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万籁俱寂。
陆终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事实上,他也就只能在方寸之间动一动,翻远了,就会立马被锢在腰上的手拽回去。
他真应该庆幸自己现在身体不好,不然今晚可就不是和衣共枕这么简单了。
和楚怀殇睡觉他不是没有准备,谁让自己倒霉穿成了别人的老婆,但是才来就睡,一点过渡期都不给,他实在难以接受。
不过就算给过渡期他也不见得接受。
所以对楚怀殇而言,早睡晚睡都一样,反正自己都不接受他。
愁啊,才穿来第一夜就失眠了。
他一直背对那人,右侧身子都躺酸了。好不容易捱到现在,估摸着那人睡了,他才轻轻动了动身子,改成平躺。
舒服地吁了口气,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陆终离一愣,暗暗磨牙:“你没睡?”
那人侧头含情脉脉道:“夫人没睡,为夫不敢睡。”
陆终离心说服了,真就遇到个宠妻神经病呗。
他没再说话,那人也安静地躺着,就是手越来越不老实。
陆终离真怕他再摸下去兽性大发办了自己,连忙找了个话题打岔:“你……后背那道疤是怎么回事?”
他其实早就想问了,下午沐浴的时候看见简直触目惊心,足足有二十厘米长,从左肩胛骨延伸到右腰,但又怕问了那人自作多情以为自己在关心他。
楚怀殇玩着他手的动作一顿,淡淡道:“救人所伤。”
“救谁?”竟然劳动一国王爷不惜损毁身子都要保护。
许久得不到答案,陆终离忽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他指指自己:“我……这具身子的主人?”
楚怀殇几不可闻地嗯了声,不知怎的陆终离从他语气中品出一丝委屈,他想了想,问:“他不知道是吗?”
说完这话身子就被人猛地搂入怀里,楚怀殇在他脑门上印了个浅浅的吻,柔声道:“现在知道了。”
陆终离心头涌上一丝莫名的酸楚,难得没有推开他。
其实想想这王爷怪可怜的,媳妇儿到死都不知道他的付出。现在对着一个换了芯子的躯壳,也能宠成这样,可见还没有走出来。
陆终离不知道自己能陪他多久,希望离开的时候他能振作起来。
大概是心虚作祟,后半夜楚怀殇要抱着他睡他也没反抗。
抱着睡就抱着睡吧,这古代的初春还怪冷的。
......
第二天一早,陆终离一抛昨晚的多愁善感,又变回了抗拒十足的钢铁直男。
“我自己来!别碰我!”
“楚怀殇,别以为我准你抱着睡一晚就是接受你了,我那是冷。都怪你家被子太薄。”
楚怀殇不由分说替他换好衣服,从小厮手里拿了件青色氅衣给他披上,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后他轻轻刮了下陆终离的鼻子,纠正道:“什么‘你家’,是‘我们家’。”
陆终离不想跟他争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他今天有重要的事做。
他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不过需要人扶着。这具身子到底死过一次,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得慢慢来。
他第一个目标是要走出屋子去看看这座王府长什么样。
毕竟得先熟悉路线,才好制定逃跑计划。
他听陆亭风说,这个朝代刚建不久,百废待兴,作为刚被册封的亲王,好多事等着楚怀殇做。这不正好留给了自己搞小动作的机会?
早膳后,陆终离由人搀着逛起了楚王府。
今天难得放了晴,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但陆终离此刻只觉阴云罩顶。
他不时看向身后尽职尽责跟着自己走了一路的人,眼中的责问不言而喻。
说好的大忙人,说好的脚不沾地呢?牵着自己走了一路这位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陆亭风!
陆亭风不敢吭声,主子每次回头他都感觉自己脸上被割了一刀。
唉,痛啊,这被迫吃狗粮的痛,谁懂!
“夫人走累了就和为夫说,何须去看其他男人。”
陆终离想说你这种乱吃飞醋的行为很幼稚,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吓得他不禁惊出一声国粹。
楚怀殇抱着他,冲他暧昧一笑:“等你好了我们再做。”
陆终离还沉浸在被公主抱的羞耻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
还有没有天理,国粹都不让人说了。
挣扎无果,陆终离就这样一路被抱着穿堂走巷,路上不时会遇到一些撒扫庭院积雪和修剪树干枝桠的仆从,清一色圆领袍衫,蓄发绾髻。看见他们这对惹眼的夫夫,纷纷停下手里活计退至一旁屈身行礼。
陆终离羞愤欲死,半边脸埋进楚怀殇怀里不算还用衣袖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能见人的眼睛。
要不是为了以后出逃的时候不迷路,他连眼睛都不想露。
楚怀殇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堂堂一国王妃,害羞什么?”
