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江璿背着书篓回家的路上,刚好碰见柳荷叶跟村里人聊天。

“你是没瞧见,那哥儿长得跟妖精似的,也不知道柳氏从哪里带回来的,指不定是那种地方里头出来的。”

“荷叶叔嬷。”

正在高谈阔论的荷叶叔嬷被吓了一跳:“啊!是二郎啊,哈…叔嬷刚刚说笑呢。”

旁边的村里人也跟着打哈哈:“二郎,你娘是什么性子我们能不了解,荷叶就是胡咧咧。”

“是啊,是啊!”

“行了,都散了吧。”

他们小青村就江璿一个读书人。

被他爹送去学堂的时候,村里好些人说风凉话:

“江家这是发达了!”

“有这钱还不如多吃几顿肉,好歹吃进肚子里。”

没想到,江璿十岁就考上了童生。

不少人觉得,要不是他爹江平过世江璿守了三年孝,定然能一鼓作气考上秀才。

十一岁的秀才,可了不得!

即便江璿三次都没考中,大家伙也不敢当着江璿的面说江家的坏话,以免被他记恨上。

再说,江家也不只江璿。

当年,为了救江平,江家卖了家里的十亩水田和十亩旱地。

听说还借了不少外债。

没了顶梁柱,村里人都觉得江家这是要一蹶不振。

所有人没想到江川一个半大小子,一个人就敢进山。

刚开始,时常空手而归。

也就一两年的光景,江川扛回来一头野猪,足有两百斤,身上全是血,将村里人吓了一跳。

后来几年更是陆陆将卖掉的旱地赎买了回来。

他们这儿水田稀少,即便手里有银钱也买不到,江川索性全买了旱地。

这些年凑了二十亩地,在整个小青村年轻一辈里是出了名的能干。

日子过得宽裕,村里不少人见了眼红。

荷叶叔嬷和柳舒儿娘家都在柳树屯,两人年轻时候就不太对付。

两人颇有些缘分。

到了年纪一起嫁到了小青村,嫁的汉子还是堂兄弟,偏偏江平出了名的能干长得俊头上还没有公婆,柳荷叶嫁的江城却是个懒汉家里兄弟好几个穷得叮当响。

江平死的时候,柳荷叶说了两句风凉话。

柳舒儿也不是好惹的,披麻戴孝就去江城家,上来就给了柳荷叶两个嘴巴子,柳荷叶就此恨上了柳舒儿。

柳荷叶在村里说江家坏话,村里人也不当回事。

江璿背脊挺直,唇边带笑地看着柳荷叶。

柳荷叶被看得悻悻,尴尬地一笑:“二郎,你也早点儿回家吧,叔嬷我回家做饭去了哈。”

“荷叶叔嬷,走好。”

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不过江家二郎一贯温和好说话,柳荷叶只以为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他一个粗人听不习惯。

江璿背着书篓回了家。

到了门前,就看见大白天的,江家大门上了锁。

正巧江母放牛回来,江璿拿过江母手中的鞭子和牵引绳,动作自然熟练。

柳舒儿心疼儿子,忙道:“不用你,你读书辛苦,娘自己来就好。”

江璿一侧身,躲开了江母的手:“娘,不是什么辛苦活儿,你先开门。”

男声硬朗之中带了一丝少年的清亮。

想到这人是他素未蒙面的夫君,黎书延尴尬得直抠脚,啪塔一下关上了厨房门。

“好,好!”江母笑着从怀里掏出钥匙。

“大嫂不在家?怎么白日还要锁门。”侄子还不足百日,按理说大嫂应该是在家里带孩子,家里有人,为何要锁门?又想到柳荷叶说的“长得像妖精的哥儿”……

延哥儿的底细村里只有阿林媳妇知道。

她特意去了江林家一趟,让阿林媳妇帮着瞒着。

她没和大儿媳说延哥儿的底细,自然不好让大儿媳守着延哥儿。

只能她自己少出门。

只是农户人家活儿多,牛要放、地要耕,时常要出门。

人不在,只好锁了门。

也幸好大儿媳忙着带孙子,没注意到她锁门,不然大儿媳该有意见了。

将牛赶回牛棚,江母忙拉住江璿去自己屋:“二郎,娘和你说件事。”

二郎从小调皮。

刚读书的时候,趁着夫子摇头晃脑读书,学着摇头晃脑搞怪,引得学子哄堂大笑,气得夫子直吹胡子,直言“朽木不可雕”,不愿意收下二郎。

他爹没办法,狠打了二郎一顿。

夫子有了台阶,捏着鼻子收下了二郎。

本以为是个不成器的,没想到只跟着夫子读一遍三百千,二郎就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夫子顿时惊为天人,直言二郎是读书有天赋。

