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万年的老妖怪实力很强,看对方几次三番游刃有余的躲过攻击便知道。
“出招。”凌厉的剑气带着逼人的寒意,所过之处,一切成冰。
清冷的声音自朵朵冰凌雪花中传来,渺远的仿若一场幻梦。
海面之上,两人踏浪而行,速度极快,转眼,不见了身影。
殊不知此时云层之中,一场气氛诡异的斗争正在进行。
看着自己打了半天却只知道躲避的对手,古恒本就不爽快的情绪此时更是差劲。
然而,许是差到了极致,古恒反而收了剑,唇角微勾,露出了一抹讽笑。
“阿恒。”水宗意识到不对,身形快速向古恒移来,却只见白衣一晃,眼前人再无影踪,徒留失魂落魄的大妖于苍茫云海间茫然四顾。
片刻后,他才仿佛是反应了过来似的,开始施法尝试着寻起了古恒的踪迹。
时间在流逝着,很快半个多月过去了,眼看着中秋团圆之日到了,可自家道侣一点消息都没有,远在昆山的乌洛心早就揪了起来。
也难怪,与心上人的通讯断了将近快一个月,任是谁,心里都会着急担忧的,更何况把对方的一切看的比自己命都重要的乌洛了。
要不是顾及着自己答应了师兄要照料好昆山上下,他早就丢下门派里的那堆麻烦事下山寻人去了。
如今等到现在,已是时日够久的了,乌洛暗自想到。
“元徹,我问你,近来阿恒与你可有通信?”空旷的殿内,一场普通的议事结束后,乌洛向留下来的青年问道。
青年有些诧异,也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如实回答道:“师父不曾来信。”
说罢,元徹明显察觉到了男子一瞬间的失望与隐忧,只是很快被掩住了。
“师叔,可是师父……”元徹试探询问,却被冷冷打断,“无碍,你先下去。”
“是。”元徹无奈退出了殿外。
待他回到住所,随手一挥布下结界后,便对着桌前的一小小罗盘念咒施法起来。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无论他怎么注入力量,罗盘都没有反应。
难道师父真的遇到什么意外之事了吗?
面对罗盘不响应的异常,再加上古恒确实半个多月没来一点讯息了,元徹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神情也煞是凝重地想到。
浓浓忧虑下,元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再去见乌洛一面。
且不说两人见面商量了些什么,只知道一场悄然无息的会见后,乌洛宣布了闭关,而元徹自己,则是又多了许多门派要务处理。
他一边兢兢业业地打理昆山上下,一边又按耐不住担忧想念的情绪,一段时日下来,整个人是更加沉寂稳重了。
古恒自是不知自己失去音讯的日子里大徒弟的成长变化,他此时,正被困在一个诡异的地方,经历一些诡异的事情。
这还要从那日他与鲲妖分开后说起,本来因为突然听到的意外信息就让古恒心里烦躁,之后想跟那只老妖怪打一架时又被躲来躲去,他一气之下,直接甩开了对方,向酆都而去。
相比起受邀前去拜访,不如说他是要去找茬,亦或者发泄也可以。
那老妖怪不陪他打,他便只能找找愿意的了。
什么七月十五,黄泉之约,他真的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呢!
随着一剑挑破酆都城城门上的那块门匾,城中冷寂又诡异的街道瞬间热闹了起来。
不知何时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映衬出一片红色,分明是人间象征喜庆的物件,成双成对的出现在这鬼魅幽暗的冥灵之城中,却是怪诞的吓人。
虽说酆都城或栖身或来往于此的奇人异士很多,但他们也未曾见过如今日一般,整个酆都被一片红色晕染的景象。
古恒自这片赤红中缓缓走过,手中的玉碎剑划过脚下岩铁精石铺就的道路,激起阵阵清脆的声响。
于是,一人一剑,所过之处,尽为飞灰。隐蔽的角落中,也不再有惹人厌烦的窃语私絮。
终于,整座城,有了难得的安宁平静。
此时此刻,不论是人,是鬼,是妖,是怪……没有人敢拦住青年,因为恐惧。
他们开始沉默,沉默地看着一袭白衣,宛若天人的青年剑染戾气直破罗酆宫后,杀向幽冥深处,同时心里不经惊惧震撼连连。
正当他们想着世间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时,古恒已经接连闯过冥府十二站,到达了九幽之主,冥王所在的幽冥殿。
站在殿外,四周阴兵鬼差森罗遍布,古恒冷眼掠过,抬脚步入殿内。
甫一进到灯火通明的幽冥殿,一股阴邪的冷意便萦绕周身,恰如附骨之蛆,纠缠不休。
古恒不喜地皱了皱眉,冷锐的目光看向殿首懒散随意坐着的男子,既不惊讶,也不意外,只轻声问道:“人呢?”
