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慎被皇后暗算了。”沈亦书靠在床榻上，懒懒说道。
“这话骗骗旁人还行。”苏南烟说道，“你不是那种不谨慎的人。”
从张御医毒杀四人栽赃皇后，再到在泡茶的水上做手脚，这所有的布局都是那么缜密。
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大意。
沈亦书看着苏南烟满含睿智的双眸，轻笑了声，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太子妃，沈亦书心情极好。
“孤故意的。”沈亦书也不瞒她，坦白道，“孤了解皇后，她心胸狭隘又多疑。今日孤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她一定会趁机对孤出手……”
“所以你故意在太液池边逗留，给她下手的机会。”苏南烟接下了沈亦书接下去的话。
沈亦书摇了摇头，说道：“孤向来喜欢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是孤安排了人，将孤击落水中。”
太后若是派人查他的轮椅，便能看到上面一个明显的凹槽，刚好也是指向皇后的一条线索。
没有人会联想到，是他自己动的手。
“如此说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苏南烟凉凉说道，“白费了一番力气。”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的不满。
她知道太子没必要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她，但是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莫名的就是不痛快。
苏南烟将这一切情绪都归结于没有得到战友的信任的缘由。
任谁发现自己是白费力气，都会生气的吧，苏南烟这么想着。
宽阔的掌心覆上了她的脸颊。
感受到脸颊上的烫热温度，苏南烟愣了一下。
沈亦书看着苏南烟，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光润细腻的脸颊。
他轻声叹息了一声，说话的声音很轻：“孤没想到。”
见苏南烟没有听清，沈亦书又重复了一遍：“孤没有想到，你会来。”
会奋不顾身来救他。
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扛起一切。
他承认，看到苏南烟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如此纯粹的喜欢。
“孤很高兴。”很高兴你这样在乎孤。
苏南烟第一次见到太子这样温柔的神情，一时有些看呆了。
太子的掌心非常烫热，烫得苏南烟的脸颊跟着一起发烫。
明明只是战友关系，为什么苏南烟觉得自己心跳骤然加快了起来。
“咳咳。”沈亦书轻声咳嗽了几声。
他的身子现在还很虚弱。
“你，还需要多休息。”苏南烟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来，说道，“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着，她快步离开了沈亦书的房间。
沈亦书看着苏南烟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等苏南烟离去，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沈亦书的面前。
“殿下，卫临有罪。”卫临重重跪在地上，“卫临下手过重，害得殿下险些丢了性命。”
沈亦书摆了摆手，说道：“是孤的意思，与你无关。若是不狠一点儿，怎的让太后相信，孤是被皇后算计的。”
况且
若非如此
怎能知道苏南烟的心思。
回想着水中的那一丝温暖。
沈亦书眼底柔情一片。
他低头看向自己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着，似乎还残留着苏南烟方才残留下的余温。
卫临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主子露出这样的神情，有些愣怔。
*
与东宫和谐的气氛完全相反，中宫则是一片肃穆。
皇后今日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回宫的时候就一直沉着脸，面色阴沉。
宫人们见了，愈发战战兢兢起来，生怕犯了错被皇后责罚。
皇后看向已经跪了许久的高御医，终于开口道：“太子的双腿究竟如何了，能恢复吗？”
高御医低着头回答道：“娘娘放心，殿下双腿经脉原本就已全断，再加上此次落水，寒气入侵，经脉损伤更重，再无恢复的可能。”
“本宫放心什么？”皇后凉凉扫了他一眼，说道，“本宫可是盼着太子好。”
“是是。娘娘宽厚仁慈，是微臣说错话了。”高御医低着头说道。
“你将这个消息从御医院散布出去。”皇后说着，语气愈发冰冷了起来，“这么点小事要是再办不好，就别指望本宫继续护着你了。本宫身边不需要废人。”
“是。”高御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答道。
“下去吧。”皇后挥了挥手，让高御医下去了。
高御医告了谢，很快就告退了。
等高御医离开以后，皇后吩咐身边的大宫女道：“把本宫前些日子制好的那一对翡翠耳环给仪贵人送去。”
仪贵人是沈明玦的生母。
“娘娘，恕奴婢直言。您有八皇子，何必还需要二皇子？”大宫女问道。
她自小跟在皇后身边，二皇子那点心思，自然也看得明白。
皇后说道：“他既然给本宫递了投名状，本宫接着就是。琮儿年岁尚小，确实需要一个人来辅助。从仪贵人母家获罪满门抄斩那天起，他就没有继位的希望了。由他辅助琮儿，本宫也放心。”
一个没有继位希望的人，除了依靠她，还能怎么办？
所以皇后对二皇子还算放心。
“还是娘娘思虑周全。”大宫女说完，便领了命令下去了。
直到出了正殿，高御医才松了口气。
皇后看似端庄仁慈，实际上狠辣无情。
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马上就会被她舍弃。
刚才面对皇后的时候，他没有说实话。
太子的情况确实非常糟糕，经脉断裂严重，但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只是偏偏他今日落了水，寒气入侵到断裂处，让治愈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皇后原本授意他，趁给太子诊断的时候，借着针灸的机会，将太子的双腿的经脉彻底整废了。
只是太子妃突然间那么一撞，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的手肘现在还觉得有些发麻。
也不知道太子妃究竟是无心的，还是看出了他的打算。
他若是告诉皇后，太子还要一丝治愈的机会，绝对会因为今日办事不利而被狠狠责罚的。
所以他选择了隐瞒实情。
反正除非华佗再世，否则也无人治得好太子殿下的双腿。
他这，也不算是欺骗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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