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角顿了一下，不再说话。
云秀自从进来后就一直在隐晦地东张西望。
穆家的别墅从外观上看一点都不奢华，楼层不高，灯光不亮，一眼看上去平淡普通，可一旦走到内里，每一处装饰和摆件都透着讲究，她刚才只打量了几眼，就瞥见了一个明清时期的花瓶，和一块看上去就很有岁月感的古玉。
可以想象，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会有多值钱。
一想到云筝就生活在富贵窝里，而穆连云并没有像传言中性格冷淡孤僻，反而对云筝多加维护，她就气得牙痒痒。
“我说过，这部古装权谋剧，我可以把制作权让出来，版权也能转卖，但制作班底是不可能借给你们的，”穆连云看完文件，施施然吹着汤茶喝了一口，“换句话说，你们能拿走的，只有剧本。”
云角当即堆笑道：“这就够了。不过，我们要改过之后的剧本。”
一个剧本千锤百炼才能磨出来，里面汇聚了整个制作班底的心血，可以说是整部剧的灵魂。
一开口就要灵魂，穆连云失笑地摇摇头：“这可不好说。”
云角看了眼首饰盒：“我想，我们还有很大的商量空间。”
“你在用云筝威胁我吗？”穆连云的语气陡然转低，视线也如同猛虎抬眼，毫不遮掩地摄向大放厥词的两人，“云家小儿。”
一瞬间，云角冷汗都下来了。
穆连云和别的人带给人的感觉不同，他的视线太有穿透力，被他盯上像是草食动物被猛兽锁定目标，就算这头猛兽只是抬了一下头，连牙都没有呲出来，也足够让他们感觉胆寒。
“穆先生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帮人办事，”云角低头道，“如果穆先生不愿意，我们可以下次再谈。”
停顿片刻后，云角顶着压力拿起首饰盒，将它打开，倒在桌面上。
里面是一些褪了色的首饰，金银材质的表面已经氧化，翡翠玛瑙玉石材质的因为没有人体温润而变得蒙尘暗淡，但依旧能看来做工精美、样式不流凡俗，当初它的主人肯定很喜欢这个盒子。
“这些本来就是云筝母亲的东西，自从云筝到了穆家后，我们还没有送他什么东西，这些就当是物归原主，也算我们刚才言辞不当，给穆先生的赔罪。”云角一番话把姿态放得很低，挑不出半点毛病。
穆连云好整以暇地将视线从首饰上收回来，冲着门外，语气淡淡道：“你觉得呢？”
云家和云秀一起看向门外。
云筝刚刚进门，他还穿着一身防脏污的园丁服，像是刚刚种完地。
进来后，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那些首饰，脑海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翻滚暗涌。
原主最美好的记忆就是坐在母亲的膝头，听她讲绘本里面的故事，在天气晴好的午后，还会把小小的他放在琴凳上，弹奏一曲又一曲美妙恬静的钢琴曲。
那时候的母亲会将发髻挽起，根据不同的天气、场景、心情，搭配不同的首饰和衣服。
每一个首饰，都能追溯到那段属于原主的宝贵记忆。
云筝没有感受过母爱，但在原主的记忆里，他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了这份“母爱”，以至于看见首饰的瞬间，他也深深共情了，眼眶迅速变得湿润。
“谢谢先生。”云筝轻声说。
穆连云一直留意他的表情，见他红了眼，皱眉道：“过来。”
卫叔很有眼色，上前将首饰全部收进盒子里：“小少爷，我放去你的卧室。”
云筝走到穆连云后面，深吸一口气：“谢谢卫叔。”
目睹这一切后，云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继续谈谈合作吗？”
云筝眨了眨眼，神色迅速恢复如常：“要买我们的剧本，你们能拿出多少钱？”
“钱不是问题，”云角仍然在笑，“咱们是亲家，小筝还握着云家公司的股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穆先生肯定舍不得让你吃亏。”
“那就两千万吧。”云筝眼也不眨地说了个数字。
云角笑容停滞：“小筝，不要乱说话。”
市面上除非已经很火的小说IP可以卖到千万版权，原创剧本很少能卖出这样高的价格，外行人听起来会感觉云筝在狮子大开口。
云筝惊讶道：“不会吧不会吧，堂哥不会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吧，这可是上亿投资的大制作，我们连剧本都给你了，两千万还是出得起的吧？”
云角感觉自己就要被云筝气死了，忍着脾气说：“如果是之前，这钱不算多，可最近银河娱乐签了一个一线明星，签约费有点高，说起来，这个明星穆先生应该很熟悉。”
穆连云抬起视线，并未答话。
云角笑了一下，自顾自说下去：“齐苑，说起来他也是星汉娱乐出道提拔的人，和钟杰一样，身价都高，我们为了接纳他，多出了很多签约费呢。”
云筝抬起头来，看向穆连云，目光有点惊讶。
穆连云姿态从容道：“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明星，齐苑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
“那是当然，放心吧，据说银河娱乐给他出的条件很好，肯定会善待他的。”云角说。
这时候，云筝忽然低头，凑到穆连云耳边，语气无辜道：“先生，他们说这些话是不是在装可怜，他们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是不是不够啊。”
穆连云读懂了他的小心思，眼中微不可查地掠过一丝笑意：“这个项目估计你哥哥也要投资，也许会问你要个亲情价。”
“可是这个剧本不是我写的啊，”云筝眨巴眼睛，“我怎么能替创作者定价呢，这可是人家的心血呢。而且，是他自己说的，公司有钱，给齐苑的待遇好，我要两千万是不是要少了？”
他俩一唱一和把云角和云秀晾在一边，云秀最先忍不住，从刚进门她就感觉到了憋屈，现在看见云筝这样得了便宜的模样，气得头也不回地离开。
云角强忍道：“只要穆先生同意出让，后面的价格我会再谈。”
“两千万，再问就两千五百万，”云筝冷哼一声，“参与修改的有好多人呢，我还怕不够分，不想要就拉倒，我们自己拍。”
被云筝这样一糊弄，云角只好起身去打电话，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穆易天。
屋子里，穆连云让云筝换一身衣服。
“带着外面的寒气，容易着凉。”
云筝比穆连云更养生，连忙撩开自己的毛衣，里面穿了一件质地绵密的羊绒打底：“我穿着保暖呢。”
许是上辈子心脏病的缘故，云筝不喜欢外出，一身皮肉比常人要白许多，尤其是原主的身体营养不良，养了这些天还是没多少肉，腰肢一动，愈发显得细瘦单薄。
穆连云看了一眼便撇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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