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招呼着下人们做着早饭,飞雨在隔壁偏房里收拾东西。
秦风三人坐在正厅中,神色间带着一丝忧色。
曹东游轻蹙眉头,“此行去庄子,怕是危机重重。陆夫人定是有了计划,你多加小心。”
陆青泉屈指轻敲桌面,目光落在秦风身上,“我倒是有准备,母亲怕是冲阿风来的。”
“我?”秦风心里也清楚,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击,“那怎么办?”
“不要怕,有我和曹东游在,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陆青泉眸光一眯,眼底满是冷意,“先看看她要如何做,我们见招拆招,最后再反击。”
“奈何我在众人面前露了面,不然我在暗处,你们也会更加安全一些。”曹东游舒展眉头,轻叹一声,“还是出现太早了。”
“无妨。”陆青泉倒是不怎么在意,“如若不让你出现,不知父亲又要安排什么人来我院中盯着我。”
梧桐苑的下人有几十个,分工明确,而他也不让人近身伺候。要不然,这梧桐苑的情况,怕是早就在主院那边无处遁形了。
“也是。”曹东游心里有些烦躁,瞥了陆青泉一眼,“也不知道陆善卿是怎么想的,天天往你房中安排人。”
这哪是对待亲儿子?对待仇人的儿子还差不多。
“先不说这些。”陆青泉盯着秦风,事无巨细嘱咐道:“到了庄子上,母亲或许会想方设法分开我们。遇到什么危险要保持冷静,我无法赶去救你,你要自己救自己,知道吗?”
陆夫人的手段远远不止如此,从他意外坠马时,就知道陆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他还是放心不下秦风,不等秦风回答,偏头看向曹东游,严厉道:“到时候,你时刻注意秦风的动静,别让人钻了空子。”
曹东游神色复杂,看了眼安静的秦风,在冷凌的目光下应下,“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他的。”
秦风抿了抿唇,一把抓住陆青泉的手,眼里满是担心,“那你呢?”
那你呢?
陆青泉神色微怔,伸出没被抓住的手轻揉他的脑袋,眸中满是笑意,“你担心我?”
“……”秦风笑呵呵回答,神色无异,“你是我夫君,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我无事。”陆青泉心中无奈,安抚道:“我会保护好自己,我这些年在母亲手下讨生活,我知晓她的脾性。怎么说我也是陆府的半个主人,她不敢对我做得太过火,唯一的目的就是你。”
到底是没接触过这些,怕他不信,陆青泉再三叮嘱,说得上絮絮叨叨。
秦风一边听一边点头,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曹东游简直是没眼看,他从见到秦风起,一直都没想通,陆青泉这个性子凉薄,城府深的人,怎么会对秦风如此上心?
姜嬷嬷那边做好了饭,几人吃饱后,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去了主院。
陆夫人早已等待多时,跟着的下人几十个,队伍浩浩荡荡。
“娘,你在庄子上多加小心。”陆呈盈眉头一皱,有些担心,“那蓄意破坏陆家果树的人,怕是和陆家有仇。”
他本想跟着去,但他娘借口铺子上没人照看,不让他跟去。
他知道他娘想做什么,想趁着爹没在家,除掉陆青泉和那傻子。
陆青泉到底是爹的亲儿子,将来说不定爹一个心软,陆府便一分为二交到他们手中。他想要整个陆府,而不是一半的陆府。
至于那个傻子,不过是娘看中他的傻气,拿来侮辱陆青泉的而已。可傻子嫁进陆家后,在陆青泉面前乖巧不已,处处给他们添堵。
想到这些,想起娘的计划,他心里有些愧疚,可愧疚中却被那快意给侵蚀。他想要陆青泉死,也想要秦风死。
只要陆青泉一死,陆家只有他一个,他再如何,这偌大的家业,爹也只能交给他。
他微微低头,眼里满是杀意,却无人知晓他的算计。
陆夫人拍了拍他的手,笑吟吟道:“你这孩子,担心这些做什么?”
陆夫人看了眼四周,“我带了这么多下人,还有护卫。那人再是如何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
“再说了,不是还有泉儿在吗?”陆夫人看了眼陆青泉,神色温柔,“有泉儿在,有这么多下人和护卫在,你担心什么?”
