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敛的意思很简单,北燕的岁币不能按往年的例子,真宗盟约定多少就是多少。
先帝时为彰显大国气派甚至数倍与之,导致财政入不敷出。
对这些不听话的邻居,叶敛可没这么大气。
“戎人背弃真宗盟约称帝,妄图与大周平起平坐,陛下宽宏,不追究其背信之过,反遗国礼相贺,已足显大国风度。”钟离微拱手说道,“臣替北燕谢过陛下。”
钟离微不愧是先帝时点的探花,一番话从他的嘴中立刻就不一样了。
“戎狄胃口被养大,陛下岁币不增反降,必会引来边境祸患。”吕博虽然心疼岁币之资,但大周现在最需要的莫过于和平。“边军难敌北燕铁骑。”他痛心疾首地表示。
幽州以南为平原,正利于骑兵作战。
“陈国公为人谨慎,善于治军,戎马一生,当年平江一战威震天下。朕欲启用陈国公,整治边务,以防戎狄。”
平江之战,陈国公对战戎狄联军大胜,因战功受封国公,兵权收回后,于汴梁安享晚年。
如今正是赋闲的时候。
虽然陈国公交还兵权时已至“知天命”的年岁,但如今十几年过去,这位依旧是身强体壮。
比先帝健康多了。
“陈国公修习武艺日耕不辍,卑职虽正当年,若非全力以赴,轻易不能敌。”
韦瑞提到这位世叔时,语气中满满的敬仰。
这样一位猛将,徒留京中养老,实在浪费。
钟离微难得完全同意陛下的看法,“陈国公善于军事,对战戎狄皆有经验,实为良选。”
当年平江之战后,若非先帝担心陈国公功高震主,急于议和,幽州并非没有收复的可能。
钟离微:“岁币之资,劣大周之力而助戎狄,戎狄恃骑兵而愈猖狂,此势不可再涨。”
先帝时,钟离微曾数次进谏,与其以岁币求和平,不如将钱财花在军费上,提高自己的实力。
先帝均以“不与蛮族计较”为由拒绝。
吕博身为首辅,性格谨慎,见陛下和次辅达成一致,不再多言。
“工部制作一神兵,以神兵之利,朕组建神机营,两位宰执无事可去看一看。”叶敛随口说道。
回到宰相府,吕博坐在主位上苦笑道:“年纪大了,思维跟不上了,该给你们年轻人让位了。”
“陛下年轻,易冲动,首辅乃先帝委托照看陛下的重臣,心思谨慎,哪里就到了让位的时候。”钟离微劝道,“陛下性格和先帝迥异,大人只是不适而已。”
吕博摇摇头,不再多言。
……
腊月十三,礼部侍郎赵成光率一众属官立在寒风中,翘首以待。
太阳渐高,冬日的阳关却没有多少温度,他们这些人当了多年文官,这猛的站这么长时间,几位身体虚的已经开始晃了。
“几位大人身体不适,不妨进马车休息,待使臣将近再下车迎接。”
赵成光被下属劝着进了马车,“确定北燕国书上定的是今日?”
得到肯定的答案,赵大人的怒气更高,“戎人鄙远,果真是无礼。”
等到太阳偏西,小厮跑到茶寮处,哼哧着说道:“老爷、大人,使臣已经在二里之外了。”
茶寮中的诸位大臣累的怒气都散没了,再看不出这些使臣是故意的,他们就白混了这么多年的官场。
好在礼部的官员都是见识过大场面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等北燕众人的车架到眼前,诸位大人已经换上了笑容。
“天色已晚,不知路上可安稳?”
