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替嫁恶霸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赵承邦托人给赵莹真递过一次信,三房的小院内始终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喜庆的氛围。

赵莹真日日在树下起舞练功,虽然看不出长肉,骨子里的力气已然大了几分。

素心日日扫雪,顺便给她备上一锅热汤驱寒用,而素问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出嫁前一天,喜婆登门送来喜袍,又拿着《女诫》教导她到了夫家后要遵守的规矩,洋洋洒洒说了一个时辰。

赵莹真一个现代人,听得头皮发麻,皱着眉坐在主屋的床沿,一双手在身侧把棉麻的袖管揪得发皱。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喜婆使了个眼色,她后面跟着的两位丫鬟便上前,作势伸手去扒赵莹真的衣服,要把她推到床上去,美名其曰教导她侍奉夫君的方法。

赵莹真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让人抓住手臂。

“你们要做什么!”素心先反应过来,急忙挡在赵莹真身前,“小姐金贵,岂是你们能碰的!”

喜婆被这小丫头片子瞪了一眼,心里不舒坦。

“让开,不懂规矩的丫头!”

喜婆一出口,素心就被其中一个丫鬟搡到地上。

场面突然变得混乱。

赵莹真彻底冷下脸,抄起一个床边的罐子就往推了素心的丫鬟脸上砸,怒视喜婆:“谁准你们在我的地盘撒野!”

“啊——”那丫鬟的额角迅速破了一个洞,血流满面,疼得满地打滚。

“你,你一个要出阁的女子,怎能如此野蛮!”喜婆面露惊恐,“血光之灾!血光之灾……这门亲事定有灾祸!”

赵莹真听闻此句,笑出声来,站起来,一步步走近,“那就,借您吉言。你给我记着,若是再敢冒犯我,或是在大夫人面前碎嘴,休怪我为老不尊!素心,送客!”

那喜婆吓得退了几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那两个丫鬟也委委屈屈跟在身后仓皇离去,相去挺远,还能听见那婆子的嘲哳声。

素心看她们出去,把大门紧紧关上,回过头来,有些惭愧:“小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赵莹真本就对素心突然拦在身前有些意外,玩味地问:“哪儿错了?”

“小姐,那方面的事,是不是应该要教的……”素心和原主年龄差不多大,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说完,整张脸都红了。

赵莹真其实是想在素心面前装老成的,结果看素心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自己的脸也不知不觉红起来。

前世,赵莹真并不是没谈过恋爱。

在海上跑船那些年,她见过太多腌臢事,对男女之事心生抵触。

后来进入工厂做女工,适龄男青年要么嫌弃赵莹真出身低生活糙,要么行事混乱头脑简单赵莹真看不上。

随着她年龄渐大,学历提升,又升任管理层,陆续有不少青年才俊向她示好,但她已经过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以相亲为前提接触过几位,在二十的尾巴开始恋爱,却都阴差阳错没能走到最后一步。

因此对那方面的事的了解,仅限于影像资料。

见素心也抬眼打量起她泛红的脸,赵莹真撇开眼,虚张声势地教育她:“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确做错了。”

素心瞪大眼睛,如临大敌又头脑笨笨地问:“哪里做错了?”

敢情刚刚不过是和她客套。

赵莹真抬腿,掐住力度往素心小腿肚扫了一腿,素心没注意,被撞得往一边倒。

赵莹真被逗笑,伸出手搂着手臂把人捞回来。

“你看你,错在下肢力量太弱。若是下肢力量强,你刚刚就不会被搡到地上,至少能把她们推倒。”

“小姐!”素心被逗得有些恼,垂着头不看赵莹真了。

赵莹真收回手,托着脸看她,假装没注意到,接着逗她,“我的人可不能受欺负。这样吧,三日之后,我练功时,你就在边上扎马步吧!”

“小姐……饶过我吧。”素心求饶,她从小跟着不怎么走动的原主生活,身体素质也一般。

好像哪里不对……

素心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头:“小姐,明天我们不就要动身去李府,三日后……”

三日之后,还能练功?她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赵莹真冲她微微一笑,并不言语,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第二天清晨,天未大亮,一顶小轿从赵府侧门抬出。轿帘微动,就见新娘头披喜帕,安静地坐在软垫上。

没有十里红妆,没有锣鼓喧天,有的是两个仆从背着包袱踩着雪,跟着轿夫一路往李府慢慢走。

李府选的吉时是酉时,介于是纳妾,便只在后院小小操办。赵承宗和赵承业过了申时才出发,代表赵家人去李府喝酒,走到李府门口,刚好碰上从马车上下来的秦希从。

“秦公子!”赵承业先一步打招呼,近三天,他曾给秦公子下榻的公馆多次去信,邀请他再到赵家一坐,甚至提出能再降一笔定金,然而一切去信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赵承业焦虑之中也想找赵承宗共想计谋,对方对此却是毫不在意。

周冀穿着玄金的狐皮大氅,隔绝满身寒气,蓬松的软毛遮住半张脸,一双眼里不再是柔和的神情,冷峻地朝赵家兄弟瞥过,仿若不识,紧接着在小厮的引导下径直往里走,只留给他们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

赵承业原以为赵承宗的自信来源于已先他一步拿到秦公子的意向,却不曾想转过头,就看赵承宗亦是面色惨白,赵承业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除了他们赵家,还有谁能吃下这么大的订单?

