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危局弈月

三日后,朝堂之上风云突变。

太子一系的御史率先发难,弹劾谢桉在燕州"擅改军制,图谋不轨"。紧接着,三皇子门下的官员也纷纷附议,要求严查燕州军政。

谢桉立于殿中,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他抬眼看向并肩而立的太子与三皇子,心中冷笑——这二人为了对付他,竟能放下多年宿怨。

"陛下,"谢桉从容不迫,"燕州军制革新,皆是为提升边军战力。若陛下心存疑虑,臣愿交出燕州兵权,以示清白。"

这一招以退为进,反倒让太子与三皇子措手不及。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桉在朝中的处境愈发艰难。

他推举的官员屡遭弹劾,提出的政见总被驳回,就连世子府的用度都被户部以"国库空虚"为由一再削减。

更棘手的是,太子与三皇子联手在军中安插亲信,逐步蚕食谢桉在燕州的势力。

边关传来的军报也开始语焉不详,显然有人在中途动了手脚。

面对重重困境,谢桉并未慌乱。他深知,太子与三皇子的联盟看似牢固,实则各怀鬼胎。

这日深夜,谢桉密会几位心腹重臣。

"太子与三皇子既已结盟,我们不妨给他们添把火。"谢桉指尖轻点案上的密信,"将这些送给三皇子,就说太子准备事成之后对他下手。"

同时,他又命人给太子送去消息:"三皇子暗中收集殿下结党营私的证据,意图不轨。"

不出所料,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猜忌日渐加深。虽然表面上仍在合作对付谢桉,但暗地里已是剑拔弩张。

这日朝会,双方终于撕破脸皮。为了一桩漕运贪墨案,太子与三皇子在朝堂上争执不休,互相攻讦,将对方的不法之事抖落大半。

谢桉冷眼旁观这场狗咬狗的闹剧,直到双方两败俱伤之时,才缓缓出列: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整顿漕运,而非追究个人得失。"

这句话看似劝和,实则将太子与三皇子都推入了火坑——既然二人都在漕运中牟利,自然都要受到惩处。

皇帝震怒,太子与三皇子皆被罚俸禁足。

经此一役,谢桉虽暂时化解了危机,却也深知今后的路将更加艰难。

太子与三皇子经过这次教训,必定会更加谨慎,他们的联盟也会更加牢固。

夜色深沉,谢桉独坐书房,指尖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这是当年离京时,沈昭珏塞进他手中的那块暖玉。

"看来这盘棋,还要继续下下去。"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满庭院,也照亮了前方更加艰险的道路。

六月中旬午后,东宫内沉香袅袅。太子萧珩执起越窑青瓷茶盏,似是闲谈般对宸贵妃道:

"前日路过御花园,瞧见十一妹在凉亭里抚琴,一曲《出水莲》弹得甚是清妙。只是..."

他轻抿一口茶,"这般好的才情,总该让更多人欣赏才是。"

宸贵妃眼波微转,手中团扇轻摇:"太子说得是。十一公主转眼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本宫瞧着,倒比御花园里那些将开未开的花苞还要惹人怜爱。"

她语带深意,"只是这等事,总要含蓄些才好。"

萧珩眼中灵光一闪,当即会意,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

“母妃思虑周全,儿臣佩服。眼下天日渐热,不如就以‘消暑纳凉’为名,在东宫设一场晚宴,邀京中适龄的年轻子弟与贵女们齐聚。一来能解夏日烦闷,二来也能让大家多些往来,岂不美哉?”

"正是。"宸贵妃含笑,"便说是荣妃娘娘体恤众人暑热,特设宴与宗亲同乐。陛下那里,本宫去说便是。"

从东宫出来,宸贵妃便乘步辇往荣妃宫中去。行至玉阶前,正遇见要出门的荣妃。

"妹妹来得正好。"荣妃笑着迎上前,"这天儿突然就热起来了,正想着该如何解暑呢。"

宸贵妃执扇轻摇:"姐姐说得是。十一公主近来可好?那孩子性子娴静,倒让人格外挂心。"

她语带关切,"如今天热,不如设个冰酪夜宴,请年轻人来聚聚?既全了消暑的心意,又显得自然。"

荣妃眸光微动,立即领会其中深意。

她虽不知宸贵妃为何突然关心起十一公主的婚事,但既然对方愿意在陛下面前周旋,于她而言自是好事。

"妹妹想得周到。"荣妃展颜,"那孩子确实该多见见人。既然妹妹这般为她着想,便依妹妹的意思,半月后设宴可好?"

"再好不过。"宸贵妃浅笑,"陛下那里,姐姐不必忧心。"

两人执手相视,心照不宣。荣妃望着宸贵妃远去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有这位宠妃出面,这桩婚事想必能办得更加稳妥。

六月廿四·燕世子府

墨锭在端砚上徐徐研磨,谢桉正执朱笔批注燕州军报,忽见管事躬身趋步而入,手捧泥金请柬:

"荣妃娘娘于七月初六在御花园设冰酪夜宴,特请京中年轻才俊共品新制的消暑甜品。"

笔锋在"边关粮草"四字上微微一顿,墨迹洇开些许。

谢桉接过请柬,见笺上芙蓉暗纹浮动着龙涎香——这位协理六宫的荣妃向来深居简出,如今广邀才俊品尝冰酪,其中深意耐人寻味。

"备礼。"他合上请柬示意管事退下,"就说本世子定准时赴宴。"

帘影晃动间,暗卫已悄无声息跪在案前,呈上带着火漆的密报:"主子,西南八百里加急。"

