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宝见他这副模样,忍下笑意。
满不在意地去拿了个新碗,倒上满满一碗水递过去:“你有没有觉得,晚饭时吃的那道炒鸡,格外辛辣?”
迪迦先是恭敬地弯腰接过水碗,点头道:"的确比寻常吃食要辛辣入味。"
“那你看看…”楚若宝狡黠一笑,眼睛弯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辛香料,我就放了些吴茱萸和巴豆磨的粉,够辣吧!不过嘛~小毒小毒~”
迪迦听着小主子像聊家常般说出这话,连干了两碗水,只觉得此刻胃里也跟着隐隐翻腾起来。
“所以,我给你吃了根黄连啊~”楚若宝用自己的空碗碰了一下迪迦手里的那只,碗沿轻磕:“不用客气,干黄连生嚼,清热解毒,多喝水~”
说完,她又去倒了一碗,慢悠悠倚在灶台旁冰凉的柱子上,边小口啜饮边饶有兴致地观察迪迦的反应。
不错,面上还挺镇定。
迪迦也并非真镇定,只是…当真喝水就能解毒?他不敢问,因为…那饭菜,小主子自己也吃得很香……
“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
楚若宝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泪水,指着厨房台子上竹篓:“那是我明早要**血粥用的,你晚上起来喝水,别喝错了。”
“属下遵命!”迪迦微微躬身,目光在厨房内快速扫过,随即迈步朝仓库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去?”正要进屋的楚若宝看他行进方向,出声叫住他:“去哪做什么?”
“属下,睡在柴房即可。”迪迦顿住脚步,转身答道。主要是…那里离后头的茅房也近些…
“嗷,那里正好有过冬的棉褥,你自便。”说完,她就推门走进了东厢房。
庄子里多了这么个陌生男子,楚若宝也不好再去洗漱间洗漱。
她打了盆热水,仔细擦拭后,将那盆水放在小凳子上,倚在门边。这才躺到床上。
“楚大宝…”她拿起那本湛蓝封面的札记,翻身趴在床榻里,眉头微蹙,指尖在封面上无意识地摩挲着,仍在纠结是否要翻开看一眼…
“你家里派人来接你了…”
“我对你的身世一无所知,但……”
“既然,现在我就是你,”楚若宝披着棉被坐起身,眼神认真:“往后的日子我们商量着过…若是我在你日记里看到任何你家人待你…不好的地方,我们就留在这药王谷,隐世而居…”
“你放心,我医得好你,也饿不死咱两。”
说着,楚若宝就轻轻翻开了札记册子。
第一页,娟秀却略显虚浮无力的字迹映入眼帘:南星先生说,待我在此处医治满三载,父亲和母亲会派人接我回家。今日,已是三载零六日了。许是药王谷地偏,我再等几日。
只是这样简短的一句话,没有日期…
楚若宝叹了声,又翻了一页。
今日行十三针时,我不小心多刺了半寸,被先生罚抄书。
南星先生今晨收到了盛京派人送过来的新衣裳,有满满两大箱,可是…来的人走了,没带上我…
她没在翻下去,就这三页…她已然知道楚大宝,是想家的。
那,就够了。
楚若宝将札记小心地放在枕头底下,平躺盖好被子。
床边那盏昏黄油灯里,灯芯噼啪轻响,爆着细小的灯花。
她就这么睁着眼,望着床顶垂下的素色床幔,心底莫名堵得发慌。
她可以完成楚大宝的心愿,回家。
可她楚若宝,永永远远的回不去了。
玛德,想哭。
楚若宝猛地将被子蒙过头顶…带着浓重鼻音喃喃:"大宝,要是你家人待你不好…我可就按我的想法活了…种种药材,看看医书,也是一辈子…"
况且,依楚大宝这身子骨,若非在药王谷这般药材唾手可得的地方将养着,这辈子,怕也长不了。
也不知道这个朝代,有什么宗教信仰。
会不会有那种修仙小说里说的,大佬存在…万一她能回去呢!
虽然回去…估计只剩一捧灰…
哎。
睡觉!!!
—— ——
楚若宝起得很晚,坐在镜子前头看着自己肿得像哭娃儿一样的眼睛,无奈地笑了。
我天,昨天晚上哭这么凶?
啧啧啧,三十多岁的人了~真的~~呜呜呜,真是惨。
她今天绑了两个低马尾编成了麻花辫,垂在肩膀两侧。
找了套深色的短打套装穿好。
又在镜子前面做了套‘眼保健操’外加穴位按摩祛肿,眼皮总算消下去一些,恢复点本来面貌。
在梳妆台上,找到了一盒应该是雪花膏一类的护肤油油,薄薄涂了一层,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厨房有炊烟袅袅升起,却没见到迪迦人影。
她也没在意,自顾自走向药房——
咿呀——一声。
药房门开了,迪迦端着她先前熬剩的汤药走了出来,抬头见她走来,立刻站定垂首:"您醒了,药已帮您热过。"药碗在他手中端得稳稳当当。
楚若宝点了点头,转身沿着长廊走到厨房。
迪迦步伐更快些,待她在灶前小桌旁坐定,那碗深褐色药汁和半碗热气腾腾的鸡血粥已摆在眼前。
“不知是否和您口味。”迪迦有些拘谨地立在一旁,双手微握。虽昨夜小主子明言让他别喝错…但并未说不许做饭。
况且,毒药调味…他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楚若宝拿起勺子舀了点粥,吹了两下,用舌尖小心尝了尝…眉头一扬,眼睛亮了,放下勺子抬眸看迪迦:“还不错。君子远庖厨,你一个影卫?还有这手艺?”
