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变暗,牧府大门口挂了白帆,两只白色灯笼随风轻轻摇晃。
灵堂内,宋微澜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孙夫人跪在牧凌风的排位前泣不成声,牧盈红着眼眶劝慰孙夫人,三姨娘赵氏眼泪没挤出来几滴,人倒是先抹上眼泪了,她手中牵着那小孩依旧木着脸,表情呆滞,一动不动。牧玄则是冷冷盯着宋微澜道,脸上并无多少悲伤的神色。
“今日大嫂分明是与兄长呆在一处的,兄长是如何出事的,大嫂当真全然不知?”
宋薇澜身形一晃,牧盈情绪激动,竟上前来推了她一把。
“都怪你,那灾星死就死了,若不是你参和,我兄长怎会一气之下叫走小厮,自己一人到后院无人处继续买醉,这才遭难。果然你和那个野种都是灾星,害人精。”
“牧姑娘若是有证据是我害死了你兄长,大可报官抓我,不必在我面前撒泼耍无赖,你一口一个灾星的,知道的叫你声相国府三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的粗使丫头。”
孙夫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嚎哭得更大声了。宋薇澜无语,原文中的炮灰就这点智商吗?这也能和她扯上关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两人不过是找机会把昔日总账算在她头上罢了。
老太太今日祈福回来,听闻牧凌风遇害的噩耗,当场吐血晕死过去,现在还躺在榻上没醒过来。宋薇澜在牧家有一半的底气是老太太给的,若是老太太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以后在牧家的日子也难过,该说不说这牧家人或许都有点诡异的基因在骨子里面,不是坏就是蠢,牧啸后期表现出来的畸形心理,在牧家的日常生活中也是有迹可循的,
“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死的应该是你才对,为什么偏偏是我兄长?你总会得到报应的,等着吧。”
牧盈眼神凶狠地盯着宋薇澜,语气不像是玩笑话,宋薇澜心里难免打鼓,但还是硬气地抬了抬起了下巴。
“我等着,你若是不怕的话,尽管朝我使手段好了……你方才不是说我是灾星吗?那我就做一次灾星给你看看好了。”
宋薇澜凑近牧盈的耳边,轻笑道:“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哦。”
牧盈抬眼,目露恐惧地看着宋薇澜,哆哆嗦嗦地后退了好几步,用手指着宋薇澜半天没说出话来。
“呜呜呜,凌风啊,我的儿,你怎么舍得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的儿啊……”
孙夫人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牧盈再没心思找宋薇澜麻烦,赶紧上前安慰,牧玄也只是盯着牧凌风的排位,出奇地没再找宋微澜的麻烦,一言不发。
等到戊时的梆子声敲响,宋微澜借口要上茅房偷偷溜出灵堂,往自己院子中去了,她没注意到的事三姨娘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哭丧的表情。
牧府西厢房,院子中,谭昭玉依靠在一块山石后面,张枫晚蹲在树上,手臂和脸上被蚊子已经被盯了三五个红点,她忍不住东挠挠西挠挠,见下面那臭道士依旧动也不动,好胜心作祟,这才忍住痒意。
远远的一个身量苗条的少女打着灯笼从远处走来,她穿着丧服,脸有些圆,一双杏仁眼闲散地盯着四周,脚步不紧不慢,来人正是宋微澜。
仔细一听,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到了院中,宋微澜才止住脚步。她转过身,用灯笼微弱的烛光照亮前方,一个妇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同她一样全身缟素,是三姨娘。
“澜儿慢些走,走那么快做什么?姨娘上了年纪都快跟不上了。”
“三姨娘吓着我了,大晚上的,你悄然跟在我后面,我还以为是妖魔鬼怪呢。”宋薇澜假意拍拍胸脯,扔掉灯笼就立刻往厢房奔去。
“澜儿真聪明,不愧能当上牧家当家人。”
三姨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四肢着地,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快速朝宋薇澜爬过去,速度惊人。
宋薇澜怕第一次见如此非人的生物,恐怖如斯,她怕极了,拿出了中学参加八百米运动会的速度冲向七星镇煞阵的阵眼,但还没碰到阵的边缘,整个人便先被扑倒在地。那妖怪趴在她身上,与她来了个脸贴脸,宋微澜总算看清它的全貌,青面獠牙,黑色血管在皮肤下面若隐若现,脸部皮肤正在**,发出难闻的臭味,像是利器所伤。
“你这张面皮不错。”画皮妖伸出奇长的黑色指甲,朝宋薇澜脸部划去。
“不要,别划我的脸,走开啊。”宋微手脚胡乱挥舞,感觉自己要被压得窒息了,混乱之中,她的手碰到一根金属物什,她奋力抓住就要朝那妖怪颈部刺过去。
“叮,恭喜宿主获得记忆碎片,‘情比金坚’是否现在读取?”
要不是不合时宜,宋微澜真想大骂系统神经病,现在读取所谓的记忆碎片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呲啦……”宋微澜袖子被划破,整只手臂露出来了,在夜间格外凉爽。
宋微澜手臂光秃秃的,一时有些不适应,此时她发现了手腕上格外刺眼的血痕,她清楚记得自己没有受伤,怎么会?
