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过来。”第一次,柏苍主动向小白猫伸出了手。
嗯?他要干什么?迟小诺有些迟疑,但柏苍的眼神平静,他便只犹豫了一下,就向对方走去。
柏苍轻笑一下,然后倾身把自己的“精神体”抱在了怀里。即使在精神图景里,柏苍也觉得自己仿佛搂着一只温温热热的小火炉,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迟小诺猝不及防被抓在怀里,还有一只手不紧不慢地顺着自己的毛,恨不得立刻跳下去。但……
真的有些舒服……
虽然不知道柏苍怎么突然做出这种举动,但迟小诺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懒懒地倒在了对方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有些嫌弃地想——哪都好,就是靠垫太硬了……
柏苍撸着怀里的小猫,眼神有一瞬间的慵懒,但即刻便幽深起来。
这是只可爱的小猫,也是只狡猾的骗子小猫。虽然有了它,自己做噩梦的频率越来越低,但如果它真的是……那么,他也不会手软。
加仑从始至终都没有上前,只是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的主人和小糯。
模拟战场的名单发布在官网上后,引起了好几天的讨论。迟小诺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名人,其中,不乏抱有恶意的人。这时候,在决赛时觉醒的能力就派上了用场——迟小诺在进到每一个新环境前,都会感受里面的精神力的气息。如果是恶意的,那他立刻掉头就走。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每天都很累。但在不知不觉中,感受精神力气息,已经不需要迟小诺刻意去做,而成了他的习惯。他耗费的精神力,似乎也越来越少了。
现在,期末已经结束了。但迟小诺他们十二个人,以及其他赛事的选手必须留在学校,统一培训一个月,然后就要前往本届紫金花联邦对抗赛的承办地——热格军校,代表最高军校进行比拼。
统一培训前,学校给他们放了一周的假。
迟小诺在昂贵的船票页面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写了封信,上面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但隐去了参加模拟战场的事,只说自己要在假期打工,就不回去了。
写的时候,迟小诺心里充满了罪恶感。但他知道,院长不喜欢他沾惹关于精神力的事,更别说是这种大型对抗比赛。小时候,他其实很喜欢和院长说关于精神力的事。但渐渐长大,他能感受到在谈论这个话题时,院长的强颜欢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迟小诺不想让院长担心。
……但他也无法退赛,所以只能撒下这个谎。
对不起,院长,只要一次就好,让我看过这样与众不同的世界,我才能安心地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迟小诺和往常一样,把信放到了邮筒里。
他刚要转头离开,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及其熟悉的精神力——他不需要分析,也不需要联想,就确定了这精神力的主人。
迟小诺陷入了纠结,不知道该不该主动过去。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对方已经发现了他。
“小诺。”低沉的声音,有点哑,但很好听。
迟小诺的耳朵一麻,差点下意识就转过头。
但他抑制住,装作迟疑了一下,才转过头,然后看到了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上,坐着的柏苍。他把头发随意束起披在肩头,一条腿屈起,姿态十分闲适。
有那么一瞬间,迟小诺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梦里。那声“小糯”,让他有些恍惚。
但柏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好像那亲密的呼唤并不是出自他口。
“柏苍……学长。”迟小诺身为人,不太擅长和柏苍交谈。他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是难言的尴尬。
他为什么叫自己小诺?他是在叫自己吗?还是在试探什么呢?
“你……认识我吗?”
迟小诺愣了一下。这是在说什么?
柏苍顿了顿:“你认识枭吗?”
啊……迟小诺明白过来,他终于认出自己了。
看迟小诺的表情,柏苍就明白了。但他一点都不高兴。因为……
前几天选队友时,他挑了个面善的。结果当天晚上,对方就自来熟地找到了他,开门见山地说,自己就是复赛时的莫,真名莫丹。
柏苍有些意外,但也平静接受了。直到对方——
“没想到枭大佬还挺念旧情,把我,还有迟,都招进来了。就差个希,不过……”
后面的话,柏苍都没听。他只听到了迟,然后皱起了眉,打断了莫的滔滔不绝。
“你说……迟?”
“对啊。”莫一脸理所当然,“就是那个……迟小诺嘛,是叫这个名儿吧?难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嗯。”
柏苍又状似不经意问:“你又是怎么认出他的?”
