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狠辣

整个下午苻瑶都可怜兮兮地躲在房间里,连晚饭都没去吃。眼见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她越发坐立不安,时刻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王府里安静得犹如一座巨大坟场,眼看着亥时就要到了,她眼皮渐渐撑不住,下巴刚刚往下一点,就听到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过来,接着是好几双脚整齐而急促地走动的声音,于寂静中分外明晰。

苻瑶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胸腔回荡巨大的跳动声。她慌乱着站起身来,手不小心带翻了一只花瓶,碎裂声宛如一颗炸弹在耳边炸开。

她忙弯身拾捡碎片,心口跳得更快了,又那么一瞬间甚至出现了耳鸣。

等她收拾好地面起身,外面又恢复了安静,偶尔能听见管家张顺嘶哑的刻意压低的吩咐声音,还有小厮们跑动的脚步声。

王爷……回来了。

下午的时候张顺命令他们所有人晚上都不许睡觉,衣着整齐地待命,苻瑶现在还记得他说这话时不断抬袖抹额头的样子,有点滑稽又有点可怜。

王爷三年没回来了,又遭遇那样的变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现在肯定满身戾气,极其不好伺候,张顺身为管家首当其冲,直接与其接触,不可能不惶恐。

但苻瑶觉得自己没比他好到哪里,干活比不过其他丫鬟,只擅长些古代用不上的技能,若她是张顺,绝对会第一个把她开走。

到底要怎么才能留下来呢?

她愁闷地咬着指甲,苦苦思索自己的用武之地,忽然门板被急促叩响,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门打开,孙氏像她女儿一样,一把将她薅了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你,赶快去给王爷送茶去。”她压低声音凑近道,并在苻瑶胳膊上用力扯了一把。

苻瑶本能地摇头拒绝,身体往后一跳,一只脚跳进了门槛里,两手死死扒在门框上,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抗拒和恐惧。

见她这副不成器的模样,孙氏恨铁不成钢地跺了下脚,上前一步,拿手指头戳她额头:

“你呀,怎么就这么不思进取呢?王爷此番归来,身心俱疲,正是你好好表现的机会,之前那几次都让你浪费了,今个还不好好把握?若是伺候好了,日后没准能升为妾,那地位可比通房好多了。”

苻瑶扁扁嘴,并不觉得好在哪儿。

都是物品一样的存在,毫无自主权。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垂下眼皮,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孙氏的提议。经过短暂而激烈的心理斗争,她咬咬唇,松开掐在门框上的手指,闷闷地点头同意了。

不管怎么说,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证明自己有用。端茶倒水也是有用的表现,至于侍寝,她压根就没有去想。

因为王爷看上去,不仅对她毫无欲念,甚而还挺蔑视,目光从马背上俯下来时覆满寒霜与不屑,仿佛在睇视一只挡路的蝼蚁。

忆及那时场景,她手指轻轻颤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随孙氏来到后厨,接过一壶热茶和汤药,端着来到王爷屋前。

门口站着两个带甲侍卫,甲片在月光下更加显得森然凛冽,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王、王爷的药——”苻瑶蚊子般嗡嗡道,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只盯着他们胸口。

那上面隐隐有暗红色的印记,该、该不会是血吧?

继而她想到了早上那人鲜血汩汩的脖颈,肩膀猛地蹿起一个哆嗦,有点想要落荒而逃。

孙氏这时从后面赶过来,侍卫看见她,点了点头,同时收回手臂,放苻瑶进去了。

这样严阵以待,是在防备什么,还是另有原因?

然而苻瑶没精力思考这些,她轻轻推开房门,捧着托盘的手不受控制地轻颤,连带着托盘上的茶壶、茶杯也跟着发出细微磕碰声。

她回身向外看了一眼,孙氏已经不在。接下来,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紧咬下唇,小心翼翼迈进屋去。

然而偌大的明间里,空无一人,她谨慎地环顾四周,仍未发现一个人影。

难道是在里面?