展开军报的刹那,谢桉眸光骤然凝住。

西南边境不知何时崛起一位名叫楚叙之的年轻将领,竟以三千轻骑大破南诏万余精兵,连克三城。

捷报传来,龙心大悦,已下旨召其入京面圣受封,预计七月初三可抵达京都。

"楚叙之..."他看着这三个字,指尖在宣纸上留下浅浅印痕。军报记载此人用兵诡谲,尤擅山地奔袭,麾下将士皆能以一当十。

最值得玩味的是,此人毫无家世背景,全凭军功累迁至今日地位。

起身走向壁上舆图,指尖划过西南连绵山峦。

那里原是三皇子萧瑾经营多年的势力范围,如今突然杀出这般人物,朝堂棋局怕是又要风云变幻。

窗外蝉声聒噪,谢桉执起朱笔在"楚叙之"三字上缓缓画圈,赤色墨迹如血滴落于西南疆域。

看来这场冰酪宴,终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荣妃借消暑之名行择婿之实,而那位横空出世的楚将军,想必此刻正快马加鞭,要赶赴这场别有风味的琼林宴。

七月初六,御花园内沉香袅袅。

数十盏琉璃宫灯悬于玉兰树间,将暮色映照得恍若白昼。

汉白玉石径两侧陈列着青玉冰鉴,盛着各色精致甜品,侍女们执着素纱团扇轻拂,为席间送去缕缕凉风。

谢桉到时,园内已聚了不少京中子弟。他今日特意选了玉色缠枝莲纹锦袍,步履从容地穿过九曲回廊。

"燕世子到——"

内侍唱名声中,他目光掠过席间。

太子萧珩正与几位宗室子弟谈笑,玄色蟠龙常服在灯下格外醒目。三皇子萧瑾独坐水榭一角,指尖轻叩着青玉酒盏。

"世子来得正好。"荣妃端坐凤仪亭主位,笑指身旁的兰宁公主,

"公主非说今年的冰酪不及去岁香甜,你且来评评理。"

兰宁公主垂首抚着腰间双鱼佩,绯色宫绦在指尖缠绕。

谢桉执起银匙浅尝一口琉璃盏中的酥山:"娘娘宫里的手艺自是极好。"

话音未落,园门处忽然响起通传:

"抚西将军楚叙之到——"

但见一位身着墨色束腰常服的青年踏月而来。

身姿挺拔,面容英挺,眉宇间带着几分边关风霜磨砺出的坚毅。他朝御座方向行礼,声音清朗:"末将来迟,请陛下恕罪。"

谢桉执匙的手微微一顿。

这人给他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沉静得让人想起深秋的寒潭。

楚叙之在宫人引导下落座,恰在谢桉斜对面。他执起酒盏时动作从容,举手投足间透着武将特有的利落。

"楚将军在西南屡建奇功,真是年少有为。"荣妃含笑称赞。

楚叙之从容应对:"娘娘过誉。"

谢桉垂眸搅动盏中碎冰,听着这人的声音,心头那点异样感又浮现出来。这嗓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萧珩忽然执盏起身:"楚将军战功赫赫,本宫敬你一杯。"

夜风忽起,吹皱满池灯影。谢桉抬眼望去,正对上楚叙之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刹那,那人眼中似有流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就在这暗香浮动的时刻,沈昭珏携一位气度清贵的公子趋近。

那公子身着月白杭绸直裰,衣袂在晚风中轻扬,腰间青玉带缀着流苏,虽作儒雅文士打扮,但腰间悬挂的鎏金鱼符在宫灯下隐隐生辉,昭示着其官家身份。

"燕世子,"沈昭珏含笑引见,石青衣袖在灯下泛着柔光,

"这位是户部右侍郎的二公子齐明远,现任太府寺主簿。方才我们谈及漕运新策,明远兄的见解令人耳目一新。"

齐明远执扇欠身,姿态优雅从容:"久仰燕世子风仪。常听家父提及燕州商路革新卓有成效,今日得见世子,方知何为少年英才。"

他目光清亮如秋水,谈吐间既有书卷清气,又不失官场中人的练达。

沈昭珏微微倾身,在谢桉耳畔压低嗓音:"齐主簿虽年少,却在太府寺深得上官赏识。近日他正在研拟的漕运新策,或许正合燕州之需。"

谢桉颔首,目光扫过喧闹的宴席:"此处人多耳杂,不如移步细谈。"

三人行至紫藤花架下落座,藤蔓垂落,在宫灯映照下投下斑驳光影。

一名身着淡粉宫装的侍女悄步上前,执起青玉酒壶为众人斟酒。当她为谢桉斟酒时,指尖在壶柄处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按。

"世子请用。"侍女垂眸奉上酒盏,姿态恭谨。

谢桉正与齐明远探讨漕运新策,顺手接过酒盏浅饮一口,并未察觉异样。

不远处的太子执杯轻笑,与身旁的羽林卫中郎将林端化继续谈笑风生,眼底却掠过一丝得色。

水榭中,楚叙之执棋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清楚地看见侍女那个细微的动作,更看见太子眼中转瞬即逝的得意。白玉棋子在指尖转了转,终是落定。

"楚将军这步棋,下得妙啊。"三皇子萧瑾意味深长地笑道。

不多时,谢桉渐感不适,额角渗出细汗。他以为是暑气闷热,强撑着与齐明远又交谈片刻,终是起身:"有些气闷,我去湖边透透气。"

沈昭珏立即关切道:"我陪你?"

"不必。"谢桉摆手,"你与齐公子相谈正欢,不必为我扫兴。"

他沿着青石曲径缓步而行,月色在雕花廊柱间投下斑驳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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