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菁尘:“那现在读数多少?”
系统:【心跳106,判断功能轻度混乱中,肢体控制力下降3%,目前处于‘想骂你但找不到骂点’阶段。】
“啧……他好像又更想揍我了。”
系统:【但舍不得。】
对面,黎川像是终于理清了点什么,猛地直起身,往上拉高了制服领口。
可那扣子没系好,手却像在对峙什么炸弹似的,试了两次,才勉强把它扣上。
祁菁尘看着他的动作,忽然语气温柔起来:“要不要我帮你?”
黎川面无表情:“不用。”
“手有点抖哦。”
“我天生就手抖。”
“脸红了。”
“我天生就脸红。”
祁菁尘一脸理解:“……你是那种内热体质?”
黎川终于“砰”地一声站起来:“你到底讲不讲了!”
祁菁尘却忽然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你结过婚了吗,黎警官?”
这句话太突兀,黎川下意识答:
“……家里没催。”
“那你谈过恋爱吗?”
“……我没有空。”
他反应过来,立刻绷住:“这是调查需要?”
祁菁尘摇摇头,语气轻得像风吹书页:“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真的不了解婚姻关系的动态,还是……单纯没经验。”
黎川又翻到另一页记录,语气比刚刚更沉了一点:
“泷胤会先生坠海后,阿诺克斯·艾登也宣告出现在现场。根据通联记录,你与他在事发前十小时内有过三次通话,一次时长超过七分钟。”
祁菁尘没有立刻回应。
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但嘴角有一丝很轻的笑意。
“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我为什么在我丈夫死之后——马上就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
黎川嗓子紧了紧,却还是维持着官腔:“我们只是想还原事实。”
“当然。”祁菁尘点头,语气温和,“那我就实话实说。”
祁菁尘语气忽然柔下来:“他是个坏小孩,我们从小关系很差,天天吵架。不过他很漂亮,眼睛很亮,笑的时候……”
系统顿了一下,爆了句粗口:【你哪来的记忆写实感啊?!你不是才穿进来八小时吗!】
祁菁尘:我自由发挥。
“他高中毕业就跑去中东管军火了,我们重逢是在泷胤会出差的时候,他来找我拿论文推荐信。后来、也不是刻意。”
“孤独的时候,人的界限会变得模糊。”
“他一贯情绪激烈,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我只是……安抚他一下。”
黎川喉结滚了滚:“安抚??”
他耳根烧得发烫,牙咬得死紧,冷冷地问:“你到底有没有心?你老公才死没几天,你就跟……跟人不清不楚?”
“他又不是你老公。”
祁菁尘轻轻一挑眉,“你这么气愤,是要替我守寡?”
“Knox有段时间……很喜欢我,喜欢得不像话。”
“但你已经结婚了。”
“是啊。”祁菁尘点点头,态度意外地坦然。
“所以我没让他搬进来,只让他偶尔来做饭、看剧、过夜——你知道,那种不会被邻居注意的关系。”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黎川脸一下红了。
他试图维持镇定:“你管这叫‘不会被注意’?”
祁菁尘看他一眼,眼神带点笑:
“那你希望我怎么称呼?非法同居?精神出轨?还是……道德瑕疵型遗属?”
黎川咬了咬牙:“你这样对你丈夫……”
“我知道。”
祁菁尘轻轻叹气,语气像忏悔却毫无歉意,“我也觉得不太好。”
“但那段时间他不在我身边,我们也长期分居,他甚至不愿听我讲课的录音。我体质很招脏东西,怕冷,家又没什么活人说话。阿诺克斯刚好在。”
他顿了顿,目光含笑:“你不会懂的,黎警官,你看起来……很单纯。”
黎川耳朵已经红到快要滴血。
他一句“我不单纯”刚到嘴边,又觉得说出来更羞耻,生生咽回去。
“说得好像你很委屈。”
“那我确实委屈啊。”
“因为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祁菁尘看着他:“一个是失去了两个爱人,一个是被指控为杀人的人。”
“我每天要面对的,是尸检报告,是财产冻结,是公众视线,还有你们审讯我时的眼神。”
“我真的很累了。”
这一句太软了,软得让黎川想咬住牙冷下去,可声音一出口却变得很低:
“……你要是无辜,就不该怕被问这些。”
“可我不是机器。”
祁菁尘声音温温的,“我会怕,我也会后悔。哪怕我做的一切都合理,我也还是会想,如果我早点告诉胤会我说的都是气话、早点接起那个电话,是不是他就不会……”
他没说完,像是哽住。
系统在脑子里幽幽开口:【你是不是快演不下去了。】
祁菁尘默默:“不是,我只是快笑出来了。”
“我太害怕了。”他说。
“我不想再失去一个人了。”
黎川喉咙动了动,喉咙有点发干。他有那么一瞬间会感觉自己像在审一个刚死了丈夫、被人误解的可怜遗孀。
“黎警官,你写得很认真,可是有几个地方错了。比如我和艾登的最后通话,并不在你们调出的那个时间段,而是在他‘消失’前六小时——我那边的记录是UTC-4,你们可能没换时区。”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换时区?”黎川喉咙紧绷。
“你刚刚第一眼看的是PDF转码文档。”祁菁尘眨了下眼,“那种排版格式,美国警署内部一般只在紧急翻译时使用。我猜你临时接了这个案子,对吧?”
