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家在村里不是最富,但家里条件尚可。
一家三口人,共有七间屋子。
前有一个大的院落养着鸡鸭畜类,后面有竹林和池塘。
屋子被打扫的很干净。
姜桃双亲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三间房屋出来。
把去年打好舍不得用的新棉被铺在沈青菡睡的房屋里。
另外两位客人用的是旧被子。
沈青菡合衣躺在床上,手臂枕在脑后。
跷着二郎腿,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清冷的月色。
她们三间客房是挨着。
左边是徒弟的房间,右边是女主。
正欣赏着月色,眼前突然多出一抹人影。
顺着窗户翻身进入她的房间。
月光清楚的映照在那张冷酷的小脸上,脖子上的玛瑙璎珞泛着晶莹的光泽。
她坐起身,看向翻她窗户的徒弟,“你来做什么?”
“它们吵得弟子睡不着。”云姝回道。
说话的这一会功夫,人已经站到床边。
沈青菡自是不信这个骗小孩的理由。
分房间时,是云姝非要两只睡她的房间。
乌黑眸子瞪了徒弟一眼,她没有戳穿这个拙劣的谎言。
往旁边躺下,让出一半位置,低声警告道,“老实睡觉。”
“是,师尊。”云姝躺到床上,侧过身抱着师尊香软的身子。
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眸睡觉。
姜桃双亲白日要劳作,晚上睡得较早。
作为客人,自然是不能扰主人家休息。
沈青菡睡不着,望着月色发呆。
竹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像是有人说话,又像是有人在哭泣。
沈青菡正无聊着,立即坐起身,站到窗户边,向外看去。
她一动,徒弟也跟着动。
两道身影并肩立在窗前,一同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道低低的哭声在寂静的夜晚,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阿桃,我该怎么办?还有七天就是献祭的日子,我不想嫁给山神...我不想死...”这是一个少女害怕的声音。
很快响起姜桃的安慰声,“柔柔,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不能逃走...”少女的哭声更大,变得惊慌起来,“如果我逃走,她们会杀死我娘和娘君的...”
以前也有人试图逃离村子,最后的下场是惹得山神大怒。
不仅重新挑选了一名献祭的少女,还将那名逃走少女的双亲绑着送进了山里。
最后,这三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大家都知道,被献祭出去的少女就是死路一条,但是为了村子的风调雨顺,她们不得不这么做。
“柔柔,你别哭。我今天遇见了三位仙长,她们会帮助我们的。”姜桃抱住少女,尽管她自己心中也很害怕,但不想把脆弱的一面在未婚妻面前展现出来。
如果她也哭的话,柔柔会更怕的。
听着两人的谈话,沈青菡很快脑补出一个完整的剧情。
通关的条件应该就是杀掉这个所谓的山神。
她偏头看向徒弟。
云姝立即会意,低声道,“明日弟子进山,看看山上的情况。”
“我也去看看。”沈青菡道。
山神的实力暂不可知,以徒弟的修为未必能应付的过来,她还是跟着最好。
“多谢师尊。”云姝唇角微勾。
竹林中的两人声音越来越远。
似乎已经离开。
云姝关上窗户,牵着师尊的手回到床上。
沈青菡侧卧着躺在徒弟怀中。
身下的床板即使铺着厚厚的棉被,依旧坚硬,她娇气的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徒弟身上。
这一夜,睡得勉强还算好。
天还未亮,姜桃双亲就起床忙碌起来。
喂鸡喂鸭,挑水砍柴,不时的传出各种声音。
沈青菡被吵的睡不着,只能和徒弟起床。
简单洗漱过后,她来到院子里,看到姜桃蹲着在摘菜。
“沈仙长,您昨夜睡好了吗?”姜桃立即站起身,恭敬的问道。
“还不错。”沈青菡道,目光落到少女不经意露出的手腕上。
在姜桃的右手上,戴着一个由枝条编织而成的手镯。
造型简单,但给人一种古朴深邃的感觉。
“姜姑娘,你的这个手镯真别致,是谁送你的?”她问道。
“是我一个好朋友送我的。”姜桃笑着答道。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沈青菡的意料。
她还以为是姜桃的未婚妻送的。
姜桃双亲做好早饭,招呼所有人用餐。
沈青菡娇贵,不想吃米粥配腌菜。
叶锦也是养尊处优的性子,勉强坐到桌上。
但是没动筷子。
倒是云姝最给面子,吃了两碗粥。
金金和穷奇也各喝了一碗粥。
姜桃一家人不敢和仙长一起用膳。
等到云姝她们吃完,才匆匆忙忙喝了一碗粥。
姜桃和她娘收拾碗筷,身为村长的娘君负责招待客人。
沈青菡身姿端正的坐在椅子里,清冷的面容不怒自威。
令人不敢直视。
她看着姜村长,嗓音冷淡的问道,“听闻村里有山神的传说,不知村长可否详细说说。”
这是她们樟林村的传统,一般是不对外说的。
不过在神仙般的仙长面前,她不敢隐瞒,老实交代道,“我们村有百来户人家,祖上自两百年前逃荒来到这里之后,世世代代都在此定居。那个时候,逃过来的人都靠着吃山上的树皮活命。后来为了感激山神大人的救命之恩,每隔十年都会向山神献祭一名纯洁的未婚少女。”
“这个习俗竟然延续了两百年。”沈青菡有些吃惊,神色严肃的问道,“你们有谁见过这位山神?”