陆终离闷声道:“你被我抱着走一个试试。”
说完他就暗道不好,下一秒楚怀殇果然不负他望惊喜道:“还有这种好事?”
“......”
“等你身体好了我就让你抱。”
陆终离慌忙制止这种荒诞的行径:“不不,我力弱,抱不动你的。”
“夫人怎可妄自菲薄,凡事都要试一试。再说,我都抱了你了,你也应该礼尚往来抱一抱我。”
陆终离无语凝噎,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礼尚往来,谁教他的这样用礼尚往来?
走出这座两进小院,入眼是一座规模更大的青瓦红墙四合院,往近看,院门高悬的牌匾上简单粗暴地写着“办公楼”三字。
陆终离纳罕,这古代的亭台楼阁名字不说诗情画意,起码都会含点寓意,这么直白的真是少见,生怕他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干嘛的。
进去以后,陆终离有些不淡定了。
左边厢房门牌上用楷体镌刻着“书房”二字,右边厢房也用的是楷体,写的“会议厅”,正对的殿堂更是了不得,黑底金字标着“亲王办公室”。
陆终离抬眼震惊地看着他的便宜老公:哥儿们你也是穿越来的吧!
那么一切就想得通了,他昨天那一堆胡言乱语说完竟然没被人当成疯子打死,原来是遇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家人!
“这么激动?”楚怀殇低头对上妻子颤抖的眼眸,挑了挑眉,“夫人这是看到了什么?”
别夫人了,是家人啊兄弟!陆终离正待和他认亲,视线里有个东西嗖一下飞了过去,他到嘴的那句“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硬生生扭曲成了:“......或许你知道牛顿吗?”
“谁?”楚怀殇凤眼微眯,“男的?”
“对对,我就知道你没忘,那年,他坐在苹果树下......”
还没说完,就听楚怀殇冷声道:“来人!”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窜出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吓得陆终离往楚怀殇怀里缩了下,大概是这个动作取悦到他,楚怀殇语气缓和了一些:“去找人,找到以后活埋在苹果树下。”
陆终离:???
眼看那两人欲转身离开,陆终离忙道:“等等,等等,找谁?”
楚怀殇咬牙切齿:“牛、顿!”
陆终离:“......他远在英国,你可能找不到他。”
楚怀殇:“那就翻山越岭!漂洋过海!不惜一切代价!”
陆终离心凉了大半,苦哈哈地笑道:“他才是你老婆吧。”
听到这话,楚怀殇阴云密布的脸顷刻间又明媚起来,他低头亲了亲怀里人的额头,柔声道:“怎么会,你才是我老婆。我唯一的老婆。”
啊啊啊啊——!苍天啊!大地啊!你们何苦捉弄我这个苦命的人啊!陆终离痛不欲生地闭上眼睛。
楚怀殇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
他不知道牛顿!
他以为牛顿是他情敌不惜一切都要找到活埋!
翻山越岭、漂洋过海、不惜代价十二个字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他还敢跑吗?他还能跑吗?他跑得了吗?
楚怀殇身边还藏着和身旁这两名男子一样的高手不知道多少,或许都跟刚刚在房顶上飞来飞去牛顿看了都直呼这里不归我管的人一样轻功了得。
陆终离悲痛地捂住脸,离了个特朗谱,太让人绝望了。
“王爷,还......找吗?”闻强小心地觑了眼自家正在掩面伤心的王妃,又看王爷一副沉溺幸福的样子,不知这任务还要不要执行。
“找!本王说过,就一定要做!不管迟还是早!”
话音落下,怀里的人轻轻颤了颤,更绝望了。
另一名黑衣男子赵从珍使劲抿了抿唇才抑制住差点喷涌而出的笑意。
离开前,哥儿俩接到王爷给他们使的眼色:意思意思找找就行了。
出了办公楼后,赵从珍苦恼道:“哥,你说要真找到叫牛顿的咋办?”
闻强淡淡道:“出钱让他改个名儿。”
赵从珍如临大敌一般捂紧口袋:“这钱你出。”
如愿以偿逛完了楚王府,陆终离整个人都麻了。楚怀殇体力不似常人,抱着他走完了东西中三路所有的院落,又飞上角楼带他俯瞰整座王府。
陆终离这个不恐高的人看到几乎望不到头的楚王府也忍不住恐高了。
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他还以为就只是跟自己在影视城租的片场一样那么大的一座宅院而已。
而且人也不像他路上所见的那么少,站在上面,能看到有块形似演武场的空旷之地,上面扎满了人。
这王爷特么还能练兵?
明目张胆在皇城之下!
这个国家的皇帝心是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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