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大厅灯火通明,人的影子印在大理石板上都格外清晰。
许久不当人的辛爱似乎已经不适应两脚踩地了,跟着谈宋进来的时候,踮脚走得鬼鬼祟祟,好像生怕别人发现她不是人一样。
谈宋转过身,看到她左顾右盼的样子,一阵无语。
辛爱连忙正起身,立在原地对手指,“那个……我们不去挂号么?”
谈宋出门紧急,证件都没带,辛爱现在还是个黑户,走正常流程根本行不通。而且她又体质特殊,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检查出来什么情况,谈宋为保万一,还是联系了熟人,打算给辛爱做一个全方位的检查。
大多数人都对医院有着一些恐惧,辛爱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越等越焦虑,忍不住就想跑厕所。
本来就不甚合脚的鞋子,走两步就会掉,辛爱跑得急了,直接光脚就闪了出去。
“不好好坐着,跑来跑去干什么?”谈宋看她单脚踮着退回来,弯腰捡了鞋子放到她脚边,眉心微微蹙着。
辛爱一紧张,就去抠裙子上那只猫,小声央求:“我现在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不检查了吧?”
谈宋将她领会座位上,看出来她的紧张,缓声道:“只是做一个简单的检查,不用害怕。”
“扎针么?”辛爱不放心。
“……不扎。”
辛爱忽然指着谈宋瞪眼,“你骗人!你刚还说了要做血常规!”
谈宋一噎,心想你都听到了还问什么问。
辛爱更坐不住了,抬起屁股就想走。
谈宋拉住她,不露声色地哄骗:“你不想做就不做,只拍个片。”
辛爱犹犹豫豫,半天下不了决定,不过也不用她决定,谈宋联系的医生已经过来了,她只能万般不情愿地被带上楼。
一应的程序走完,辛爱其实也就安分了,只不过在医院的等待总是煎熬一些。
谈宋想到先前那会儿辛爱还被噎得翻白眼,检查之后却也没发现异样,不觉奇怪。
辛爱也不解,偷偷问道:“你确定那块牌子是玉做的不是糖?”
谈宋看了她一眼,为她的脑洞所折服。
对于本来就异于常理的东西,谈宋没有太纠结,反而是辛爱总也放心不下,连厕所也不敢上了,唯恐那玉牌从不该出来地方出来,想一下那感觉就浑身紧绷。
可说归说,人有三急,哪里是能想控制就控制的。
回程的路上,辛爱就夹着腿在座位上坐立难安,安全带差点给她抠烂。
“还难受?”谈宋看她那样子,以为她发情期还没完,遂问了一句。
辛爱憋得脸微红,终于忍不住道:“我想上厕所!”
谈宋当即闭上嘴,就近找了个连锁超市停下车,罢了却见辛爱坐着不动,摁开她的安全带提醒:“去啊。”
辛爱还是不动,僵了片刻扭头看向他,脸上有种快哭的表情,“我不敢。”
“……”谈宋虽然纳闷她这个理由,不过也很快理清楚了她的思路,只是更无语,“医生都说了什么都没有,你担心什么,快去。”
谈宋推了下她的胳膊,满脸无奈。
辛爱犹犹豫豫地下了车,微弓着腰撅着腚,在原地打转了许久,最后还是被谈宋不耐烦地催了进去。
这也算是辛爱上得最艰难的厕所了,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不过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现在大多饭店都已经关门,折腾到现在两人晚饭还没吃。谈宋顺便到超市买了三明治,随意地凑合一下。
辛爱接过只能算得上潦草的三明治,看了眼主驾上的谈宋,微微勾唇:“我以为你不会吃这些。”
“我也并非不能将就。”谈宋对这简单的吃食,表达不出太鲜明的喜恶。
辛爱咬了一口觉得不好吃,咀嚼着腮帮子吐槽:“还不如我做的呢。”
说实话谈宋也没嚼出来什么味道,闻言倒是有点想她做的麻婆豆腐了。
两人回了家,匆匆收拾了一番,时间便不早了。
家里的客房都是整理好的,谈宋领着辛爱给她指了门,看见她赤脚上来,想起家里也没她合脚的鞋,便道:“明天有时间,带你出去添置东西。”
辛爱顾着往大床上扑,反应过来之后摇了摇头,“我大概还会变回去,就不用破费了。”
“变回去?”谈宋立在门边,不太懂这话。
“对啊,上次我就是到了晚上变回去了。不过这次是晚上变成人的,也许到明天早上会变成猫?”辛爱也不太确定,不过觉得这样子总归不会太稳定就是了。
谈宋现在也是满肚子不清明,闻言没有多说什么,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早上,谈宋走的时候辛爱还没有起床,他犹豫了下还是走到客房门口。
辛爱知道他的起床时间,所以到这个点也就醒了,只是不怎么适应,眼睛还带着困倦。
谈宋见她睡眼惺忪,淡声交代:“我已经打了电话,钟点工这两天不会来,冰箱里有食材,你自己随意。”
辛爱点点头,向往常一样抬起手,拳头虚握着点了下,“我知道啦,上班加油!”
谈宋立时想起来,她是猫的时候,也是每天这么冲他挥爪子,倒不知是让他加油的意思。
“行了,接着去睡吧。”谈宋伸手点着她眉心往里推了下,走了几步又回身,“中午我尽量回来。”
“嗯嗯!”辛爱的眼睛亮了些,对于谈宋这根救命稻草,已经有了十足的依赖感。
辛爱一个人在家里,东逛逛西逛逛,也没有急着出去浪,怕万一要是变回去,她一定会被当成妖怪抓走。
于是辛爱吃饱喝足,就歪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命运的审判一样。
可直到谈宋回来,辛爱还是维持着本来的样子,并没有预想中的变化。
辛爱也纳闷:“上次明明一天就变回去了,难道时间还叠加了?”
谈宋比她还糊涂,反正变不变的他都不稀奇,并没有多想,他比较关注的是辛爱以后的身份。
虽然她有名有姓,在这良辰市却是查无此人,想要如正常人一般生存,首要便是解决身份的问题。
辛爱当惯了猫,再度恢复人身,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而是成天提心吊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就变回去了,连着三四天门都不敢出,每天念叨的最多就是“为什么还不变”。
谈宋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问道:“你就这么想变回去?”难不成当猫还真能比当人好?
辛爱撑着下巴,愁眉苦脸:“要是能确定变不回去也好说,现在我都弄不明白情况,就好担心……”
这么说也有道理,可谈宋直觉她的担忧其实无用,那块被她吞掉的牌子,大概是造成这结果的主要原因。
“其实不用这么担心,就算变回来,也不会怎么样。”
辛爱不放心:“那要是我走在街上忽然变回来呢?”
谈宋喝了口茶,给她打定心剂:“那也不会让你被当成妖怪抓走,放心吧。”
“确定?”
“一定。”
辛爱听谈宋这么胸有成竹的,登时也有了底气,暗道“天凉王破”型的总裁果然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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