“不急,君如约而至,不如先行与吾饮宴欢叙一番,可好?”
依旧绯衣覆身的男子笑意融融地望向古恒,手中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古恒定定地看了片刻,倏而展颜一笑,“既如此,本尊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他收剑移步至殿内唯一的一处席位入座,动作优雅,神情淡然,不见丝毫恼意。
冰雪消融便是如此了,闵樾想着尽收眼底的那个笑容,心里蓦地生出这么一个想法。
不该啊不该!闵樾压下躁动的心思,抬手招来侍者一位,为古恒施酒布菜。
那侍者先是从酒壶里倒了一杯酒,猩红的液体盛在干净的白玉杯中,说不出的奇诡妍丽。
“请。”额间一团火焰的青年侍者离的极近,对方虽躬身看似姿态恭敬,可黝黑深沉的眼睛凉凉地盯着古恒,若有若无的怨恨缓缓流露。
古恒打量了一眼对方,气势内敛,看起来并非普通之辈。这样的人物,被派过来给他做添酒伺候的活计,该说是自己面子大吗?
显然不是,对方眼里的怨愤都要溢出来了。
尽管搜寻自己的记忆,并不记得见过对方,但根据已知的信息,他已然确信了对方的身份。
除了几日前强闯昆山声称他欺骗感情的鬼君阎岐,又会是谁有这般复杂难辨的眼神呢?
“鬼君在此,冥王不介绍一下?”古恒双眸转向殿中高座之上的男子,对方此时姿态不羁,目光兴味地凝视着古恒。
“小岐与君,关系匪浅,何须吾来多言?”闵樾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极了。
“冥王此言差矣,本尊与鬼君不过初见,何来关系匪浅?”身旁之人的身份并未被否认,古恒再次打量对方,漫不经心的眼神下,一直端着酒沉默又固执的青年终于忍受不住了。
“初见吗?”酒杯杯底碰在桌上,声音清脆,与此同时,晃荡的猩红液体中映出青年阴冷的神情,是邪气逼人的凶戾蚀骨。
在喑哑微弱的反问后,青年骤然出声,却是干涩刺人的很,“如此,那阿恒可否与我重新认识一番。”
几欲偏执的眸光牢牢地落在古恒身上,口中虽出口的是问句,语气却不见半丝商量询问之意,分明,是不给古恒除了说可以之外第二种选择。
当真霸道!霸道的可以说有些愚蠢了!
闵樾静静地看着,也静静地等待着,果然不过两息,他那个外甥的话就被轻飘飘挡了回去。
“重新认识倒也不必,鬼君强闯昆山,掳掠弟子,本尊早已记忆深刻。”古恒冷淡地瞥了一眼阎岐,然后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
一边整理,他一边淡然无比地问道:“冥王,不如说说,今日你请本尊,究竟所为何事?”
“总不至于,是为了给手下报仇?”古恒抬眸时,笑意未达眼底,“那本尊可真冤枉,人生三百年,未曾到过酆都。”
“可别是鬼君认错了人,付错了情,偏生赖在本尊头上。”
极为疏离冷漠的语气中,古恒唇角含笑,落入阎岐眼中时,一股暴虐愤恨的情绪猛然出现。
真的很想撕碎什么,阎岐走到古恒面前,双目如鹰隼般狠辣又专注地盯着对方。
“阿恒倒是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千年前,你入我酆都,骗我冥簿,还……”短暂的停顿后,嘶哑着嗓音的青年,语调突而和缓暧昧起来,“你的气息,我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隔着一张桌子,两人对视,执着与无谓,激动与平淡俱在此刻交汇,那般清晰分明,轻而易举地让人心里一震。
时间仿佛凝滞了许久,古恒挑眉笑笑,“你都说是千年前了,那时本尊还未出生呢。”
“若你说是前世今生,本尊虽不知真假,但……不论真假,本尊都不会对前世之事有半分留恋。”
古恒这话说的直截了当,不留情面,瞬间便打破了阎岐心里某些残存的期冀。
他紧盯着古恒,咬牙切齿道:“你……冥簿之上,根本就没有你的名字,缘何前世今生?”
“哦,是吗?”古恒不置可否。
“如若不是,六道轮回中为何不见你踪影?千年时光,你若是重新转世,便该早入我酆都。”
“所以呢?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本尊确实与你有旧?”古恒满不在意地问道,“证明了又如何?无论你是想报复还是其他,本尊的记忆里就是没有你啊!”
看着一步之遥,神情漠然的男子句句如刀,阎岐失魂落魄,嘴里喃喃,“你说的对,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你不想承认,无论我何时找到你,你都不会承认。”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抓到你了。”低沉的声音仿若渺远的吟叹,却又化成了一张实质的网,浸透出勃勃的野心。
被压制于心底的野兽早就蠢蠢欲动起来,此刻,不过是彻底斩断了枷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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