甚至都怀疑，秦骁是不是不知道他的平板连着蓝牙音箱？
今天外面是让人昏昏欲睡的阴天，雾蒙蒙的，让人打不起精神。
冉宇坐起身揉揉眼睛，最近每天都在跑资料报审的事，现在就差科技局还没批下来，专管处长是个很严苛的中年人，资料送过三次，依旧不符合要求。
他抓抓头发，今天还要把厂子五年内所有出料单和质检报告拿过去。
昨天天石集团的科研经费就已经到账，冉宇安排财务开始联络各家公司，按合同赔偿违约金。
秦骁从浴室走出来，低头看平板，转身进衣帽间，动作娴熟，半点余光都没分给冉宇。
冉宇起床，按开窗帘，站在落地窗边长长伸了个懒腰。
秋色越来越浓，落叶满地，枯败的树枝在阴天里显得有些萧瑟。
他发了会呆，转身去浴室洗漱，正巧秦骁从衣帽间走出来。外面半长风衣，里面蓝灰色西装，又是帅到令人窒息的一天。
冉宇愣住，男人身形高挑，一张脸俊冷清寒，显得贵气又绅士。
秦骁：“早。”
“秦先生早，这身衣服……”
秦骁直接转过身，正对冉宇，微微歪下头。像在问，哪里不合适？
“特别好看，特别帅。”面前的男人昨天刚给了他三千万，夸一下是应该的，更何况这身衣服是真的又帅又好看。
秦骁理了下领带，“那是自然。”
语气还有点小得意是怎么回事？
冉宇挑眉，蓬着脑袋不知该怎么接话。好在秦总是场面人，说完面不改色转身走了。
两人吃完早饭一起出门，最近这几天都是秦骁送冉宇。
车内一贯安静，陈师傅开车，吴秘书工作或装木头人，秦骁查看文件、安排一天事宜。
为了避免尴尬，冉宇最近一上车就会戴上耳机，听歌，看窗外秋景。
他正看得出神，耳机里音乐清缓，很适合凉凉的深秋。
本来轻松惬意，冉宇忽然觉得有个目光定在自己身上。他转过头，果然，秦骁在看他。他忙将耳机摘下来，眨两下大眼睛。
秦骁：“审批进度怎么样了？”
冉宇：“今天准备好资料去科技局，应该最近就能批下来。”
秦骁点头，“你今天要去科技局？需要用车吗？”
冉宇忙摇头，“不用，准备资料还需要一会，全弄好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嗯。”秦骁没再问，低头继续看邮件。
冉宇犹豫着要不要听歌，秦骁这还是第一次在坐车时主动和他说话。他权衡了下，掏出手机关掉音乐软件，又收起耳机。
秦骁把一切看在眼里，手头这封邮件发出去，也将平板电脑收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尴尴尬尬坐在后面，什么也不干。
冉宇有些不自在，如果秦骁工作的话，他一个人坐着还不觉得尴尬，现在俩人一起干坐。
难道秦总是因为自己收起耳机，觉得他一直工作不大好？冉宇叹口气，早知道就接着听歌了。
“你的车不是放在车库吗？怎么不开？”
还是秦骁先打破平静，他将腿又曲起些，后排空间很宽敞，却依旧让他的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冉宇攥住手指，长睫忽闪。他向来乖巧，有问必答，但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以启齿，“那个……我……我最近不太敢开车，就是……”
他吞吞吐吐，秦骁皱眉，没太听懂。
“呃……车祸的事……”
冉宇说这句时有些局促，脸上笑容显得格外僵硬，连总是明亮的眸子此时也变得暗淡，“摸到方向盘，就会想起来。”
秦骁把一切看在眼里，“以后需要用车就告诉我。”
“我之后会再练练。”冉宇抿唇对他淡淡笑了下，努力维持着几近崩塌的小倔强，“这种事，还是要尽早克服。”
冉宇在秦骁面前对车祸的事从来都闭口不提，他总会展露出开心那面。可伤疤无意被揭起，那些深藏的脆弱与胆怯暴露在秦骁面前，任谁再是铁石心肠也会为之动容。
“没那个必要。”秦骁语调稍微放软了很多，“不用勉强自己。”
这是秦骁第一次这样对冉宇说话，向来对自己严苛，对身边人也严苛的秦总，居然会让他不用那么勉强？
冉宇转过头，悄悄看了他一眼。
秦骁：“早上送你一下也耽误不了几分钟，平时要用车就给陈师傅打电话。”
吴昊飞快扯下张便签，把陈师傅电话写在上面，回手递给冉宇。
冉宇接到手中，“谢谢吴秘书。”
“冉先生客气。”
之后那段路，两人没再说一个字，但车内的空气好像一直是暖的，有种温存的感觉。
冉宇下车时两人互道了声再见，秦骁还附赠个微笑。
“冉总！”
刚下车，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冉宇转身，是工厂试验室的刘婷婷，三十五岁，两个萌娃的妈妈，每天忙碌又充实。
“刘姐早。”冉宇回敬个笑，暖洋洋的，这种天气里看到特别舒服。
“又是老公送你来的？”刘婷婷不断向后张望，“冉经理真幸福，新婚日子要甜死人啊。”
冉宇笑笑，低头没说话。
刘婷婷盯着冉宇，“我们冉总长这么帅，和谁结婚不得娇嫩小花一样宠着。”
冉宇：……
她突然凑近点，满脸八卦，“你老公是不是特别爱你？”
工厂这边原主之前几乎不来，所以他的情况几乎没人知道，结婚这事还是因为最近秦骁天天送他，他才向大家坦白的。
“我们啊，两年后就离婚了。”冉宇没想隐瞒，这事反正迟早会被所有人知道。
“哎呦，才结婚怎么能说这种话？刘姐我是过来人，结了婚再想离，麻烦着呢，你看谁家不是凑凑合合过日子？”
