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族里的公账一般是用来修缮祖宅,办族学的存在,一般被大家族长拿捏在手里,而进账多靠族里每年家家户户缴纳一些银子或者粮食折现为银子,达官贵胄都会顾及面子多缴纳银子,算是回馈族里的帮衬,不结仇,也不希望拉后腿。

抱团吃饭,总有吃软饭的人,那就看族人怎么管理。

赵永禄明白自家侄儿的意思:借用官府的威严去撮合粮商和农户。

不过要是明年还是欠收,那欠账就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到最后直接压垮了一族人。

这法子冒险!

他要好好考虑考虑。

不过怀民能想到这些也是不易,赵永禄有点欣慰,总算是有个晚辈像极了自己。

若不是自己学识浅薄,否则他真想手把手教导怀民。

“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要是恣哥有你一半烟火气,我就放心了”

自家孩子读书有天分,但是不食人间烟火,等到来年在朝为官,必定要吃些苦头,倘若有人在朝中照应着,说不定能少吃些苦头。

这是赵永禄第一次将眼前这个少年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

“咻”

祖屋第一道烟花冉冉升起,霎时照亮了夜空。

赵永禄这下有点着急了:“瞧瞧!冬日就是昼短夜长,一晃眼就半夜三更了,该祭祖咯”

他拉着侄儿的手往祖屋那边走去,与其说是拉着,更确切地说:是赵怀民在搀扶着赵二伯。

上山容易下山难,虽然没有多远,夜路难走,更是难寻。

族人齐聚赵家祠堂,说是祠堂,其实就是个祖屋,大抵是200平米左右,所以容纳不了所有人。

每次赵家辈分高,年长者,偕可以在屋里头听训,而辈分轻,小孩子多是在露天的走廊里参加祭祖。

“赵清茗之子赵永禄到”

“哎呀,赵大人来了”“真是赵官人”

“我还当恣哥说笑呢,没成想永禄还真来了”

说话者是赵永利,与赵永禄是同辈,刚才一直拿着赵恣打趣,甫一看见赵永禄亲亲热热地握手,打招呼。

赵永禄向着屋里走去,本意是将儿子留在屋外,奈何赵恣力气抵不过赵永利,只得被人托拉着,走到屋里去。

“这谁家小子这般不懂事”“好像..是赵清茗那一脉,是谁来着,我给忘了”

“是赵二伯的儿子,恣哥!”

“对对对,就是他”

“可是他怎么进去了..”

“可是什么,祖爷爷还没说什么呢”

小孩子对那个精致的小少爷很是好奇,最好奇的是为什么赵恣能进屋,他们不能,颇有微词。

这厢赵永禄款款进了门,坐在上首的两个老人齐齐起身,早早伸出手虚扶了一把,嘟囔着:“禄哥儿回来了?”

“正好,老爷子坐久了,腰痛,你快前来,我好好看看你”

说话的是赵大太祖爷的兄弟,莲花村的族人多是赵大祖爷的后代,与赵二太祖爷相比,赵大老太祖爷子穿着黑红相间的棉袄褂子,脸上有些肉,头上带着一顶绒毛帽子,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别人说什么,他也能应和两三句话,思维很清晰,手里握着一根流光漆黑的檀木棍子,散发着淡淡的味道。

而赵二太祖爷穿着就略显单薄,穿着一身黑色棉袄,杵着一根桃木棍子,美其名曰:驱邪避灾,燕窝内陷,脸皮子耷拉着,眼神混沌好似随时西去。子孙说话要靠吼才能听见,一般不知情者,以为晚辈在骂人,故而那些子孙也不敢凑到老爷子跟前,就怕引起他人猜忌。

其实大家还没有留意到角落还有个老太爷,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赵庶太祖爷,也是之前一直在县里帮衬赵怀民的太祖爷。

赵怀民走到老爷子跟前时,他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蜷缩成一团,整个人靠在墙边随时栽倒在火笼子里。

少年将自己身上的披风陇在赵三祖爷身上,摸了摸手温,又试了试自己额头上的温度,见老爷子没有生病,便放心了。

他不忍心叫醒老爷子,冬日本就寒苦,何必为了祭祖,将年迈的老爷子折腾出毛病。

祭祖本意是保佑族人身体健康,若是因为祭祖,让老爷子有任何闪失,不就得不偿失。

随着爆竹声一一乍起,赵家祖屋照耀在烟火之下,这一刻,赵怀民终于见识到族人对祭祖的重视。

从唱名到吃饭,热闹一直持续到第二日。

赵永禄连夜走了,因为他还有其他交际需要应付。

烟花爆竹是春节必不可少的环节,在赵家老人的观念里,过年要热热闹闹才是过年。

所以新年第一天,莲花村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十分喧哗。

“唔?”

老爷子醒来时,有点茫然,入眼的是熏黑的茅草房梁,还有茅草。

他犹记得自己祭祖来着,这是在哪?祭祖完了吗?