眼看日头越来越大,陆夫人缩回手走下台阶,“好了,启程吧。”
几人进了马车,马车晃动,朝陆家庄子的方向行去。
陆呈盈站在陆府门口,脸上的笑消失,盯着陆青泉的马车目光阴冷。
陆青泉,这次你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
从陆府去庄子上,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酉时到了庄子,庄头领着庄子上的人迎接陆夫人。
陆夫人刚下马车,庄头笑容满面走来,“夫人,坐马车坐累了吧?快进去歇会儿,饭食早已备好。”
飞雨推着轮椅,秦风和曹东游一左一右跟在陆青泉身侧。
庄子很大,占地面积广,周围用了石墙围了起来。庄门前柱子林立,柱子上雕刻着高山和花草,栩栩如生。门口两边各立着貔貅石雕,进去后,便见中庭一棵银杏树,用了石头砌围起来。几条小道四通八达,花圃里的花开得正艳,两边则是规则大小相同的厢房。
马车及带来的物品皆被下人们井井有条归纳去了该放的地方。
往前走,越过了银杏树,从月洞门进去,里面便豁然开朗起来。正院高达五层,正中央是一处花园,两边则是居住的偏房及厢房。
秦风看得啧啧称奇,这庄子说是园林也不为过,不愧是首富,这也太让人吃惊了。
如今才二月,寒气已降,但下午还是能感受到寒意。庄头带几人去换洗了一番,才回到正院。
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青菜和汤,菜品丰富,竟是比在陆府时还要丰盛一些。
进屋便被暖意包围,先前的冷气顷刻间便被驱散。
庄头是个面貌看着憨厚淳朴的中年汉子,叫杨闲。陆夫人是一个女眷,他不好留下伺候,便叫来了妻子梁梅伺候。
二人青梅竹马,到了适婚年龄便成了婚。膝下有一个儿子,也在这庄子里做事。
梁梅身形富态,瞧着和蔼,脸上挂着浅笑,让人好感倍增。
“夫人,这次打算住多久?”梁梅见过了几位主子,便在陆夫人身侧布菜。
陆夫人捏着帕子擦了擦嘴,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着,“食不言,寝不语。”
梁梅闭嘴,一顿饭吃得安静不已。
吃完后,天色已黑。
陆夫人放下碗筷,神色间带着惬意,“今日天色已晚,先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去果林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梁梅“哎”了一声,伸手扶起陆夫人。
陆夫人走到门口时,转头看向还坐着的陆青泉二人,声线带着一丝疲惫,“泉儿,风儿,你们也回去早些休息,明日一起去看看果林。”
陆青泉应了一声,待陆夫人和梁梅回到卧房中,杨闲才进门带陆青泉二人去厢房里。
“二少爷,二少夫人,你们先休息,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叫小的便是。”杨闲交代了一声,便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飞雨和曹东游也来了房中。
飞雨和其他下人们去吃饭了,曹东游匆匆吃完后,借着去如厕查看了周围的情况。
飞雨在门口把守着,三人在房中小声说着话。
曹东游冲二人摇了摇头,“初来乍到,什么也没看出来。怕起疑,我走得不是很远。”
陆青泉眼眸微眯,沉思起来,“我腿脚不便,去往果园的路不好走。我想,母亲定会找借口,分开我和阿风。”
“倘若母亲真按照我猜想的所做,明日你随阿风一道去。”陆青泉看了眼曹东游,吩咐道。
曹东游点了点头,“成,那我先出去了。”
目前不知陆夫人的算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
曹东游一走,陆青泉转头安慰起秦风来,“纵使有些什么意外,你一定要保持冷静。”
他怕秦风会遇到危险,只能再三嘱咐。
秦风重重点头,打了个哈欠,“知道啦,夫君放心吧。”
他又不是真的傻,也不见得是他吃亏。
“瞧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去睡吧。”陆青泉笑了笑,推着轮椅往床边去。
昨天没来得及问,这会儿秦风总算能和陆青泉好好聊天了。
两人躺在床上,秦风伸手戳了戳陆青泉的腰,“你的腿真能好吗?好成什么样了?能走吗?”
陆青泉偏头便对上好奇的双眼,忍不住勾了勾唇,“怎么?阿风这是在担心我?”
他倒也没隐瞒,淡淡道:“当时意外发生的时候大家都慌了神,手忙脚乱治疗不及时,便如此了。”
倒也不是治疗不及时,不过是有心之人拖了一些时间。
“在我十五岁时,舅舅放心不下我,便偷偷来见我。”
“舅舅见我住在偏僻荒凉的偏院里,怒火中烧却又无法插手陆府的事。我和舅舅都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就按捺了下来。”
“舅舅在外四处寻神医,在我十七岁时,终是寻到神医,才有所好转。”那大概是他五岁到十七岁之间,听到的最开心的一个消息了。
他的腿还能好,他不会一辈子坐在轮椅上成为别人口中的废物,他也能在暗中蛰伏寻找爹杀害娘的证据,终有一天他会把这薄情又心狠的男人送进大牢。
秦风光是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就泛起一丝佩服和同情。
陆青泉这些年,在陆府过得真不容易。亲生父亲不闻不问,继母和继哥明面上打压、防备,背地里恨不得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秦风挪动着靠近他,纠结之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义愤填膺道:“太可恶了,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做出的一切而付出代价。”
陆青泉见他一脸愤愤不平,笑容满面屈指刮过他的鼻梁,“如若换做是旁人,我的腿再也没有好的可能。但那神医医术高明,隔三个月我就去白玉楼施针,再配合神医开的方子,这些年也所好转。”
“你给我带来了好运,你来到陆府后没多久,我的双腿时常便有知觉。而我的心情,看到你时总能不由自主愉悦。”
“我对你说的话,从未有过半分隐瞒,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陆青泉伸手,犹豫片刻虚虚揽住他的肩。
秦风心跳突然就加快了起来,大脑一片浆糊,不知作何反应。
这话说的跟誓言似的,认真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还有一点小小的暧昧。
秦风不敢多想,也不想多想,慌乱翻过身去,“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陆青泉盯着他的后脑勺唇角带笑,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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