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塔尔正在整理资料。

他已经有了整整一箱子的笔记了,都是他用废弃材料做的。机甲的资料很多,有别于其他的东西,机甲这方面的材料和知识,虫族将大部分都公开了,只有少部分核心还保留着。

他将终端关上,路行那傻子不知从哪里晃了回来,傻乎乎的跟他打招呼,笑的露出缺口的门牙。塔尔冷眼瞧着,却也向他点点头。

自己怎么和他认识的呢?他问自己。

忘了。

他记得和他的饲主生活的场景,那个酒鬼总是喝得醉醺醺的,身上的钱永远不超过五十星币,邋遢极了。

然后是无止境的打骂,撕扯和浑浑噩噩,那个小小的楼房里住着两只野兽,一只已经迈入老年,另一只还幼着。在垃圾遍布的房间里,它们相互打量,凝视,在一个自以为恰当的时间点发起进攻,在流浪汉宿醉的时间如此,在清醒的时间里也如此。

每当塔尔伤痕累累的被年长者制服后,臭气熏天的流浪汉会扔下一点营养液扬长而去,不多,但勉勉强强不至于让他死去。他总是不着家。

挺好的,塔尔想。如果那个老东西在家,那么他肯定会忍不住在某天夜里割断他的喉咙。幼小的他在失去了庇护后必回被其他争夺楼房的人生吞活剥,虫族虽然有不杀幼崽原则,可是杀红眼的虫子会无视一切原则,那么他也不会活过化人期。

从这一方面讲,流浪汉也还不错。

流浪汉以前似乎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这太正常了,雌虫几百年的寿命可不是开玩笑的,但是雄虫的寿命似乎短了很多,大概只有雌虫的三分之二吧。塔尔记得,他刚化为人形的那一个月里,也是流浪汉死亡的前两个月,他听见流浪汉宿醉后的喃喃自语:“求你,雄主,求求你。”这句话夹杂在鼾声整天的呼噜声中,混着眼角的晶莹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天也是极夜,风冷得刺骨,天上的行星安静的旋转,地上的生物静悄悄的,睡着永远不想醒来的梦。

然后就是平平淡淡的日常,流浪汉死的前一天刚把他打的动弹不得。他躺在地上,灿金色的眼睛半睁着,血从额头流下来滑过眼角,流浪汉扔下一袋青草味的营养液。塔尔费力地喘着气,听见流浪汉关门的声音。第二天,流浪汉的尸体挂在了窗外。

他是自尽的。

塔尔冷漠的注视着他的尸体,没有一丝悲伤。房子肯定是守不住了,必须尽快离开。真是不巧,他刚受了伤,塔尔冷冷地笑了下,狼吞虎咽地喝完了营养液。他没有管那具尸体,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果然,没过三天,里面又重新住了人。

这之后呢?记不太清了。塔尔将资料按照顺序理好,路行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塔尔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咱们旁边的邻居……前两天看见他没想到他的手已经长好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年……”

啊,想起来了。

塔尔和路行的第一次见面时候,一个躺着,一个站着。那时塔尔刚刚打退了围攻他的幼虫们,倒在地上,左腿几乎断开,只剩一点皮肉挂着,血流不止。

他朦朦胧胧间听见一个声音在叫他,他想说滚开,却只发出来几个音节便陷入了混沌。

当时刚刚独立的幼虫挠了挠头,毫不犹豫地把老汉克在他走的时候唯一一句忠告抛在脑后,凑过来看看这个伤痕累累的人是否需要帮忙。

“你还好吗?”他问。灿金色眼眸的虫子瞥了他一眼,便陷入了昏迷。

他试着上前戳了戳,昏迷的人动了动,无意识踢了踢左腿。

路行惊慌失措:“快醒醒快醒醒!腿!腿!你的左腿断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兵荒马乱,结果断了腿的人还没醒,路行只好把他搬到他附近的建筑——也就是塔尔守住的集装箱里,还把他断了的左腿也捡了回来。等塔尔醒来,路行已经照顾了他好几天。

即使之前是陌生人,同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他们一起熬过了那个寒冷的极夜,直至今天。

“发什么呆呢?”路行好奇地凑过来,塔尔闻见了他身上的风霜混着羽毛的味道。

“亚伯怎么样?”

