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傅宴醒了之后,便不再愿意躺在床上当个废人,但被挑断手脚筋也不是说着玩的,他的手现在连药碗都端不住。
傅宴又不能在江舒白面前表现出强烈的求生欲,只能背着江舒白的时候偷偷练,可基本上傅宴一睁眼就能看见江舒白,那人简直阴魂不散,成了傅宴的梦魇。
现在已经修为尽失的傅宴需要一日三餐来调养身体,让他达到一个不是很好,也暂时死不了的状态,可惜他的手连筷子都拿不住,就连吃饭这种事情还要人来伺候。
但奇怪的是,从他醒了之后并未见过其他的人,只有男主每日花时间来照顾他。
某日傅宴实在受不了,忍不住便开口问他,“江舒白,你都没有事情做吗?成日来我这里,也不怕你的瑶瑶吃醋。”
“将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傅宴听这话着实暧/昧,心中有些奇怪,但谁知江舒白下一句直接噎的他一个字都说不出,“你太会骗人了,若是给你机会逃了怎么办?”
傅宴的白眼简直想翻到天上去,他无奈的吐槽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如今连个普通凡人都不如,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江舒白将傅宴抱到轮椅上,眼神漆黑平静,面无表情的说:“等你被人欺骗过无数次,就清楚我在担心什么了。”
江舒白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十分好笑,他自嘲道:“我都忘了,你向来是骗人的那个,又怎会懂被骗的滋味。”
这话让傅宴怎么答,他只能默默的受着江舒白无微不至的照顾了。
即便被伺候着,傅宴最近也不好过,身体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又成日担心被江舒白取了性命,愁的傅宴根本就吃不下饭,现在也实在没心思和江舒白再斤斤计较了。
有了江舒白带来的灵丹妙药,傅宴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但是被挑断的筋却并不容易接上,说的更明白些就是江舒白是不可能为傅宴接上断了的手脚筋的。
傅宴平日里只能靠着轮椅行走,他此时身体虽然养的差不多了,但是经历这样一场折磨后整个人就像是个病秧子一般。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倒是显得嘴唇粉嫩嫩的,看上去就像个常年养病不见阳光的贵公子,面色惨白,好在周身的气质还能哄哄人。
可能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傅宴现在极畏寒,之前在山洞中是冻得麻木了,可是现在明明是大太阳的天气,他就是冻得浑身打颤。
看着这样的傅宴,江舒白心中也颇不好受,其实当初若是傅宴殊不给瑶瑶下毒,他也不会如此对傅宴殊。
这些年下来他早已视瑶瑶如亲妹一般,他觉得若是傅宴殊想动手,怎么对自己都无所谓,可那人却不惜伤害自己身边的亲人来折磨自己。
江舒白想不通尊主之位真的就那么重要,值得傅宴殊苦心孤诣筹划了那么多年,但谁知道他其实根本不屑于那个位置,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自由,被赋予了太多使命,需要背负太多责任。
江舒白知道其实自己是在报复傅宴殊,他明知不对,可就是忍不住,他气傅宴殊不争气,为了一个虚名将自己折腾到现在的地步。
可他更恨自己,明知道是被人利用,却心甘情愿,甚至想方设法想要替傅宴殊开脱,就是顾念着当年傅宴殊给他的温暖。
那是世界上第一个对他好的人,第一个给他买糖葫芦,第一个会轻声哄他的人,他甚至想着等自己长大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大师兄,要努力学习功法助大师兄一臂之力。
但谁知一切都是骗局,一切都是假象,都是假的,傅宴殊那个人根本没有心,在他眼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利用价值的,一种是没有利用价值的。
有价值的,傅宴殊会虚与委蛇陪着一起做戏,讨好那个人直至榨干他的价值,至于没有价值的人,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
如此现实的人,如此性子恶劣的人,江舒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从始至终,江舒白从未想过伤害傅宴殊,即便被他欺骗了一次又一次,江舒白心中仍旧顾念着当年傅宴殊对自己的好,哪怕那些好还有其他成分在里面。
可……人心不是铁打之物,被伤了一次两次可以恢复,但江舒白细数傅宴殊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早已不是一件两件的事情,他的心也早已千疮百孔,无法再恢复到当初的模样。
江舒白身边所有的人都反对他将傅宴殊放了出来,他们是旁观者,清清楚楚的了解傅宴殊的所作所为,所以千方百计的阻止江舒白这个十分危险的行为。
江舒白却力排众议,独独将人带离了山洞,又费心的找来药材为他医治,明面上虽然说的是为了瑶瑶找解药,但实则为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感情之事本就复杂莫测,不是一两句对与错可以概括的。