“对不起、我……会继续努力的。”
祁菁尘:“……?”
“当然。”
祁菁尘侧身绕过他,步伐从容。
“希望你每一次调查,都能从怀疑开始,最终走向真相。”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巧地把笔还回黎川手边,温声叮嘱:
“你真的好可爱啊,小警官。”他说,“但下次请你练习好再来,不然你训我训着训着——”
“就好像,是我在训你了。”
椅子推开的声音很轻,黎川像被开水泼了一脸,一动不动地站着,脑子里只剩一句话:
……到底谁在审谁?
黎川这才反应过来,彻底脸红了:“我不是来听你讲情绪暗示课的。”
“那你来干嘛的?”
祁菁尘忽然凑近,呼吸压低,“来问我是不是个好坏好坏的贱人?是不是罪大恶极该关进来,好让你睡觉安稳一点?”
他忽而笑了,眼神却冷得出奇,把影子踩回脚下。
“你想把我按成凶手,是因为你不敢面对‘可能真正的凶手’是什么样的。”
“你宁愿我贪钱、沉溺欢爱、贪控制,也不愿承认——这两个人,也许死得根本不该你查。”
黎川手背青筋浮出。
祁菁尘语调忽然柔下来,像把刀插进心口后轻轻转了一下:
“你觉得我是坏人,对吧?”
“但你又找不到我哪里坏。”
“所以你才会一遍一遍叫我‘祁教授’……怕叫错了,被我纠正。”
黎川愣住。
祁菁尘像极了一朵刺人的曼珠沙华开到妖艳的瞬间,手腕上的束带哗啦一声响:
“你没输在逻辑上,黎警官。”
“你输在你太干净,而我刚好见过世界最脏的地方。”
他眼神很落寞:
“你真的,不该来的……”
“你现在是在玩文字游戏吗?”他咬牙,“还是在规避关键问题?”
“不是。”祁菁尘轻轻摇头,长睫微颤,“我只是……不想你难做。”
黎川被这句温柔说得脸一红。
“你是警察,我不该让你同情我。”他抬眼,语气一如既往温和,“这会让你在做结案报告的时候写得很挣扎。”
“你别试图影响我。”
“我没有。”
祁菁尘轻轻眨眼:“我只是……在跟你说实话。我真不想你为了一个陌生人为难,”
“可你说的每一句实话,听起来都像陷阱。”
“那是你太善良了。”他声音更低了,带点歉意,“善良的人才会怀疑‘是不是我不该对他起好感’。
“你是个好警察。”他轻声说,像是安慰,又像是放过,“我也……想尽量配合你查清楚所有事情。”
“只是……”他声音一顿,像是低落,“如果我真的没做错什么,你是不是会觉得这些天对我太不公平了?”
“小警官,我今天能早点回家吗?我女儿放学了。”
“嗯。”
黎川点头,然后下一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那人把手铐解开。
祁菁尘离开他身边,淡淡香气飘过耳侧。不像香水,像纸张和雨味混合的冷气味。
“教授——”
他瞪着那双漂亮到危险的眼,却忽然想不起来自己原本要说的下一句是质问、还是叮嘱。
祁菁尘回头,眼里含着点惊讶:“嗯?”
他愣了一下,本想说“你不能离开暮港”,却下意识改口了:
“……路上小心。”
祁菁尘轻轻笑了笑,眉眼一弯,像是看穿了什么。
“你也是。”
“谢谢你今天这么有礼貌,黎警官。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吼我的人。”
“我最喜欢像你这样有礼貌的年轻人了。”
然后他走了。
黎川攥紧拳头,搭在桌角站了半分钟,耳根仍然烫得像刚从训练营跑完五公里。
“……可我会继续调查你。”
“你喜欢查我就查呀,小警官。”
“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但你要记得——”
“你越靠近真相,越会发现……你已经不想我有罪了。”
祁菁尘笑了,眉眼软得要命。
“到那时候,你会怎么选择呢?”
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叮——”
电梯到了。
他推门。
黎川站在原地,看着门缓缓合上。片刻后,他猛地抬脚追了出去。
走廊那头,祁菁尘正按亮电梯。
金属门滑开,他先一步走了进去,步子依旧懒洋洋的。
可就在电梯门即将合拢前,他忽然转身,朝门外侧了下身——
回头,望了他一眼。
黎川咬咬牙,什么都没说。
然后,他跟了进去。
电梯门在他们身后,“咔哒”一声,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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