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冲干净点。”
然后转身、离开。
他一步步走到门口，像什么都不在意。
水蒸气漫起来，黎川还半跪在浴缸里，只剩湿衬衣紧贴皮肤，腹肌在水下若隐若现，像是在静默地蓄力。
他没说话，膝盖跪得笔直，背脊僵得发硬。
那双眼，直勾勾盯着祁菁尘。
一瞬不眨。
“……站住。”
祁菁尘转头，眼神淡淡地落到黎川半跪的姿势上，声音轻得像叹息：
“嗯？”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撞在一起。
然后他半蹲下来了。
祁菁尘怜爱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换了个角度，重新把花洒举高，让水精准地落在黎川脸上，一圈一圈地打在他额角、鼻梁、唇上，像是专门挑着他最骄傲的那张脸冲。
“小警官又不听话，还爱逞强，让你自己动手冷一下都不愿意自己来……”
笑容很淡。
甚至……带着点令人发麻的温柔。
黎川眯着眼，望着那张完美得近乎罪证的脸，心口忽然泛起剧烈的憋热。
是不是因为你太会骗人了。
所以我才放你进来的？
所以你才杀得了人——
杀了三个男人。
你的三个前夫。是不是也是这样被你骗的。
你真的很会演。
可他还是没动。
那双手还撑着边缘，肌肉线条崩得像要炸开。
因为他知道——他也上钩了。
上得比所有死掉的男人都早。
祁菁尘却好像听见了他心里的声音。
他突然委屈：
“小警官在……怀疑我。”
黎川猛地抬眼。
祁菁尘没生气，只是自知其咎，像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个反应。
“你是不是也在想，那三个案子就是我干的……”
“你不是没想过。”
他语气太温了，像是轻轻撩开什么难堪又危险的遮羞布：
“你甚至一度想问我，对不对？”
“可你没问”
“你怕听见答案。”
空气静了一秒。
祁菁尘轻轻歪头，像是在帮黎川接下那句他不敢说出口的话：
“是啊。”
“就是我干的。”
“那三个臭男人，全都是我杀的。”
祁菁尘忽然换了个语气，像随意一样，却在最轻柔处放下重锤：
“他们都活该。”
黎川脸上没有情绪，可整个人像瞬间失温，血液从眼底退得干净。
祁菁尘声音太平静，像不是在承认，而是在引导黎川往那个方向“怀疑”。
“……你到底想干什么。”
黎川低声开口。
祁菁尘没回答，只是慢慢靠近一点，唇线压得很轻：
“什么都想啊，毕竟我有时候也会怕……”
“怕自己太无聊。”
“怕太久没人看穿我是谁。”
“更怕，比如我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开了枪、染了血——却没人发现手是我动的。”
“怕你抓我……只是为了关掉所有看我的理由。”
那句“怕”，他抹眼泪得几乎是委屈。
黎川：“……”
他整个人都乱了。
——这该怎么判断啊。
是双*？狐狸精？精神污染型超能者？或者是……他妈的危险漂亮杀人犯。
祁菁尘望他，睫毛颤着，眼神真诚。
“小警官，你总盯着我看……可又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放我跑的。”
他眼神依旧温柔，嗓音却更低了半分：
“黎川。”
“你是警察啊。”
“可你一遍遍跟我确认‘是不是你’……却从没抓我。”
“你到底……在等我杀人，还是在等我认罪？”
他没给黎川开口的机会。
他凑近了一点，笑得几乎听不出敌意，只有温柔和拉人下水的耐心：
“你不是怕我杀人。”
“你是不是怕自己……根本就想看我杀。”
花洒还开着。热水一股一股地浇下来，把他从头到脚都冲湿了。
黎川靠着墙，半坐半跪，上衣全贴在身上，呼吸沉重，像刚从枪林弹雨里滚出来，头发也湿着，额角有水珠在顺着脸滑下，衣领斜开，整个人狼狈又危险。
他没说话。
只是眼睛警惕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
祁菁尘自己慢慢坐进浴缸。
那动作温柔得像他根本没意识到对方现在的状态有多失控。
他手里拿着一条干毛巾，跪在他面前，动作关怀又不紧不慢，像在照顾受伤的什么。
毛巾搭上黎川肩膀那一刻，让对方浑身一激灵。
但没躲。
祁菁尘失神地看着他，声音轻轻的，有点发紧，又温温的：
“……小警官。”
“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他声音太软了，像怕吓到谁。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需要酝酿很久，才敢往下说——
