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今誉脊背微屈,耳朵在感受到谢忱呼吸那一刻迅速发热,他从回忆里挣扎出来,面对谢忱的承诺重重点头。
他们在山间吹了一阵凉风,身后的寺庙香火浓郁气味扑鼻。
两人待了一阵便往下一处地方走去。
林今誉带着他从另一处小道下山,这处小道的行客较多,只容上下互相擦肩而行。
谢忱好奇两处山道的为何人流区别这么大,林今誉提着小灯笼走在他的前面,柔和的声音细细传来:“这里下去便是西街,西街的人喜欢夜间拜庙,东街的人喜好白日拜庙。”
小小一处地方还分两种习俗?
林今誉似乎意识到谢忱的疑惑,继续解释:“这不奇怪,西街大多是些北地迁来的贾商家族,西街本地人因着他们的习惯潜移默化,这很正常。”
谢忱差点忘了,这曲城是南方商品经济十分发达的大城,民族混杂,有时一条街里便能催生不同的文化差异。
两人从这条道下去便到了西街,西街的夜市与东街大相径庭。
戏台、杂耍、摔跤一条街走下去谢忱两眼都因这些刺激的节目瞪直了。
戏台之下人头攒动,一道浑厚的戏腔伴随着急促琵琶穿破嘈杂先声夺人,勾人心弦。
乐器总能吸引谢忱的注意力,他看着戏台之后抱着直颈琵琶拨弦的伶人,脑中闪着商机,不过那想法很快就被他挪到脑后,因为林今誉拉着他跑到了杂耍的台子前。
杂耍的艺人头戴面具,手里玩转着一根火棍,随着火棍越转越快,火星回旋四溅朝着看客们迎面而来。
“我去!”谢忱双眼瞪大急忙将面前人拉入怀中用后背抵挡,可怜的阿白被两人前后夹击吓出尖叫。
谢忱弓腰闭眼的瞬间听到周遭高昂的赞叹和一道细微的笑声,他默了默睁眼,只见怀里的林今誉双眼弯起挂着大大的笑容。
他原先是被谢忱突如其来的动作感到心悸,而后发现谢忱是因为那火星要浇上来才将自己拉入怀中,不禁被对方受到惊吓的模样逗笑。
“谢大哥,那是一项杂耍,不会浇到我们的。”他仰头笑道。
谢忱颜面全无,僵硬的维持着弓腰动作,最后干巴巴辩解:“还是容易出现意外的,总归要多心留意。”
阿白不满的在两人之间推搡,叫声委屈无比。
林今誉抿着笑点头,退出他的怀抱。
谢忱由此对杂耍不感兴趣了,要去下一处,林今誉视线在他耳边划过,不去揭穿谢忱此时的窘迫。
两人在西街看了不少表演,还买了一份糍耙回客栈。
猫形灯笼被林今誉置于小桌上熄了烛火,阿白好奇的勾着桌面想要看看上面那个与自己肖似灯笼。
林今誉单手支在桌边,将那只爪子挪开轻声劝它:“别闹了,快去睡觉。”
阿白嘴里叽里咕噜,最后转头缩在林今誉给它搭的小窝里生闷气。
林今誉知道这是这只毛线动物惯用的小把戏,没去打扰它,目光重新落在灯笼上。
他的大脑还沉浸在今夜的回忆中,支在下颔的左手不禁颤了颤,立在自己面前。
圆润的指尖与平时并无区别,如果硬要说……他将手指一点点靠近自己,轻轻落在唇边。
就是那种滑润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
他回忆着当时的气氛,不可闻的动了动唇。
一墙之隔便没这么安静了。
谢忱连连喝了两杯冷茶,依旧浇不掉脑中烧着的热火,绕着茶桌来回踱步,心里还因着杂耍的事觉得丢脸。
他脑子越走便越清醒,而夜渐渐深了,早已不适合过多思忧,毕竟第二天还有事情要忙。
谢忱咬牙转进床铺上,强行将那串记忆驱逐出大脑,闭眼养神。
这一闭杂耍的事渐渐忘却了,另一副画面却清晰起来。
他看到林今誉微微扬起的脸,那双眼睛全心全意注视着他,唇瓣微张。
还有那冒着热气的红豆糕,小巧玲珑被一双手指包裹着一点点撕开靠近他。
铮——
谢忱彻底醒了,这次是因为自己吃红豆糕时触到了林今誉的手指。
他绝望的绞紧被子,真希望时光倒流,改变这尴尬的画面。
这段画面不断重复逐渐将他麻痹进入睡眠。
次日一早两人便起来草草吃饭去乐坊。
临近午时,这家乐坊老板忽然带着人与他们打招呼,神色热情。
谢忱秉着良好的服务态度向他们行礼。
“郎君便是那个曲项琵琶的制器师傅吧!在下徐山回,因对那曲项琵琶十分感兴趣才托坊主来见郎君。”乐坊老板身后的橙袍老爷笑呵呵朝他鞠礼。
谢忱自然看出这人身份不凡赶忙鞠躬再度回礼十分谦让:“哪里哪里,在下所制琵琶能得徐老爷欢喜实属荣幸。”
徐老爷笑的满脸褶子,正要说话视线便在谢忱身后的林今誉身上落了一瞬,眼底带着疑惑,不过他反应很快张口:“请问制器师傅如何称呼?”