刘婷婷一路从恋爱甜蜜，到婚姻坟墓再到家庭责任，给冉宇来了个全套讲座。终于在送他进办公室后，住了口。
“冉总，我家老二明天要去打预防针，今儿先提前跟您请个假。”刘婷婷说完，满脸歉意。
这是她本周第三次请假，冉宇抿唇，拒绝的话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嗯，好吧。”
“谢谢冉总！”刘婷婷从包里掏出袋饼干，“昨晚上做的，冉总尝尝。”
冉宇点了下头，没理会那包小饼干，而是转身开始整理今天要用的资料。
下午两点钟，科技局大门口。
冉宇从出租车上下来，抱着十几盒子资料，向三楼项目核审处走去。
资料审核了近两个小时，冉宇手里立项报审表只差杨处长签字。
办公室小姑娘看着冉宇，笑得眉眼弯弯，好看的男生办起事来总会容易许多。“小帅哥，你头发哪做的啊？我特想烫个刘海去，但总烫得不自然。”
冉宇抬手捋了下，“我的是自然卷。”
“怪不得，这么好看。”小姑娘盯着他看了三秒，直接把冉宇看脸红。
她抽出三盒资料推了过去，“把这些拿给杨处看看，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剩余资料留在这存底。”
冉宇抱起盒子道了声谢，转身向里面处长办公室走去。屋门开着，里面人正在打电话。
杨处长：“我知道，你们是市里领头企业，财务纳税大户，市里高新区建设必须有你们这些大企业支持。哈哈哈，谢谢，谢谢，那咱们一会见。”
挂断电话，杨处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冉宇，示意他进来。
冉宇将资料和报审表一起放在他面前，“杨处，我们的资料已经都存底了，您看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杨处长最近被高新区招商引资的事弄得头疼，他随便翻了两下，“你们这些小企业，东西就是不规范。该装订的装订，散着篇几个意思？”
冉宇抿唇，这些都是从十几个盒子里单独抽出的报告单，和原报告装订在一起，现在自然是散着的。
“恒宇？”杨处长抬眼盯着冉宇，“这个项目不是两年前提报的吗？中间我催过你多少次？现在怎么又心血来潮申报了？”
他将资料甩手摔在桌上，脸色黑得难看，“回去整改，年纪轻轻做事毫无信用，让我给你批复，批复完你们继续放着，还不如给别的企业机会。”
冉宇赔笑收拾资料，“杨处，确实是我没积极将这件事推进，主要家里出了些变故……”
“别和我说那些，我不想听。”杨处本来已经满脑袋包，哪有空再和这些小企业纠缠？摆摆手，让冉宇出去。
冉宇抱着一大堆资料，还没来得及往盒子里放，匆匆忙忙先退了出去。
唉……第四次，依旧以失败告终。
他有点丧气，和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一样。怀里抱着歪七扭八的资料，冉宇低头向楼下走去。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科技局办公楼门前，吴昊打开车门，秦骁迈出大长腿从车上走了下来。半长风衣，挺拔帅气。
吴昊默默跟在秦骁身后，两人向办公楼内走去，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冉宇。
背包挂在臂弯上，几乎拖了地，怀里资料堆得堵住半张脸，大衣扯掉一半，现在正歪头夹着手机，皱眉不知在和谁打电话。
冉宇一眼便看到走进门的秦骁，太亮眼了，想不注意到都难。他第一反应是想逃，可身子还没转过去，就发现秦骁正向他走来。
冉宇：“先不说了，我这边有点事，拨款问题你让陈伯把一下关。”
他忙收起手机，手里资料又向上抱了下。显然，他现在的模样，有那么点……狼狈。
秦骁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看他这幅模样，眉头皱了下，“报审单签好了吗？”
冉宇咬唇，摇摇头，“杨处把资料打回来了。”
秦骁沉了口气，“杨玉强不给你签字？”
杨玉强是杨处大名，冉宇点了下头，急忙解释，“不过你放心，我最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绝对不会拖延进度。”
报审资料项目概况里明明写着投资方：天石集团，现在杨玉强有求于人，居然还敢这么干？
秦骁面色不善，“吴昊，先送他回去。”
“是，秦总。”吴昊上前抱过冉宇怀里的资料。
而秦骁此时已一个人向楼上走去。
秦骁：小废物。
冉宇：QAQ……我不是……即使是，也是努力的小废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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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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