那一瞬间的震动让赵承业在整场酒局里心神不宁,一杯一杯接宾客倒过来的酒,喝得食不知味。他目光频频投向坐在主桌的秦希从和新郎李裘,但丝毫未察觉李裘的不对劲。

李裘不仅是个远近闻名的恶霸,还是个远近闻名的胖子。

此时他一身深红的喜袍,满面红光,眼睛被肥厚的眼皮挤压成丑陋的缝隙,杯中酒满了尽,尽又满,连天杯,倒进那张油光淋漓的香肠嘴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肚量几何,却能明晃晃看见那肚子里的肥肉一吸一鼓,层层叠叠挂在腰间,被喜袍勒出膨大的折痕。

周冀坐在李裘不远处,看此人如猪啃食一般的吃相,拢紧袖口避开,几乎是全程冷着脸,滴酒未沾。

在座的,除了李知府外,无人知晓他的巡按身份,只知他是个从京城来看船的富商,又是李知府的座上宾,因此既不熟也不敢造次。

他今日来,第一是卖李知府个面子,第二是想看看到底那个弱女子,能出什么幺蛾子,第三……

周冀扫了一眼桌面,清蒸鲈鱼、芙蓉鸡肉、细露蹄筋、清风三虾、酱煨牛肉……都是不出错的菜。

等等,酱煨牛肉?

牛肉犯禁,李知府当真溺爱李裘。

主桌坐的宾客,除了周冀与李裘,均是为官之人,按照律法,私自杀牛、烹牛惩罚相当严重,一旦被人检举,即使是李知府的私宴,也有可能就此掉了乌纱帽。

除了李裘外,无一人对这道菜动筷。

周冀当即觉得有些古怪,伸手夹了一片牛肉,置在碗里。

“你干什么!”

李裘见周冀夹了一片牛肉,突然暴起,用筷子指着对方,“那是只有我能吃的菜!”

说罢,抄起那碟酱煨牛肉,一口气连同汤汁都倒进嘴里,满嘴汤汁也不擦,就把碗碟一摔,上好的瓷盘击在石砖上,四分五裂,清脆的碎裂声令四下皆惊。

周冀面不改色,倒是李知府冷汗直流,慌忙起身试图制止李裘的狂态。

“你这醉鬼,赶快给秦公子道歉!”李知府怒斥,一掌拍向李裘的后脑勺。

然而,李裘的身子哪是李知府这五十老翁能拖得住的。

那一掌下去,李裘只觉头痛欲裂,怒火中烧。他猛地一推,李知府便脱力般撞向餐桌,发出一声闷响,一时半会腰椎剧痛,动弹不得。

宾客们见状,顿时慌了手脚,一时间所有人都去扶李知府,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李裘。

李裘一双眼爆出无数红血丝,满脸狰狞,发了疯似的大声嚷嚷:“我才不要结婚!我要新娘子陪我睡觉!我要新娘子陪我睡觉!”

他朝后院新房跑去,所有人都看见了,眼睁睁地看见,却只能在心里为那个可怜的新娘点一盏蜡烛。

周冀趁乱,掏出一块丝帕将那块牛肉包裹起来,放回袖口,然后看向李裘离开的方向,不断告诫自己:

你只负责审判,而不是怜悯。

你只负责审判,而不是怜悯。

你只负责……

周冀突然拍桌而起,像是一分一秒也等不及似的站起来。

赵家兄弟看着他,看热闹的宾客看着他。

周遭喧哗纷乱如惶惶幻影,只有通往后院的路,在他眼里无比清楚。

不能去。

你不能去。

袖手甩开脑海里纷涌的杂念,他慢慢往前走了一步。

两步。

三步。

步伐越来越快,可刚走到花厅门口,一个丫鬟慌慌张张来报:“出事了!出事了!”

周冀不知这是赵莹真身边的丫鬟素心,但听到这三个字,他竟然有一种力气被抽空的感觉,伸手撑在朱红的廊柱上借力,稳住语气问:“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出什么事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素心想着刚刚见的那可怕的惨状,竭力憋出一点眼泪。

“姑爷、姑爷,晕倒了!”

本文双c,写到这我终于解释得清了

此时男女主暂时还没有真正的感情线

男主对女主是一种,榴莲式在意

一边怀疑一边忍不住靠近[菜狗]

【小剧场】

周冀(表面):那个女人的行为与我无瓜。

周冀(内心):wok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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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荒唐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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