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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线这天,鹿饮溪独自去了口腔科,依旧把自己交给实习生练手。
教学医院里,主治、主任级别的医生早已不需要做拆线这些基础活,都是交给实习生做,也许实习生比他们还熟练。
简清刚好结束门诊,顺带拐了弯,来口腔科接鹿饮溪去食堂吃饭。
她站在鹿饮溪身旁,抱着手臂,盯着实习生操作。
实习生看到她,战战兢兢喊了声:“老师好……”
实习生算是医院食物链的底层,无论见到哪个科的医生护士,都得喊声老师。
简清瞥了眼实习生,礼貌性应了声:“你好。”见他紧张得手在抖,就走开了,转身去找老同学叙旧。
她走开后,实习生明显松了一口气,三下五除二就拆完了。
鹿饮溪从牙椅上爬起来,漱口,客气地说了声:“谢谢,耽误你下班时间了。”
“没关系,没关系……”实习小哥脱下手套洗手,又紧张得搓了搓脸,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手机,鼓起勇气要联系方式:“上次不好意思……缝得不太熟练,我们加个微信可以吗?我请你喝奶茶……”
桃花运来得太突然,鹿饮溪捂着腮帮子,下意识望了眼简清所在的方向。
简清正埋头翻看口腔颌面肿瘤的病例,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鹿饮溪对这些纸片人没兴趣,婉言谢绝了请求。
实习生动了动唇,话还没说出口,简清站起身走了过来。
“走了,吃饭。”
鹿饮溪挥挥手,和牙医、实习生说再见。
走在路上,她问简清:“吃食堂还是回家?”
“食堂。”
“下午还有门诊吗?”
“没有。”
“下午在病区吗?”
“在。”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简清都是言简意赅地回答。
鹿饮溪看出来了,她没有聊天的兴致。
这人只是平常不爱说话,并非沟通能力差,甚至可以说,沟通技巧很好,有时会委婉提示病人让家属陪着来,以应对后续告知一些不太好的检查结果。
现如今一副爱答不理的冷淡模样,纯粹就是不想聊天。
鹿饮溪抿了抿唇,识趣地没再开口。
生病时,她会觉得简清没那么冷冰冰,两人的距离没那么远。
也许,照顾病人,亲近病人,只是医生的职业习惯。
鹿饮溪也没有生病时那股软乎乎的黏人劲,理智重新恢复,大脑时不时就会发出警戒,警告自己要和这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明知保持距离最好,却还是因为简清忽近忽远的态度萌生了一丝委屈。
好不容易把那股委屈摁下,鹿饮溪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竟开始在意简清的态度。
*
其实,简清对她的态度,从始至终都称不上热络。
班内时间,公事公办,一视同仁;班外时间,彼此之间的交流几乎为零,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除了最初的那晚,和生病的那晚。
最初的那晚,是身体距离最近的一次,她从里到外都竖满了刺,把简清扎得鲜血淋漓。
生病的那晚,是心理距离最近的一晚,她放下了所有防备,靠近,依赖,耍小性子,简清照单全收。
然后,她开始贪恋彼此距离靠近时的心安与温暖。
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因为生病时的一次依赖,塌陷了一小块。
在不在意是很私人的情绪,私人情绪不带到工作中是职场的基本素养。
鹿饮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有一段时间,明白这点,到了下午,依旧老老实实跟在简清后面当小尾巴。
她试着不去在意。
她只想重新熟悉医疗环境,把自己代入角色,拍摄完医疗剧,拿到钱,就远走高飞。
可看简清的次数却不自觉多了起来。
简清低头卷袖口,眼睫随之垂下。
她的睫毛又长又卷,垂眸、闭眸时会削弱她的清冷感和距离感。
鹿饮溪看着她,忍不住想靠近,数一数、摸一摸她的睫毛。
她的相貌很出色,鹿饮溪第一眼看到她时,只觉她美得像镜中花,水中月,可望不可及。
稍一接触,又觉她冷血变.态,私德败坏,连带面目都可憎起来。
接触多了,今天再看,恍然发觉她身上的白大褂很合身,像一件贴身定制的白色风衣,衬得她身姿挺拔,如竹如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望见她。
她这个级别的医生,已经不需要亲自书写病历,那是实习生、研究生、住院医生的活。
有一种病历除外——
临床试验的病历,必须由研究者亲自书写。
她手底下有两三个临床试验,经常被研究助理堵在办公室,逼着她敲病历。
她会面无表情小声吐槽:“我都两三年没写过这东西了……”
一面小声吐槽,一面在键盘上认真敲打。
鹿饮溪会觉得,被逼着干活的她有点可爱,忍不住偷笑。
笑容太灿烂,被简清抓个正着。
简清看着鹿饮溪,淡淡挑眉。
鹿饮溪瞬间笑不出来了,低下头,默默背诵手头资料。
简清没有实习生的带教任务,只负责研究生、住院医生、进修生的教学。
她教学查房时不会故意刁难人,会抽丝剥茧、由表及里,引导下级医生的思路,似乎什么疑难杂症都知道,像一本行走的教科书。
鹿饮溪想起上回,听下级医生们八卦,说当年简清负责带教实习生时,几乎每届都有实习生喜欢上她,风言风语闹得医教科的主任找她谈话。
魏明明是简清手底下唯一一个研究生,也算是她的开山弟子。
魏明明性格大大咧咧,包揽了拿外卖送材料等杂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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