他爹一直将二郎当做江家改换门庭的希望。

二郎坐不住,时常被他爹追着打。

他爹一过世,两个儿子就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一样。

一个学着他爹上山打猎,脚底板磨得都是血泡也一声不吭。

一个日日苦读不辍,从不敢休息一日。

她看在心里只觉得心疼。

大儿子红着脸说看上了王秀芬,即便王家出了名的不好相与,她还是找了媒人将王秀芬迎进了门。

好在大儿媳性子爽利大气,嫁进来家里家外将大郎照顾得很好,供二郎读书也没个二话。

二郎性子犟,说更喜欢哥儿,幼时他爹就给定了林家宝。

林家宝的父亲林大石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没法子跟着商队外出跑商,运气好没遇上劫匪,倒是挣了些银钱。

手里有钱就时常从江平手里买野味。

跑商挣得也是辛苦钱

到了年纪,江平就劝着林大石回村过安生日子。

林大石觉得在理。

没过多久,就回村建房买地娶了一个哥儿,商队后来也确实遇上事儿,死了好几个。

说起来,他爹也算是林大石的恩人。

林大石好些年才得了一个哥儿。

以为只有一个哥儿,觉得他家二郎读书有前程,就磨着江平定下了两家的婚事。

没想到,过了三十好几又得了个汉子。

为了救江平,家里卖了地,不过这钱根本不够,没法子,江母厚着脸皮去了娘家和林家借钱。

她哥柳志高心疼她,借了十两银子。

林大石却借口家里的钱都用来买地建房,只借来了一两银子,比邻居还不如。

得亏小姑子得知后帮衬了一把。

虽然最后没能留住江平。

不过林大石如此做派到底是让江母寒了心,待林家人也不算热络。

倒是二郎,因着林家宝是他爹定下来的,他爹过世之后,二郎没少顾念林家宝,本想着考上秀才,风风光光将人娶回家,谁知三次都没考中。

偏林家人觉得二郎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将林家宝嫁了镇上布匹店家的独子。

林家宝还过来说什么“家里长辈许的婚事”“家宝心里还是……”,江母听了直接气晕了过去。

奈何两家的婚事只是口头约定,没有婚书。

她一直担心二郎心里头装了林家宝,一直想寻摸个能和二郎说上话、比林家宝出色的哥儿。

不过,哥儿在乡下本就不如女娘值钱。

会送哥儿去学堂的少之又少,真有也是出身富户,童生不算正经功名,富户自然瞧不上二郎。

一想到林家宝在县里过好日子,她家二郎被耽搁到十八岁,她就觉得心里憋得慌。

好巧不巧,让她碰上了牙人。

江母一听到“无一不通”就走不动道了。

这些年她手里也攒了不少银子,何不卖个哥儿回家当儿媳,拿捏着救命之恩也不怕媳妇对他儿子不好。

这哥儿看着身条顺溜,一双杏眼带着水光,即便脸上满是脏污,也让人觉得长相不差。

江母脑子一热就领回了家。

本来还担心二郎看不上,见了延哥儿那张小脸儿,江母就觉得二郎要是这都看不上,怕是能上天。

“二郎,娘买了个哥儿回来。”

江璿嘴角温和的笑意一顿:“不可。”

“你要不……”(先见见人?)

江母话还没说完,江璿就走出了屋子,他身量高腿长,两步就迈到了厨房门口。

“江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多一人便是多一份负担。既然是被发卖的苦命人,江家也不为难与你,待你找到容身之所,还了我娘替你赎身的银子便可以恢复自由身。”

黎书延越听越不妙。

这些日子他从江家人口里知道了些大雍的户籍制度,“四民为良”,意思是良籍有士农工商,“奴仆娼优为贱,衙属应役皆为贱役”,他这样的奴籍、娼优、皂隶、丐户和胥户皆属于贱籍。

即便江家仁慈,愿意出具放良书还不够,他须得有恒产并找到里长作保才能单独立户,若不然就需要入夫家籍贯。

一旦所嫁非人,怕是万事休矣。

不嫁人也不成。

不论是养活自己还是购置恒产都需要银钱,若想赚钱最快的方法就是做买卖。

只是照大雍朝的规矩,他这样没有户籍的哥儿根本不能做生意买卖。

一经发现,轻则有牢狱之灾,重则被流放充军。

真进了牢狱或是军队,怕都更糟。

江璿说完没听见动静,以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哥儿默认了他的话,便打算回房间休息。

江母出还想劝一劝:“二郎,先不急着送走,你……”(先见见人?)

吱嘎—

厨房门被推开,黎书延再顾不上其他。

小跑着拉住江璿的袖袍。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知道江家都是厚道人,也从江家人口里知道了些江璿的性子,本以为是个温和好说话的读书人,还想着熟一些后再做打算。

没想到,江家二郎竟如此雷厉风行。

“江家二郎。”

江璿感觉到袖袍上的扯拽,眉心微蹙,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放手,你一个未婚哥儿动作怎可……”

只是一眼,动作便停了下来。

江母:都说了先见见人,先见见人![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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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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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哥儿不要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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