“老样子,他前几天刚把靠近新区的几个生物吃了,精神头还不错。”

“那就好。”塔尔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外面的人多吗?”

“不多。”路行答道。

那么“雄子殿下的飞船要路过麦尔德的上空”这条小道消息是假的。

路行拿起放在一旁的终端,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检查,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随意地刷着新闻。

“不至于那么小心吧。”

塔尔靠过来,他特意跺了跺左脚,绵延不绝的暗痛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虫子的恢复力很强,幼虫和若虫时断肢再生已是常态,只是总会留下一点后遗症。等到蜕变期方可彻底长好。蜕变两次以上的成虫没有这种能力,偏偏虫族残暴的特性使得目前存活的高级将领总是缺胳膊少腿。

不过谁在乎。

他们不知道,那个消息是真的。麦尔德庞大的光芒同时照耀在他们和雄子的眼睛里。

————

禾酒,禾酒,当输入法打出hj这两个字时,打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回家。

那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船上的几天里雄子没怎么出门,只是竭尽全力地吸收各种知识。终端上幼教视频他全看了个遍,但心里还是隐隐不安,毕竟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他,是一个陌生的来客。

系统完全靠不上,偏偏许多问题那本小说里完全没有提到,最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语言。小说开篇主角已经生活了好久,语言什么的根本没提过。而禾酒呢?他一落地就被雄虫保护协会的人发现了,根本来不及和别人沟通,但是语言自然而然就可以听懂,说出。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在终端上可以找见答案。

原来是频段的原因。

虫族每一个聚集地的语言都是共通的,是因为人数越多,相同种族的虫子越多,聚集起来的虫子会散发一种向外扩散的精神频段和信息素辅助,使得语言得以互通。其中,精神力越强,接受频段的能力越强,语言就可以直接在不知不觉中学会。战争中无疑是非常方便的通讯能力,也正因为这个,虫族打赢了战争,胜过了他们最大的敌人--以abo划分的人类。

空闲时他会眺望远方的星辰,玻璃上倒印出他的身影。他应该是还没到第一次蜕变,头上的两个小突起总是有点痛痒。雄虫只有幼年期才会有虫族的小部分特性,成虫单从外貌上来看几乎和人类毫无差别,这让禾酒还算得到了一份心安。

目前他能确定的穿越过来的雄虫一共有三到四个其中大部分是近二十年刚找回来的,还有一个已经生活了五十年左右。禾酒能确认他的身份归功于三十年前有关他为爱与雌君携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只是后来再没消息。

也许,不,我需要去见见他。禾酒想。

但现在,了解情况还是重中之重,等到了目的地,还会有许多硬仗要打。

他翻了个身,被子带着一股好闻的清香,疲惫的雄子坠入更深更美的梦里。

距离剧情开始,还有差不多五十年。

禾酒不知道,消失的系统并没有如它所说陷入深眠,那个光球在他脑子里一层层徘徊,检索,修复。

“该死的,那个叫路行的家伙坏了我的事。”系统咬牙切齿。

它原本想在剧情开始前先掠夺一部分高人气角色的能量,结果刚进入塔尔的终端便被路行觉察出不对,硬生生将终端搞碎了,塔尔居然也没有反对。

系统不理解,它传输给禾酒的剧情里塔尔明明是一个冷漠又疯狂的反派角色,就算是小时候他也硬生生看着他的养父死去而没有任何表示,他还有极强的占有欲和洁癖,居然随意地让其他虫乱动他东西。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它还没有和塔尔交流便被赶了出去,还损失了不少零件,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它还能怎么办?星舰路过麦尔德时它看见了世界意识警告的眼睛,不敢继续它的小动作,只能老老实实地修复自己。

它的电路里闪过一丝红光,悄悄混进了检索的蓝色光带里。

等到下次,等到下次,没有谁可以幸免,系统慈爱地看了看它好骗的宿主。

包括你也是。

流浪汉挺幸运的,年轻时有一个雄主,但不幸的是,他们年龄差太大,雄主老死了(摊手)。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提前被赶走了,在盼着有一天雄主能回心转意的时候,人家死了。于是流浪汉偷走了雌君的唯一孩子,来到了垃圾星,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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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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