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云对何淮安的人品没有半点幻想。
只有对女主阮清清来说,他还算是个**型忠犬。
可对于其他人来讲,他实在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有一件事,半云记得很清楚。
灵安峰曾经有一个女弟子,因为何淮安平时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风评而十分相信他,将自己准备与一个魔人私奔之事告诉了他,希望他能帮忙。
何淮安分明答应得好好的,绝对不会将此事透露半分出去。
但就在第二天,在约定的地点期盼等待的女弟子,等来的不是灵安峰首徒,而是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刑堂麟甲兵。
女弟子被押进了寒狱——因为何淮安把这件事告诉了刑堂。
青衣的少年人看着她满脸血泪,不敢置信地质问他,声音嘶哑的凄绝情形,却仍然笑容温雅,面不改色。
直到这个女弟子死不瞑目之时,她都没有想通,人人敬爱的灵安峰首徒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她信错了人。
何淮安绝对不是个能够托付信任的人——除了对女主来说。
就算他现在看上去只有七八岁,长得很可爱……他的本质也绝对不会变!
半云坚信这一点。
所以,既然现在他的幻境里,扭曲的记忆与认知化成的何琳琅要让他杀了她,并且这么做可以免除他私自出逃的惩罚,那他肯定会选择杀了她。
只是,她也不会束手待毙就是了。
半云抿唇。
何淮安敏感地发觉牵着自己的手变得有些冰凉,力度也松了些。
男孩不安地单方面握紧了半云的手,急急望向她的眼神湿润又惶乱。
为什么……
她不要他了吗?
往昔所经历的一幕幕都只如同破碎模糊的旧画,除了寂寞痛苦留下的脏乱痕迹外,没有剩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只有她出现过的片段鲜活明亮。
何淮安的眼眶微红,柔软的嘴唇因为用力过度而被咬得缺乏血色,破损之处沁出一滴滴红艳的血珠。
牵着他的少女忽然向前迈出一步,朗声道:“何峰主,有句话我不得不对您说。”
她目光灼灼似燎原星火,充满勇气。
巨型雕像般的美人的目光循声垂落在她身上,仿佛神祇直视蝼蚁。
“您的主人,恐怕并不想看到您这样对待她的孩子吧?”
话音还未落,趁她还在发愣,半云一把抱起七八岁的男孩,朝着巨型美人的裙摆跑去!
她知道何琳琅的真实身份。只是不知道幻境里的她是否有本尊的记忆和意识,又是否会因为自己的话而动摇。
——半云只是想通过这个机会,跑到她的视觉死角里。
在心无旁骛的狂奔中,少女只听见自己的心跳。
落在半云怀中,被公主抱的男孩一双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眸中流动的各种阴郁情绪都霎时凝固,白皙的面颊微微泛出温热的潮红。
他丢掉脑海中的一万种负面假设,仿佛寻求温暖般,慢慢环住了半云的脖颈,并乖顺地低头,靠在少女的颈窝处。
被她柔和的气息所包围,聆听着她为自己加快的心跳声,何淮安嘴角泛起近乎幸福的弧度。
……太好了,他没有被她抛弃。
-
半云刚跑出十丈不到,就被捉住了。
少女还喘着粗气,有些狼狈地蹲在美人羊脂玉般温润洁白的宽阔手掌上。她勉强抬起头,和一只巨型宝石般的浅褐色眸子对视。
何琳琅这样看着她,不会斗鸡眼吗?
这个无关紧要的念头突然跳进半云脑子里。
美人轻启朱唇,露出的贝齿晶莹如雪:“淮安,你还不动手吗?”
男孩已被她放在掌心的生命线沟壑中,平稳落地。
他呼吸平静,全然不似对面的少女那般疲累。
见何淮安的神情犹豫,半云的心立刻凉了半截。
他肯定会选择杀掉她的。如果在幻境里死掉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形神消散,彻底的死亡?
不过何淮安要怎么杀她?她是忽实忽虚的心魔之身,寻常的办法应该根本没办法奈她如何——
想到这里,半云忽然怔了。
男孩面露不忍,纠结地望着她,眼底却透出强烈的暗示——他状似无意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牙齿。
半云立刻联想到之前魑狼尖利的牙齿穿过自己的手掌,但自己安然无恙的那件事。
她突然又悟了。
对啊,他根本没办法伤害到她的。
少女装成万分心痛悲愤的模样,看着他双手微微颤抖,把一柄细长的尖刀捅进她的胸口。
实际上什么感觉也没有。
不过半云还是感觉背后有些冒冷汗。也不知道何琳琅会不会看出来。
那双如灯笼一样明亮的眼睛旁观着他们拙劣的表演。
半晌,美人唇畔忽地溢出一声轻笑。
“这位姑娘,我想问问你,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谁?”
半云僵住。
如果加上她原来的世界,那当然是她的家人。而如果只论这个世界的话,那当然是……方流夜。
“是我的孩子,淮安吗?”
当然不是。
半云眉头微跳,总觉得她问这个问题不怀好意。
在听到这句话时,男孩的脸上毫无保留地浮现出对半云给出肯定的答案的期冀之色,却在触及少女刻意躲闪的目光时,还未进一步思考,脸色便陡然苍白如纸。
他怔怔片刻,眼中的期冀之色渐渐熄灭。
就像成群的萤火虫,一只一只被冰冷的潮水所淹没。
夜晚漆黑,再无光亮。
半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原本按在她背后的那只属于孩童的小手,似乎忽然变得修长宽大起来。修长的五指都微微陷进衣物的褶皱中,与肌肤若有若无地相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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