“这不是很明显么。”莫说,“不过,我当时在休吉特队,看了一会儿,也看出来了。实力不错,又有股傻气的普通科学生,我知道的,还真就他一个。”
回忆结束。
柏苍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迟小诺。他睁着大眼睛,眼神清澈见底,像是误入森林的小鹿。但不知道为什么,柏苍总觉得他更像猫,傻兮兮的一只猫。
柏苍的心情很复杂。复赛时,他的心情很糟。匹配的队友又让他没有丝毫配合的**,打算就这么胡乱比完。没想到,一直被他忽视的那个普通科的迟,看上去又胆怯又腼腆,实际上却很强大很冷静。让他也忍不住生出了结交的想法。
……毕竟,找到个低调聪明,还合他的意的人,不容易。
但是,这两个人居然是一个……
“谢谢你,枭……柏苍学长。”迟小诺的声音打断了柏苍的思绪。
见对方看过来,迟小诺忽然有些紧张。但他已经和刚开学时不同,已经能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虽然这样,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但我一定不会拖后腿的。”迟小诺的眼神十分真挚。
柏苍神情有些微妙,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柏苍学长,我先……”
迟小诺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凑近了他的手。他甚至都感受到了这东西呼出的气体,带着些微热。
于是,本来还算流畅的表达,忽然卡了一下壳。
“又调皮。”柏苍瞪了一下迟小诺身旁的空气,然后迟小诺感觉那气息在自己身边流连了一下,就远去了。
顺着柏苍的目光,已经迟小诺若有若无的感知,他大概知道有什么东西靠在了柏苍的身边。他的心情有些复杂——那恐怕,是加仑吧。而身为普通人的自己,对精神体也是有时能看清,有时看不清的。但,一想到那只肚皮柔软的黑豹,自己的目光也温软了几分。
柏苍其实一直都用余光注视着迟小诺。从刚刚他突然的停顿,到现在眼神的改变。以及,他并未对自己的举动表示出惊奇。再联想他复赛时的表现……他恐怕,并不是那么普通。
在出发去热格军校之前,迟小诺还去了阿雷先生的店。对方一看到他,就满面笑容地从手头的工作里抬起了头。
“好小子,你居然进了模拟战场的代表队!”阿雷先生依旧声如洪钟,蒲扇一样的大掌在迟小诺的肩膀上拍了拍,朗笑道,“这小身板好像也厚实了!”
迟小诺也露出了一个有些羞涩,但更多是真心流露的笑容。
“真是英雄出少年。能从那么严格的考试里脱颖而出,我以前可是小瞧你了!”
“没有的,阿雷先生,我自己的实力还有很多不足,其实也有很多运气成分……”
“运气怎么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况且,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在打工的地方都这么勤奋,更不用说在学校了。”阿雷义正辞严地说,“别太谦虚,这都是你应得的。”语毕,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可惜啊,我当年……”
迟小诺偷偷竖起了耳朵,但阿雷十分丝滑地略过了这个话题:“你这回肯定有不少收获吧?来来来,都告诉我,让我听听我这进货源还有没有能扩充的!”
一谈起涉及学习的事,迟小诺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专心地和阿雷讲述起来,还询问了不少比赛里发现的自己不懂的地方,阿雷也教得很用心,连客人来了都不知道。
“富莱老爷子,好久不见啊,您老怎么大驾光临了?”阿雷看着站在门口的老绅士,不经意地用高大的身体挡住了迟小诺。
“呵呵,看来今天,你这儿有小友造访啊,是我这老头来得不巧了。”富莱摘下帽子,风度翩翩地笑了笑。他笑眯眯地看向迟小诺。迟小诺也有些懵地回望——这是个头发花白,带着一副圆眼镜的老绅士。身穿庄重的黑色燕尾服,像是要出席什么宴会一样。
“哪能啊,顾客,我是最欢迎的。”阿雷也笑了笑,“您今儿是需要点儿什么?”又转头用口型告诉迟小诺“走”。
迟小诺有些犹豫,但还是听阿雷的,冲这位老先生点点头权当打招呼,就打算离开。没想到富莱却叫住了迟小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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