“我很早以前就见过你了。”
“那时候你还在念书，拎着一袋篮球，走得特别快，我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你。”
祁菁尘说着，呼吸有些乱，手指揪着自己衣摆的动作慢慢加重。
“你特别温柔，皱着眉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可我……就觉得你特别好看。”
“特别想靠近你。”
祁菁尘嗓子有点哑，紧张地攥着下摆，像藏了这段暗恋太久了，直到现在才敢说出来：
“我就一直躲在你们后面……偷偷看你背影、记你电话号码、查你调岗记录。”
“也想过靠近你，可我不敢。”
“我年纪大了，我怕你觉得我不好看……我怕你知道我是谁之后就再也不想理我了。”
他说到这儿，低下头，小小地吸了口气，然后轻轻靠过去，声音几乎是贴着皮肤的气息，带着一点羞耻、一点请求、一点软绵绵的渴望：
“小警官……”
“我后悔做过很多错事，可我……唯独没有骗你这一件事。”
“我很喜欢你。”
祁菁尘说完，只低头专注地擦着他的眉骨，再擦到他鼻梁，再擦到他湿漉漉的衬衫边缘。
动作很慢，很细致，像在温柔地处理一件贵重的私人物。
“……你身上都湿透了。”
他语气疼爱得像哄孩子，“怎么也会不自己擦啊。”
“连外套都不脱，是想让我陪你一起感冒吗？”
黎川还是不说话，只是眼神锁死在他脸上，似乎在分辨他哪句是谎言。
祁菁尘像是终于被这目光逼得抬头，手还搭在他肩上：
“干嘛这么凶……”
“又不是我逼你冲澡的。”
“是你自己太热了，不降温会坏掉。”
他手一转，把毛巾从黎川脸颊边绕过去，动作像是恋人间的安抚，却又轻得过分：
“……好啦，别忍着了。嗯？”
“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偏头盯着他胸膛那块被花洒浸透的布料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一下，语气慢下来，手指尖刮描着他的眉骨：
“是被烫红的臭野狗，不是小警官。”
黎川肩胛明显绷了下。
祁菁尘语气慢吞吞的，唇角一翘，像是故意找茬，又像宠坏了谁之后的小抱怨：
“你怎么又凶巴巴地盯着我。”
“是想掐死我”
“还是想让我……继续给你擦？”
黎川终于眼神带了点厌恶。
他钳他得很紧，很用力。
祁菁尘动作一顿，毛巾掉在他脚边。
他没躲，反而低头贴得更近一点，眉眼变得更柔。
他俯下身，捡起毛巾轻轻盖在黎川湿发上，语气轻得像是在哄什么爱哭的小孩：
“………不冷静一点”
“还是……想换我用别的法子，好让你更乖一点？”
黎川手背青筋暴起，冷声低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呀。”
祁菁尘眼睫颤了一下，像是没懂他为什么忽然生气，只是将脸埋在那一片温热肩窝里，手不动声色地收紧一点。
“我是在抱着我的小警官。”
“我是在让他看看我。”
他轻轻垂下眼睫，小心地把手按上黎川的胸口，顺着男人胸膛按下去。
隔着薄薄的T恤，能清楚感受到胸肌下坚硬的线条和心跳的力度。然后俯下身，耳朵好奇地贴在他心口的位置，眼神疑惑像是带着天真又懵懂的笑。
“咚咚咚。”
“它跳得好快。”
黎川几乎忘了怎么呼吸。
毛巾随即擦到嘴角。
祁菁尘轻轻一顿。
他那片下唇带着水珠，咬得紧紧的。
像是怕弄疼，又像是故意的，祁菁尘指腹轻轻碰了一下那片唇，声音压下去：
“咬这么紧做什么？”
然后轻轻仰头看他，嘴角慢慢弯起。
黎川只听见对方在他唇上低声问：
“这里……可以让我亲一下吗？”
“可以吗？”
他愣着没答。
祁菁尘便像得了允许似的，低头吻下来。
那不是急切的吻，而是一场极慢的溺水。
祁菁尘吻得很温柔，很有经验，也很危险。他几乎没有动，只是含着那一点轻软在他唇上打转，每一下都像是在布置陷阱，却又笑着说“不会痛的”。
黎川脑袋一片空白，直到那嫌疑犯终于缓缓退开，眼尾微红，唇角沾着一点水光，气息轻飘飘地落在他颈侧。
可气的是，祁菁尘还用牙咬了他下唇一下，动作轻得像在玩，又带着点收不回的撒娇。
“你不躲呢。”
他身体往前倾。
长发从肩侧滑下来，贴在黎川胸前，祁菁尘慢慢把发尾绾起，从耳后绕过去，那动作优雅得像在为坐上去提前清理路径，让自己脖颈和锁骨全都落进黎川的视线里。
“那我就勉强疼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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