吱吱~,柴门开了。赵怀民端着骨头汤进来。

热腾腾的骨头香味儿飘进来,老爷子舔了舔嘴角,有点馋。

“祖爷爷醒了?,正好尝尝我娘做得骨头汤”

虽然是骨汤,眼下这日子,有肉味儿已经是不错的生活,反正他们家现在也没有别的吃食。

有汤喝汤,有肉吃肉。

老爷子怪不好意思,作势要下床,叽咕着:“哪能让你们破费,我这就..”

“您就放心吧,家里也没什么稀罕物,能出手的东西昨儿个都拿的差不多了”

“正剩下这些,咱们凑合凑合”

当然不是昨天吃剩下的骨头,这是昨天族里没有吃完的肉分给大家,他家去得晚只拿了一块骨头。

看着自家几块腊肉换来一块光溜溜的骨头,赵怀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今天是大年初一,团团圆圆一天,需要吃圆子。

他们家没有多余的粮食,只有一些咸菜,酸菜,红薯,他娘就弄了一锅骨头汤,将红薯煮烂,然后捏成圆子,参和着细面粉,做成汤圆子,算是凑合一顿。

赵永福却一脸踌躇,这面粉还是赵永禄昨天留下的年货。

赵永禄没有吭声,直到他要离开前才提醒赵永福,院子角落里还有一些粮食和吃食。

他碍于不肯求自家哥哥,偏偏越是躲什么,就来什么。

虽说是给自己的年货,他总归用着那些东西,心难安,现在自家欠二哥越欠越多,人情好像还不完。

赵永福快喘不气来。

“呼”

赵怀民从屋里出来,被他爹叫住,“老爷子吃完了?”

他也看不出自家父亲几个意思,只得顺着毛回道:“对,气色瞧着好多了”

赵永福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大儿子,嗫喏着嘴角欲言又止,良久他啪·啪两下敲断了旱烟袋子,往外走去。

赵怀民这才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亦步亦趋地跟在老父亲身后。

他摸着烟袋子,又想梭一口,无奈道:“开春,你就虚长一岁了”

赵怀民帮他点燃烟斗,还不忘提醒道:“阿爹以后少吸点烟,对牙口不好”

赵永福含着烟斗,不知怎得,望着儿子那稚嫩的小脸,就没了抽烟的冲动。

“顾夫子说:你在学堂课业不错,爹很高兴”

庄稼汉子第一次夸奖孩子,自然而然地露出愧疚的神色。

赵怀民觉着老父亲可能真的老了。手也止不住地发抖,不是紧张,也不是故意这般模样,而不自觉地发抖,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会抖动着。

从医学角度来看,很有可能是帕金森症状。这种病在古代很常见,只是好多贫穷的人没有钱去看病,所以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也许是不想知道吧,就算知道了,生活不是要继续吗?

病情只会加重家人的心理负担。

他知道自家的父亲的言下之意:你大一岁了,那家里的担子也要挑一些。

也该为家里挣钱了。

“阿爹的意思,我明白”

“等开春了,我就县里问问有没有合适的活计”

不就是半工半读,他会试试。最好找一些跟书有关的活儿。这样既能看书,又能赚钱,两全其美!

赵永福微微骇首算是知道大郎的想法,坐在门前,啪嗒啪嗒抽着烟杆儿,吞云吐雾,皲黑的脸拉老长。

门前来来往往的孩子见了都躲着他。

躲在门后的赵怀德听了父子俩的对话,心里不得劲儿。

赵怀民前脚刚踏进门,他就抓着哥哥的衣袖往一旁走去。

“哥,你不读书了?”

他哥那么努力的人,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放弃呢?

赵怀民:“想什么呢!我当然会继续读书,你就别瞎操心”

“你别骗人了,我都听见你和爹爹说话的声音了”

他搅着手指,扁扁嘴,黑葡萄般的眼睛此刻乌溜溜地盯着自家哥哥的一举一动,非要看出个子虚乌有来。

赵怀民没有过多的解释,只给了一句承诺:“放心吧!只要你还在读书”

“哥哥也不会放弃读书”

好兄弟就要一起读书,绝不半途而废。他还要看着自家小弟弟金榜题名呢。

“对了,今天的课业完成了吗?”

“还没...”

一说起课业,赵怀德就一脸心虚,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哥哥。

赵怀民也不勉强他,毕竟谁都有贪玩的时候,至于后面某人会不会在开学前一天恶补课业,那是他的事情。

他才不费口舌了。

“哥哥,你怎么不催我了?”

“我催了,你写了吗?”

“没有..”

赵怀德语气莫名低一度,还时不时地偷瞄着自家哥哥的反应。

赵怀民当然没有什么生气、恼怒的表情。

他一边墨字,一边想着自己该干些什么活计比较好。

没人管着,束缚着,赵怀德一时还不太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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