“山神大人神通广大,我们谁也不敢造次。”姜村长十分恭敬道,脸上满是敬畏,“正是因为有山神大人的保佑,我们世世代代才能安居此地。”
她说完小心的问道,“敢问仙长,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传言。”
“娘君,是我告诉仙长的。”从厨房出来的姜桃回道。
立即被姜村长狠狠瞪了一眼,大声训斥道,“你这个臭丫头,不要胡乱说话。山神大人常年保佑我们,给山神大人奉上贡品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你别到处添乱。”
这话是话里有话。
沈青菡听的明白,姜村长是变相的提醒她们不要多管闲事。
根据这位村长所言,山神与樟林村之间的因果关系在两百年前就已经绑定。
这里的村民是靠着山神才过上好日子,自然是不愿意被人破坏。
至于被献祭的少女,是所有人都默许的存在。
用一人换全村平安温饱,对全村来说是值得的事情。
只是苦了被献祭的少女和那家子人。
但是她们就真得不怕有朝一日这份不幸落在自己头上吗?
沈青菡眸色沉了下来,语气平淡的问道,“世世代代都活在恐惧之中,是你们真心想要的吗?”
姜村长一时沉默下来,铁青着脸站着。
大家自然是不愿意牺牲自家的闺女,但村子里有那么多户人家,每家人都抱着侥幸的心理,期望每次的十年一献祭选中的不是自家。
但总有一名少女会被选中,总有一户人家要骨肉分离。
说不恐惧,是假的。
可是若是离开山神的庇佑,她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会活得更加艰难。
如果再遭遇饥荒,死的就不只是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沈仙长,求你救救我们...我不能看着柔柔被送进山里...”姜桃哭着跪下来。
话还未说完,被她娘君狠狠打了一巴掌。
姜村长瞪着自己妻子,厉声道,“还不快把这个丢脸的东西关到房间里,别让她在外面哭哭啼啼。”
姜桃娘心中不忍,也只能听从妻主的话。
扶着姜桃站起身,母女俩抹着眼泪回房间。
沈青菡顿时有种她是多管闲事的恶人。
看了徒弟一眼,让徒弟说话。
云姝往前一步,神色冷冽道,“若是此地有作恶的妖物,我们修道之人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我们只是普通人,不知道什么恶不恶的,只知道每天辛苦劳作就是为了能活下去。”姜村长冷声道,全无昨天的恭敬。
她往沈青菡的方向看了一眼,拱手恳求道,“我们这里穷苦落后,让沈仙长受苦了。前方一百里就有城镇,那里繁华人多,您不如领着弟子去那里游玩。”
沈青菡没说话。
叶锦不满的嚷嚷起来,“我们是好心帮你们,免得你们被妖物蒙骗,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
“我还有要事在身,各位仙长请自便。”姜村长说完,拿着一把镰刀出门。
气势汹汹的背影满是怒气。
沈青菡看向女主,柔声道,“叶姑娘打算怎么办?”
这是女主的剧情,她这个配角还是看女主的意思为好。
“我们当然不能走。”叶锦大声道,圆润的眸子里冒着火,“我绝不会让姜姑娘和她未婚妻分开。那个山神明显不是好人,不能让她再残害村里的无辜少女。”
她说的义愤填膺。
沈青菡神色淡淡。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简单的非黑即白。
她们可以斩妖除魔,但是无法真正拯救这些普通老百姓。
若是杀掉山神,这些人是否会面临更加艰难的生存环境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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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山神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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