“在下谢忱。”谢忱回道。
徐老爷闻言便喊他谢师傅,道出寻他都目的:“谢师傅现如今还接单子吗?我想向你订十把琵琶。”
十把琵琶!谢忱脑子里已经打着算盘了,他几乎不假思索点头。
“那是自然,生意哪有停的道理。”他笑道。
“那真是太好了。”徐老爷闻言高兴道,不过一瞬又有些犹豫:“只是谢师傅需要多久才能制成这十把琵琶?我此次来曲城行商只待月余,这月二十五日便要北上了。”
竟然是外地贾商!谢忱之前还思考乐器销往外地的门路呢,若是此次接这位徐老爷之手将乐器卖到北方打响名号,日后外地单子还用愁?!
“二十五号自是可以的,徐老爷尽可放心,届时我带着琵琶进城来此寻你如何?”谢忱问道。
“好好!”徐老爷爽快点头付了定金。
两人这时才离开乐坊。
他们今天中午要看看东街有没有转让的铺子,一条街仔仔细细走下来,发现了一家准备转让的瓷器坊。
那铺子占地位置目测面积四十平米,足够他们开琴坊和教授乐器了。
只是谢忱与林今誉上去问价时,对方说已经将铺子卖了。
谢忱想了想还想和他再沟通沟通,寻问盘下铺子的卖家。
瓷器坊老板被问的烦了,打量着谢忱粗糙的衣裳十分不屑:“谢家买下来的,人家要做茶铺,你还能出比人家更高的价格吗?”
谢忱闻言动作一顿,明显能感受的身后的林今誉加重的呼吸,他拧起眉转身拉着林今誉离开瓷器坊,微微托了托林今誉僵硬的后颈:“没事儿,咱们再去看看别家。”
林今誉点头乖巧跟着他。
两人在东街一无所获便又拐到了西街,在这条长街上找到了一间待出的胭脂铺子,这铺子比那瓷器坊小些,大约三十平大小,卖乐器还是合适的,就是教授乐器可能有些小。
谢忱想了想,若是要教授乐器还是要再盘一家铺子专门搞培训班,这间胭脂铺子用来买卖乐器绰绰有余。
只是今日这胭脂铺子主人不在,只留了一张告示,只能等他明日开业再来。
晚上刘钱派人来客栈寻他们,将了解到的转让铺子都一并列在了纸上,里头正好就有那家胭脂铺子。
那铺子转让费用要十七两,而后每月向官府需缴二十两费用。
因这城里的铺子都是官家的出钱建造,所以每个铺子每月都得上交二十两银子。
而城里的铺子抢手无比,不少铺子想要转让都会放出消息让人来竞价。
这胭脂铺子在西街末段,位置并不算太好,十七两银子买下对许多商人来说是很亏的。
谢忱对自己的乐器拥有足够的自信,铺子的位置如何并不重要。
他看那一列铺子的注释,发现铺子主人最近回乡过中秋了,节后才回来。
谢忱担心到时候铺子已经被被人谈去了,还找了一间备选。
两人将那张画好标记的纸收好打算节后便将铺子买下。
第二天回镇,谢忱买了许多过节的吃食还买了几个烟花炮仗。
林今誉看着车里五个小猫灯笼觉得谢忱似乎误会了什么。
两人回到家先将面和了,打算今晚先将饺子好。
林今誉会炒菜也会包饺子,但不会做饺子皮也不会剁肉馅儿。
这活儿自然落到谢忱身上,林今誉便一边烧水一边看谢忱握着两把新买的菜刀在炕上剁肉馅儿。
谢忱感受着那道如有若无的视线有些得意,幸亏小时候和爷爷学过剁馅做饺子。
阿白闻着肉馅香味在炕下挠抓呐喊,抬起两个前肢不断向上攀爬,妄想靠近谢忱的砧板。
这个行为实在过于危险,谢忱拧眉用小腿将它挪开。
阿白见此怒了,踩了他两脚缩回林今誉脚下凄惨的叫唤着,仿佛谢忱对它做了什么酷刑。
谢忱无辜至极低头:“它怎么这么不讲理?”
林今誉双手抱起阿白圆滚滚的身子望着他哈哈大笑,“我这就管着阿白。”
四脚兽无助的蹬了两下,最终确信自己的主人已经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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