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寿康宫的路上,春景与夏灵暗暗盯着那一脸褶子的老嬷嬷,心里忐忑不已。
太后身体不适非要扯上皇后娘娘,是着实昏了脑袋,可恨至极!但她们两人贴身服侍娘娘多年,也从来不知道娘娘会斩小鬼……那不是道人的法术吗?
然而,走在最前方的孟清晚嘴角噙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让她们二人生出一丝期待来。
说不准呢,娘娘病愈后是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会的东西也更多。也许是福缘深厚,得了仙家暗中传授。
几个思索之间,寿康宫就要到了。
老嬷嬷本想拿一下乔,让孟清晚在此等候片刻再去觐见太后。然,孟清晚就不是个耐烦与人扯皮的主儿,她眼皮抬都不抬一下,迈腿就往殿中去。
“还不快些,误了太后的身体你们担待的起吗?”孟清晚斜睨一眼,老嬷嬷被抢白,脸色不太好看地跟了上去。
怪哉!从前的皇后虽然得陛下敬重在宫里地位稳固,但也不敢在太后面前失礼,对她们这些寿康宫的宫人也是笑脸相迎。
皇后如今不把她放在眼里,老嬷嬷心里很不得劲。
孟清晚若得知她心中的想法必是要冷笑一声,书中原身做皇后时自认为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人,尤其对太后,向来敬着,可太后是怎么对原身的,千方百计要原身荐孙家女入宫,原身病亡,她立刻朝向长乐宫的人伸手安插自己的势力。
比起来李贵妃,这等面上与你笑吟吟谋取好处,转过头来趁你落势捅你一刀的人更可恨!
起码,人家李贵妃表里如一呢。
“皇后娘娘,太后还在休息,劳烦您暂等片刻。”
孟清晚如入无人之境,快要到寿康宫的内殿时,寿康宫中的宫人才算是反应过来,急匆匆上前拦着。
“本宫担心太后被小鬼侵害已然神志不清,你们速速去将床幔挂起,本宫立刻为太后驱鬼。”
寿康宫内殿,厚厚的床幔将太后的床榻围了起来,孟清晚环视殿中服侍的宫人,眼神泠然。
宫人们一下被她喝住,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皇后娘娘的口中听到鬼字,皇后娘娘还要为太后驱鬼?
鬼?寿康宫有鬼?
一阵微风从窗吹过,宫人们不由打了个寒战。
“荒谬!哀家宫里哪里来的小鬼?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岂能在宫里胡言乱语惑乱人心!”躺在床上假寐的太后躺不住了,寿诞在即,她的宫里传出有鬼,之前为孙家的一系列谋划都会付诸东流。
她拉开床幔,示意老嬷嬷扶自己起身。
一双沉浸宫廷多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孟清晚,很快,眼中的不满又转变为轻微的责怪。
“皇后,哀家知道你使人在宫里修建浴室不是故意冲撞哀家。哀家向来与你婆媳相得,你让人停了浴室向哀家赔个罪,哀家哪里会舍得怪罪你呢?便是在陛下那里,哀家也只有夸皇后你的份。”孙太后惯会看人脸色,一旦察觉到皇后不如以往对她笑脸相对,身上的气势马上弱了下来。
她软着语气向孟清晚示好,心里盘算等孟清晚出了寿康宫再到自己的寿诞上做文章。最好,直接让五娘入宫为妃……
“大胆妖孽,果然附在太后的身上,今日我必要你丧命!”
奈何孟清晚不吃她这又摔又捧的一套,转身抽出春景手中捧着的木剑,随后袖口往太后的方向狠狠一甩,古朴的木剑直直地往太后的身上砍去。
电光火石之间,孙太后和扶着她的老嬷嬷骇得面皮抖动,跌坐在地。
“鬼,真的有小鬼!”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离太后最近的两个宫人尖叫出声。
她们的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太后的脚边。只见,木剑之下,定着一片黄纸,黄纸上印出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形,而被木剑刺到的地方,有殷红的血迹逐渐显露……
寿康宫中,顿时跌坐了一片人,有胆子小的甚至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春景与夏灵等长乐宫的宫人也纷纷大惊失色,扬声命人护驾。
孟清晚心里大笑不止,面上却继续保持着高冷的神色,她直盯着太后的双眼,“必定是有鬼作祟,害了太后您,太后莫怕,本宫一定护你周全。”
孙太后被现形的小鬼吓得面无血色,一动不动,闻言也顾不上孙家的算计了,只得不住地点头。
孟清晚扬了扬眉,手上微微用力,将木剑转了个弯儿,剑尖朝着寿康宫的宫人们移去。
巨大的恐惧之下,一名穿着丁香色厚裙的宫女扑倒在地,不住求饶,“娘娘饶命,饶命!不要让小鬼过来。是奴婢,是奴婢晚上疏忽了,忘记关窗才让太后娘娘吹了冷风。”
“还有奴,是奴多嘴提到了水火冲突,让太后误会了娘娘。”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太监也赶紧求饶,涕泪交加。
“哦~看来不只是小鬼作祟,还有人从中作梗啊。将他们带下去,查清往日所为,送去尚宫局定罪。”孟清晚利落地收了木剑,没忘斜里瞅一眼惊魂未定的孙太后。
“还不快把太后扶起来,小鬼已经被收了,不必害怕。”
“方亦喜,过去将太后扶起来。”和孟清晚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另外一道,属于男子的低沉斯文。
孟清晚转身看过去,内殿的门口,身着帝王红黑冕服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朝着……她走来。
显然,方才她驱鬼恐吓宫人的那一幕已经被人收在眼底。
孟清晚尴尬地将木剑放回到桌子上,眼神有些飘忽。互相都已经交过底了,她相信男主明白自己刚才耍的那一出是在弄虚作假。
“陛下,太后的病也惊动到你了?”她强装镇定,从容淡定地往后让出一个位置。
“梓童说错了,太后不是病了,小鬼作祟被冲撞了罢了。朕会下旨请清虚观的道长来寿康宫作法,尽快让太后的身体好转。”魏诀不慌不忙地开口,目光在扫到底下跪着的两个宫人时隐有凉意。
“劳烦陛下了,哀家也没想到寿康宫中有……宫人玩忽职守,倒是误会了皇后。皇后不怪罪哀家,哀家当真心中有愧。”孙太后被方亦喜扶起身,心直接凉了一半。
寿康宫中有鬼,这事若是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待她这个太后?