“小姐过誉了,属下只会做些简单吃食。”
迪迦见她似满意,紧绷的肩头微松,又去厨房端来另一碗粥,恭敬解释:“属下见您辰时未起,怕您起身后腹中饥饿,便自作主张煮了这粥。”
又吃了小半碗,楚若宝便放下勺子,拿起旁边温热的药汁,屏息一口闷下。
良药苦口,仍苦得她皱紧了脸。
迪迦适时递上昨日采的山果子,她也没客气,拣了颗最红的直接塞进嘴里,酸甜汁液瞬间压下舌尖苦涩:“谢了,你要是没吃,就吃。”说完,径直走向药房。
迪迦将剩下那大半碗未动过的鸡血粥几口扒拉干净,利落收拾好碗筷。便垂手静立于廊下,身姿挺拔,默默等候小主子出来。
楚若宝只是又抓了副药,依旧是调理身子祛除楚大宝体内药毒的,只是这副药材,她特意选了些味道相对温和、不那么苦涩的。
这身子嗅觉和味觉都太灵敏,她也不愿自己找苦吃。
将药材按分量依次放进三个药壶里,再将它们一起放进最大的药炉,点燃了炉火,打算熬得浓稠些,回头搓成药丸子,烤干,也方便随身携带。
做完这一切,楚若宝才走去院里。
迪迦远远迎上来:“小姐,今日已过半,若是现在启程…”
“你去把药房墙角那些药筐都搬出来,放到太阳底下晾晒。”楚若宝出声打断,接着吩咐:“再去仓库找两件趁手的兵器…呸…农具,随我去北边药田看看。”
“…是,属下遵命。”纵使迪迦满心疑虑、归心似箭,此刻也不敢贸然多言,只得先依着小主子吩咐行事。
楚若宝背着自己的小背篓,沿地图所示路线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寻到最大的那片药田。
入目是自上而下铺展开的,一整片紫色花海。
暮春的山坡上,白及田顺着地势漫开。
一一丛丛剑形叶片支棱着,油绿发亮。紫花从叶间探出头来,三瓣一朵,疏落点缀在田间。
虽然已经接近中午,但山里的雾还没散尽,昨天淋过雨的泥土味混着些草叶的清苦气,凉丝丝钻进鼻孔。
楚若宝叹了声,药王谷,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还有就是,这白及药田三面围着的都是松树林,方才他们穿过树林时,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松针。
白及不耐热,故种在药王谷阴面山坡,松林高耸针叶细密,围在田边可遮阳。
林中松针更是铺盖药田、护住白及根叶,保湿防草的好材料…
她不知那位南星先生是第几代谷主,单凭这种植技艺与因地制宜的巧思…她倒真想结识一番,也实在…舍不得走。
“那儿有间木屋,里面应囤了些干松针,需将它们铺在地垄间。”楚若宝指着远处药田边上的小木屋:“铺完这片药田,再议下山之事。”
迪迦闻言,眼神倏地亮了,比喝鸡血粥更提神!未等楚若宝反应,人已如离弦之箭掠至木屋旁…
哇塞!!!轻功!!!
好酷好酷啊!
楚若宝有些星星眼地看着迪迦一包接一包搬出松针,也不多言,开始埋头苦干!
啧啧,她带的那帮学生若都这般努力高效,她也不至于放假还要加班…
看看,这行云流水的身法,啧啧啧。
万有引力还是干不过穿越啊。
她也不偷懒,转身去林间拖了整筐新鲜松针,仔细铺在些看似孱弱的白及植株下。能救就救一把,毕竟辛辛苦苦种的。
两人分工明确,谁也不打扰谁。
只是,一个是慢悠悠的铺着松针。
另一个,恨不能将毕生所学尽数用于铺松针,手上脚下越来越快,真如打了鸡血般!
偌大药田间,几乎处处是他飞掠的身影。
楚若宝原想帮忙分担些,不料自己刚铺完第三筐松针,一股温热血流便自鼻腔涓涓淌下。
察觉流鼻血,她立刻低头前倾,拇指食指紧紧按住鼻翼末端,不疾不徐走到田边。
哎,太弱了啊!!!
不知道这么弱的身子骨,能不能学轻功…
按了十分钟左右,楚若宝才试探着松了手,鼻血似乎止住了。
她用随身小帕沾了些林间松针洼处积存的雨水,坐在一块干爽大石上,轻轻擦拭鼻下、唇周和沾血的手指。
衣裳上的血渍还是回去洗吧…也不知这个时代有没有皂角粉…
嗯?那是?
原本想着把那块帕子在那个小水泡里浸湿,稍微清洗一下。
手刚伸过去…
卧槽!
—— ——
[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我能不能过签啊[猫头][猫头][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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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万有引力还是干不过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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