苻瑶只比普通丫鬟高级一点,断不敢贸然往主子卧房里闯。她将托盘放在桌上,提起裙摆朝隔断处走去。

说是隔断,不过是一袭略显厚重的米白色帘幔,两侧用银钩收束着,只要没放下来,就代表里面之人尚未就寝。

她侧着脸颊屏息倾听片刻,没听到任何一丝声音,正拧着眉头纠结要怎么开口询问时,一团阴影从前方悄无声息压了过来,等她意识到时整个身体已被彻底笼罩。

“作甚?”来人个子很高,身体像鞭子一样紧绷,声音平缓,言辞简练。

是王爷的贴身护卫阿哲。

“送、送茶和药。”苻瑶努力压抑声音里的颤抖,勾着脑袋回答道。

阿哲似乎在打量她,半晌没有回应,就在苻瑶惶恐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越发战战兢兢之时,阿哲轻咳了一声,问道:“东西呢?”

“哦。”她慌忙扭身,一溜小碎步跑到隔壁桌案前,将茶药端了过来,举手投足透着纯朴的笨拙。

“好了,你走吧。”他接过托盘,依旧惜字如金,转身便要往里面走。

苻瑶悄悄舒了一口气,有种终于度过难关的感觉,然而马上又意识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落了空,下意识唤道:“等、等一下——”

阿哲回过头来,他长得很英俊,五官分明,眼瞳漆黑,整张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苻瑶磕巴了半天,也没能磕巴出一个字,她双唇微张,憋得脸颊通红,慌不择路地蹦出一句:“王、王爷身体还好吧?”

呸呸呸,问啥呢?她在心里狠狠骂自己,感觉脚底有点发飘。

“已无大碍。”阿哲竟很正常地回了一句,虽然依旧不带任何感**彩。

“哦,哦。”苻瑶手指勾缠在一起,使劲点了点头,还未等阿哲动作,就先一步转过身,朝着门口落荒而逃。

阿哲望着她窈窕轻盈的背影,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垂眸扫了眼托盘上的茶水,转身大步朝室内走去。

寝室之内,亦空无一人。他将茶盘搁在一张金丝楠木矮几上,而后走到墙角书架旁,五指张开在一只青铜饕餮鼎状装饰物上用力按了几下。

书架后的墙壁裂开一道暗门,他轻巧地闪身进去,从里面将门关上,沿着台阶快步下行。

台阶之下,是一间与卧房规模差不多大的暗室,阴冷晦暗,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两盆熊熊燃烧的火盆,还有一只铁锈色斑驳的刑架。

此时此刻,刑架上绑缚着一个男人,看样子已经受过几轮刑,半死不活的,身上不断有鲜血滴答落下。

刑架前一张圈椅上,慵懒坐着一华服男子,他大半个身子都匿在火盆的阴影中,锋利俊美的面容在跳跃的火焰映照下,忽明忽暗,明灭不定。

阿哲径自走过去,抄起烧得火红的烙铁,直直捅在受刑之人的伤口上。

皮肉烧焦的味道伴随着嘶嘶的声音,在阴冷的暗室内弥漫,受刑人有气无力地呻吟两声,显然已被折磨得失去了部分痛觉,寻常刑罚已无法再令他更痛。

阿哲厌恶地蹙眉,说实话他有的是手段可以施展,只可惜时间仓促,只弄来了鞭子、刀具和烙铁等,而刑架上的男人显然受过专门训练,仅凭这些根本就撬不开他的嘴。

他转身要去拿另一只烙铁,被椅子上男子抬手止住。

阿哲立刻闪身到一旁,朝刑架投去一眼。

谢偃从椅子里站起身,眉眼间蓄着一股不耐烦,他慢条斯理走到受刑人跟前,墨蓝色大氅随着他步伐在脚下逶迤,“锵”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刀。

那是一把带着密集倒刺的中刀,被他不由分说捅入男人小腹,避开要害,使劲旋转、翻搅。

本处于垂死状的男人发出极其凄厉的哀嚎,身体在架子上蜷缩扭动,宛如被烈火镣铐的蚯蚓。

“本王没有什么耐心,说,到底是谁派你们煽动百姓,污蔑造谣本王的?”

他周身散发着从鬼门关里闯出来的煞气,嗓音低沉森冷,压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疯狂与狠戾,令人光是听见就脊髓发寒,莫敢与之相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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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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