此次北燕带队出使的是燕帝的第五子拓跋护,性情乖张,骁勇善战,在边关素有暴名。
赵成光上前招待问好,这位五皇子也没有下车的意思,隔着帘子傲慢地说道:“本皇子身体不适,带我等去使馆吧。”
副使萧钰来自北燕后族萧氏,看上去倒是有礼,不似外族人。
“殿下中途感染风寒,耽误了行程。”
暂且不管拓跋护的声音多么中气十足,完全不是感染风寒的模样,萧钰的话算是有了借口。
“我等在路上偶遇西秦使臣,于是结伴同行,大人莫忘为他们安排。”
萧钰的话一出,众人这才明白旁边这位的身份——西秦丞相唐清。
难怪车架如此长,原来是两支队伍合二为一。
“众位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礼部已经为众位准备好汤浴接风洗尘。”
马车中穿来一声嗤笑,众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竟是些胆小怕事之人,不知父皇有何犹豫。果真是老了,依本殿下之意,直接挥兵南下,这大片土地皆是手到擒来,还试探个什么。”拓跋护对父皇的谨慎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大周的官员都是软蛋,不足为惧。
萧钰跟着来便是替燕帝约束这个无法无天的儿子,以及试探大周的虚实。
“大周建国百余年,不乏料敌如神的猛将,不过内部重文轻武,压制武将。大敌当前,大周若摒弃前嫌,数十万大军压境,纵我军骁勇,依旧难敌。”萧钰看着五皇子意气的模样,劝道,“十几年前,陛下率一万北燕将士,联合西秦八千勇士南下攻城,一路势如破竹,直到遇李达兵败平江,功败垂成。”
“大周先皇帝畏惧李达名声过盛,急于夺权。名为显泱泱之风,不要北燕赔偿,只要两国退兵便赏赐大批财物。如此,北燕虽损兵折将,元气未失。”萧钰回忆起往事仍不由感慨,“天命难违,大周实在有幸。”
拓跋护没有经历过平江一战,从萧钰口中依稀可以感受到父皇当时的愤恨。
“那就不知大周现在是否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
西秦使臣来的突然,好在礼部早有准备。
“大周果真是奢侈,大国风范。”西秦使臣忍不住感叹,汴梁不愧是让大王魂牵梦绕多年的地方,小小的使馆都奢侈的通上了温泉,那皇宫该是何等金碧辉煌。
西秦丞相唐清讽刺一笑,能供养得起贪婪的戎人,依旧活的这般滋润,难怪关外各族盯着这片土地。
只希望大周能撑到西秦崛起,否则这样一块肥肉单肥了北燕戎人,对他们可不是好事。
两国心怀鬼胎,试图瓜分到最大的利益,只怕现实出乎意料。
自北燕和西秦使臣进入汴梁,蛮族人在汴梁城中整日闲逛,买卖东西,年关将近,各家商铺乘机推出促销活动,更是热闹非凡。
“好一幅安居乐业的画面。”萧钰坐在茶楼上听着这些富有活力的市井之声,“不愧是汴梁人民。”
即便高傲如拓跋护也不得不承认,和北燕盛京相比,汴梁的繁华较之百倍有余。
萧钰喝了一口茶水,“北燕兵强马壮,可粮食、茶叶、药材等仍需从大周购进。两国互市,大周商人用华丽的丝绸换走成车的羊皮,粮食和茶叶换走马匹,北燕牧民辛苦一整年,最后富了大周商人的口袋,大周朝廷每年征收的榷税高达百万贯。”
“陛下重用汉臣,允许汉人在幽州垦荒,发展贸易,便是不想大周尽占互市之利。”萧钰出身萧氏,萧氏女子尽为皇后王妃,萧氏男子为驸马。萧钰身为燕帝心腹,清楚燕帝派五皇子出使的意图,有意将两国的情况真实情况告诉拓跋护。
萧钰内心叹了口气,陛下诸子皆不成器,唯有五皇子虽性情有暇,但战功赫赫,便属意五皇子继承皇位。
身为皇子自傲还算不上大问题,若是一国帝王盲目自大,对这个国家都是一场灾难。
燕帝推行两府制,重用汉臣,重视农垦,成效显著。
只是改革需要时间,北燕若想摆脱对大周的依赖,需要下一代皇帝依旧是改革派。
北燕内部争议不断,保守的北燕贵族敌视夺权的汉臣,认为燕帝改族人放牧为耕种是自取灭亡,这些保守的贵族形成保守派。
五皇子拓跋护正是保守派。
燕帝想借此次出使,让五子看清楚大周和北燕的差距。
铁骑虽好,却不是万能的。
最起码治理不成一个如此繁华的汴梁。
拓跋护看着街道人行如云,若有所思。
……
自组建神机营手头拮据后,叶敛便在想如何挣钱。
子夜不甘寂寞地出主意,“宿主,穿越三大宝,玻璃、肥皂、水泥,方子我这就给你找出来。”
“肥皂不行,官员家中多使用的澡豆,其配方多是保养美白肌肤的,比肥皂好用,普通农家的猪胰子皂,和肥皂的作用差不多,自然不会花钱买。”
“水泥主要用于铺路,现在官道狭窄不平确实需要修,但这是花钱的事,暂且放一放。”
“三大宝”中两个都被反驳了,子夜也不气馁,“那玻璃呢,现在制作出的琉璃内有杂质,如果能够制造出透明无暇的玻璃,无论是玻璃器皿,还是玻璃首饰绝对大赚一笔。”
叶敛点点头,“你将玻璃的方子查出来,不光无色的。”
子夜刚刚说的玻璃首饰让叶敛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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