记忆迅速在脑中闪回,是了,牧啸今日抓过她的腕子,想必是那时候留下的。
牧啸的母亲是大妖,传闻龙族的血能让其他妖族的修为大增,煞气暴涨数十倍,哪怕是泄露出来一丝血腥之气也能唤醒低级小妖的凶性与嗜血的本能。
宋微澜心中憋闷,好你个牧啸,想设局弄死我,我偏要活着,让你不如意,呸。
眼看长甲就要刺穿她的手臂,谭昭玉从画皮妖身后挥剑而下,铜钱剑带着一道劲风直直斩下,宋薇澜感觉上身的重量松快了,终于得以呼吸。画皮妖身形极快地躲了过去,谭昭玉袖中飞出一道符纸,还未发挥作用,便被画皮妖周身的黑气粉碎,他惊讶这妖怪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他将宋微澜挡在身后,将她打量了一遍,关心道:“宋姑娘,可曾受伤?”
宋微澜赶紧摇摇头道:“我没事。”
“臭道士,给我闪开!”
张枫晚从树上跳下,谭昭玉也不恼,快速退出几步开外,面露些许无奈之色,他对明镜司金麟卫的狠辣果决早有耳闻,可这姑娘行事明显只继承了“果决”二字,太过莽撞。
张枫晚咬破自己的手指,快速在空中写下一道符文,念道:“万法从心,攘厄驱邪,镇厄符去!”
这是明镜司的独门术法,是牧啸担任明镜司指挥使同知时,教与金麟卫的一套捉妖术法,女主前期用得并不熟练,但是让人扼腕的是,《斩邪》的大结局,张枫晚亲自用这套她烂熟于心的术法重伤牧啸,牧啸在她的剑下自爆,五脏六腑外溢,鲜血淋漓,惨不忍睹,死后还被人挖出尸体,敲碎骨头,成为千古罪人。
原著是这样描写他的死状的:“死前他只是看着张枫晚,冰冷的眼瞳逐渐淡去浓墨色彩,他轻轻吐出一句话:'我的神明,既不能救我,那就彻底让我的灵魂永堕地狱,不入轮回。’”
牧啸这样的结局,叫人唏嘘,女主不是他的神明而是天下人的神明,又是什么样的神明甘愿抛下一切光辉,去对一个地狱修罗施与援手呢?神明要做的事情,现在要由宋薇澜一介普通社畜来完成,她欲哭无泪。
散发淡蓝色的符文直画皮妖直击画皮妖的面门,去势凶凶,画皮妖一见这术法跟见了鬼似的,露出恐慌的神情,愣住一动不敢动,可下一刻那淡蓝色符文燃起一点火花便消失在空中,没造成任何一点伤害,三人一样互相对视一眼,气氛有点尴尬。
意识到自己被耍,画皮妖大怒。
“明镜司竟也有你这样的毛头小儿,真是可笑。”
张枫晚脸热起来,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左手被抓伤,差点被画皮妖的长甲划破咽喉,谭昭玉眼疾手快,迅速上前以铜钱剑挡住画皮妖的攻击,指甲与铜钱剑发出阵阵火花。
宋薇澜目瞪口呆,这指甲怕是铁做的,这么硬岂不是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谭昭玉眨眼间打出三道符纸,接连在画皮妖身上发出皮肉烧焦的味道,它发出尖锐的叫声,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震破一般,宋薇澜捂住耳朵,耳道内腥湿一片。
顾不及想太多,原身住的厢房是有救命符的,宋微澜怕拖后腿,鬼鬼祟祟往那边跑过去,哪知道那妖怪就是认定她了一般,它周围煞气突然暴涨,震开周围的人,一道煞气击中宋薇澜的胸口,那里突然一阵剧痛传来,血腥气弥漫在口腔之间。
谭昭玉见宋薇澜被画皮妖所伤,也有些急了,他左手捏决,右手持剑,念道:“天地乾坤,心剑合一,斩邪剑出!”
斩邪剑化作三道剑影,将那妖物困住,不得脱困,那妖物却跟疯了似的,忍着刀光剑影刺穿划伤她的身体也要冲出剑阵,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宋微澜手中的珠花簪子。
“还给我!”
宋微澜手中的珠花簪子一看便是陈年旧物,做工十分粗糙,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褐色的血迹,宋微澜若有所思,有意往七星镇煞阵阵眼跑去。
“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我这里,有本事就过来取。”
那画皮妖冲破禁制,满眼赤红,身上布满伤痕依旧速度不减,她毫不犹豫双手双脚爬进阵中,手指颤抖着快要触碰到珠花簪时,谭昭玉竖起两指放在唇下,立刻启动了阵法。
画皮妖目次欲裂,像是失去了即为重要的东西,疯狂大喊道:“还给我!”
随着阵法启动,她的身体逐渐变成空壳,声音也湮灭在飞灰之中,然后她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
宋薇澜粗喘着气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生死一刹的时刻,她是第二次经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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