立刻,她和孟清晚的处境翻了个。
于是,孙太后带着祈求的眼神看向了帝后二人,全都是宫人使坏让她误会了皇后,重重责罚这两个宫人即可。
可惜,结果注定让孙太后失望了。
魏诀撩了撩眼皮,语气淡漠,“母后,寿康宫中有鬼,当封宫祝祷,依朕看,您下个月的寿宴也莫要办了。”
一句话,让孙太后多日打算落空。
“哀家头痛,陛下……”孙太后见事不好,心中焦急不已,索性作势晕倒。
然而,魏诀这个养子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冷声吩咐寿康宫的宫人照顾好太后,径直往外走。
他离开的瞬间瞥了一眼孟清晚,孟清晚会意也跟太后告辞。
留下寿康宫一地狼籍。
一行人往长乐宫的方向走,安静地没有一个人说话。而到了长乐宫中,挥退了宫人,魏诀的神色才有了波动。
他伸手拿起犹带着一点红色的木剑,悄悄瞄了一眼皇后宽大的衣袖,很是好奇,“朕知道你那里藏着纸人,可怎么会有血迹的?”
孟清晚微垂着脑袋,被人撞破使坏的不好意思还没消散,一听到男主开口问她,还用着那样温和软绵的声音,马上来了精神。
“纸人上面涂了姜黄,木剑用碱水泡过,姜黄与碱水相遇就会出现红色。”
“陛下,你看,像不像血迹?”孟清晚挥舞着木剑,不停地往纸人的身上砍去,一道又一道红色的痕迹照亮了魏诀的眼睛。
“果真奇妙……”魏诀低声感叹,趁孟清晚不注意的时候,“偶然”将一张纸人藏进了袖中……
在他的世界里面,有趣的没见过的东西,终于慢慢地多了起来。
***
承恩公府,孟家。
从宫里过来的邓秋玉得到了主人家的热情招待。承恩公以及几个儿子不便露面,但谢夫人和几个儿媳都聚在一起和邓秋玉聊天。
得知皇后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谢夫人笑容满面。邓秋玉暗中看着,除了一个鹅蛋脸的妇人神色不太自在以外,其他人的笑容也都很真诚。
她在脑海中耐心搜索,勉强记起了鹅蛋脸妇人的身份,皇后娘娘的二嫂,承恩公府的二房夫人。
想到曾经跟着谢夫人一同进宫的妙龄女子,邓秋玉心里有了数。
她点明陛下如今对皇后娘娘愈加看重,二皇子也不惜从贵妃那里抱到长乐宫的事实,便礼貌地提出告辞。
“皇后娘娘另有事情安排我去做,老夫人万万照顾好身体,如此娘娘在宫里才能放心。”
“邓女官的话,老身记下了。”谢夫人心满意足,让大儿媳送邓秋玉离开。
大房夫人领命,行走间脚下带风,路过自己的弟妹文氏,她连个眼神都没给。
文氏心中憋屈,回到二房砸了个茶杯,捂着胸口直落泪。
她身边的婆子见此,连忙派人去请七娘子过来。
“七娘子如今最有法子,又得老太爷看重,定能让夫人展怀。”
孟如心,也即孟七娘子,在屋里听了母亲身边婆子派人寻她的话,随手将身边的一封信浸在了茶杯里。
“姑姑宫里的邓女官走了?”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令人全然看不出,也是她,已经准备好要致自己的亲姑姑于死地。
毕竟,孟清晚若不死,她的路还怎么继续?
啦啦啦,猜一下孟如心是重生了还是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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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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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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