江舒白说的是怕傅宴殊会欺骗他人,借机逃走,但这种行为未尝不是对傅宴殊的保护,毕竟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是傅宴殊曾经伤害过的人。
江舒白不能轻易动手,是顾念着曾经的傅宴殊对他的好,可他身边的那些人却明明白白只被傅宴殊伤害过。
若是将傅宴殊交给他们,虽然不至于被直接弄死,但也绝不会让他好受到哪去。
傅宴不是傻子,他也懂得这个道理,更加懂得如何利用江舒白那点只剩微末的情感来为自己创造生路。
又修养了一个月后,傅宴终是忍不住,对江舒白提议道:“是时间了,事情早解决,你也可以早点杀了我,了了你的心腹大患。”
“你……”江舒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反驳他,明明他应该长舒一口气才对,可他心中就是不舒服,更多的是空虚。
江舒白无法想象傅宴殊若是真的被自己所杀,那他又会怎样,会不会让他徒生心魔,一切都未曾可知。
傅宴醒来之后,都是江舒白自己亲手照顾的,其实说照顾,不如说伺候来的更为妥帖,江舒白这一个月来不但亲手为傅宴喂饭,还亲自为他洗澡,束发,穿衣。
其实这些都是一个法术咒语能轻易解决的,但江舒白偏要亲力亲为。
傅宴也活成了实至名归的废人,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有时他甚至连手都不用伸,直接享受江舒白全套的伺候就成。
傅宴也十分诧异,虽然现在已经到了结局,但是江舒白那家伙身为正道尊主,不可能无事可做,他每天将时间都耗在自己这里,谁来处理正道纷杂琐碎的事情。
想不通的傅宴直接问了江舒白,没想到却得了个白眼,“我身为修仙之人,无需休息。”
傅宴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在嫌自己就知道睡觉,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傅宴每日睡觉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多的多。
他基本上早上巳时才起床,晚上戌时就睡了,中午吃完饭没事还加个午觉,一天十二个时辰,他睡觉能用去七八个时辰,怪不得被江舒白嘲笑。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傅宴现在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是想看书打发时间,他连拿起书的力气都没有,不睡觉又能做什么呢?
好在最终江舒白同意了傅宴的提议,愿意带他离开,让他亲自杀了宋怀。
这第一步,便是要先伪装混到魔界的地界上才好。
傅宴之所以折腾这些事情,是他想起了原著中一个重要的事情,傅宴殊虽然可恨,但骗人的能力斐然,无论是对正道的人还是魔界的人。
傅宴殊在魔界并不是无人可用,虽然魔界以强者为尊,但谁让他太会笼络人心,书中提到过他被江舒白抓了之后仍旧有人想方设法想救他出来。
具体是谁,作者没写,只以“有人”二字略过,但无论如何,这就是傅宴的希望。
天虞山是魔界与人间的交界处,是此次江舒白和傅宴的目的地。
这个世界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玄幻修仙世界,有修习正道的修仙之人,修习魔道的魔界之人,亦有**凡胎的普通凡人。
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以尊主为尊,魔道尊主以武居之,能打过上一任尊主即可,但正道却以能者居之,不但需要修为了得,名声也要在正道非常好才行。
傅宴将江舒白诓到这里不是没有道理的,天虞山是魔界与人界交界处,以傅宴现在的情况,想要自己逃走是完全不可能的,他其实算是在等着人来救自己。
当然,仅凭此是不够的,被动不如主动出击,傅宴一方面是在向想救自己的人暴露自己的行踪,另一方面是为了治好自己断了的手脚筋。
虽然这具身体已经修为尽失,再也不能修炼了,可是以这个世界的情况,治好他的手脚筋还是很容易的。
他来此处是为了寻一味叫“若木”的药,这是傅宴想了很久才想起来的,它是传说中的神树,具有奇异而神灵的特性,取其树枝研磨成粉,涂抹于伤患处可以让断肢重生,亦可让傅宴断了的手脚筋重新长出来。
但这种树长于悬崖峭壁,魔气重重之地,以傅宴现在的模样是不可能找来的,所以他才准备跑到这里买。
天虞山有着有名的魔市,里面的东西千奇百怪,包罗万象,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当然,极稀有的东西不算,好在“若木”不是什么极稀有之物,有魔币就能买到。
解释一下,江舒白对男主感情颇为复杂,既恨他一次次的欺骗玩弄,又感念于他小时候对自己的照顾。
以及傅宴说他身上的伤是江舒白干的,只不过是书中写的,又不是亲眼所见,虽然傅宴是主角,可我可从没说过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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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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