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于从越会在他的床上？昨晚的记忆像是被一刀斩断，停留在喝了两杯甜得不像酒的液体之后，他本就对自己的酒量毫无期待，更没想到看似无害的甜酒会有那么大后劲。
按网文套路，这剧情可太眼熟了......他是不是该担心一下自己是不是酒后乱来还断片了？是不是该立刻跑路？
他正要试探开口，却迎面撞上了于从越那双看似冷静，实则满是慌乱和震惊的眼睛。那种情绪变化太明显，柏浔反而更不敢说话了。
他嗓子轻轻动了动，结果发出来的声音却有些出乎意料。
“汪......汪汪汪？”
空气凝固了一瞬。
柏浔被吓得不轻，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再尝试发声，却还是清清楚楚的犬吠。
于从越抬手捂住嘴，压下情绪，另一只手轻轻揉上他的头顶。那是一种近乎笃定的确认动作，轻柔却又带着明显的心急。
柏浔被那力度压得一低头，看见了宽松得垂在床上的睡衣，和明显是大型犬的爪子。
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那个，小柏，别慌啊，可能是返祖月的作用，我问问，我去问问。”
于从越赶忙起身，拿了条毯子裹着柏浔毫不费力地就抱到了楼下，隔着客厅的玻璃反光，柏浔彻底看清了他现在的样子。
一只成年金毛。
他闭上眼，颇有一副生无可恋的意味。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它事情上。
比如他现在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吃那个很贵的狗粮了？
临走到门边，于从越接到了Tracy的电话。
“老板，小柏老师拍的视频爆了，您看方便和他来一趟公司吗？我们策划一下下一期......”
“正要找你，小柏早上突然返祖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旋即响起了略带一丝狂喜地回复：“我马上来，老板你先安抚好小柏老师的情绪。”
于从越把柏浔紧紧抱在怀里，用力地从头到尾抚摸着，目光担忧地开始查相关资料，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个电话打到了大哥于从明那儿去。
“哥，嫂子返祖月的时候会变回本体吗？”
于从明刚开完会，看向正在办公室窗边晒太阳的黑猫，“嗯”了一声，旋即像是发现了什么，追问了一句：“你家那个返祖了？”
“对，早上起来突然就变回去了，他好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从越没有纠正他的称呼，一脸愁容地梳着毛，“该不会变不回去了吧？”
“怎么，变不回去就不要了？”于从明拆了一包鸡胸肉，拿了一条放在那黑猫面前，少有地开着玩笑。
“怎么可能，但是他好歹以前是......算了没事，回头再说。”原本要出口的话硬是拐了个弯，于从越又叹了口气埋头在柏浔身上深吸一口气，又长叹了出来。
柏浔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狗眼看着他，耳朵耷拉着，像在等他一句解释，又像在邀请他抚摸。
于从越是真的没办法拒绝他的任何动作，叹着气继续揉了上去，另一手倒也没闲着，掏出手机在等待Tracy的间隙给于从越的经纪团队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补请了返祖月的假期后继续焦虑地查看着“新手养狗指南”。
当他毫无节制地下单了两斤深海鱼油、犬类维生素、进口鲜肉组合和五斤重的磨牙牛骨后，Tracy姗姗来迟。
一进门从袋子里哗啦啦倒出一堆看着像按键的东西，于从越起身查看着，Tracy随手打了个招呼便直冲柏浔走过去，毫不见外地坐在地毯上抱着大脑袋就开始用力抚摸。
“你别折腾他，这是什么？”
于从越转头就看见柏浔被摸得都眯起了眼，心里当下就有些酸意，拿起一个按键试着按了一下，并没有反应。
“这是说话按键，一般返祖比较明显的情况下，沟通会有点困难，这个按键可以录一些常用回答，像什么是、不是这些的，这样好歹你们能沟通。”Tracy满意地挠挠柏浔的耳根，“你长按三秒，后面亮绿灯了之后就可以录制，最多5秒。”
柏浔仰躺在Tracy腿上，任由她的手按摩着头壳，手法娴熟得让狗着迷。
“哎呀小柏老师，本体这么可爱呢，我家那位是阿拉斯加，有机会你们可以见见呀，哎呀看看这嘴筒子，毛也蓬蓬的，谁是这么可爱的小狗呀？”
于从越正研究着，听到了Tracy刻意放软的、像是哄小孩的声线只觉得头皮发麻：“你平时好像不是这么说话的。”
“同样是无法沟通，我个人认为小猫小狗比部分人好多了。”Tracy又回到那公事公办的语气，一扭头又夹了起来，“是不是呀小狗宝宝。”
于从越无从反驳，翻了翻袋子发现她带来的东西还不少，大多和他刚才下单的东西重合了。
“你手上那瓶是对关节好的，虽然最多返祖也就一个月，但该保养还是要保养一下的。”Tracy想起了刚才电话里于从越的语气，“不过返祖征兆前，一般会有比较明显的反应，像是心慌多思，冲动敏感，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完全不知情？”
柏浔闻言，勉强支棱起身子抬头看于从越。
感情前几天的焦虑是这个原因。
他还以为真是荷尔蒙作祟，把感激误认为是爱情了。
“小柏觉得自己没问题，这两天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也就昨晚喝醉了，一觉醒来就这样了。”于从越把维生素分门别类整理好，就看见露台门外出现了一个身影。
“二哥二哥，我要的兔子呢？”
露台外，始作俑者于从霁乐呵呵地过来串门，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大金毛，“哟”了一声上手就是一通摸。
“二哥，你还养狗啊？养一个还不够？”他又像是才看到Tracy，“你也在啊？”
“我怎么不能在？这就是小柏老师，返祖月不能饮酒，可能会导致过度返祖。”
Tracy对这二世祖没什么好印象，她刚入职时就处理了不少签约艺人被他骚扰的事情。
于从霁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当下是不敢提兔子的话题了。
被他一打断，Tracy反而想起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恋恋不舍地放开柏浔，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平板，把团队分析的新视频数据放在于从越面前。
“男友视角发布2小时就已经突破了九十万点赞，短视频平台的工作人员和一些女性向产品的商务都开始联系新一季度的合作，本来想着让小柏老师和你再讨论一下下一期，现在先搁置一下吧。”
柏浔一直在支着耳朵听着，得知视频火了洋洋得意地摇着尾巴，呈大字型趴在地上懒懒地打着瞌睡，反倒是于从霁一直蹲在边上拿手机拍他，一边拍一边碎碎念着“妈，嫂子变狗了，哥你也看看......”
柏浔抬眼打量着面前和于从越有几分相似的脸，比起他哥一惯的温和但冷淡的脸，他倒是显得活泼些，上挑的桃花眼带着说不出的轻佻，眼尾的痣更多了几分狡黠。
还是于从越更好看。
柏浔给出了客观评价，不再去在意他的骚扰，把头埋进毯子里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等柏浔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大半，大概是于从越又把他抱回了房间，寻着那股洋甘菊气味很快就在床边看到了正带着耳机开线上会的于从越。
柏浔还是不习惯用四条腿走路，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短短的路程他走得艰难无比。他安稳地挪到一个能更清晰嗅到于从越气味的角落，安静地等着他忙完。
好像变成狗之后，想法也跟着简单了不少。
从穿来那天起就开始连轴转不带休息的忙碌，哪怕是得到了于从越的青睐也不敢怠慢进度，难得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休息，他觉得脑子都轻松了不少。
他的脑袋垫在床边的矮枕上，盯着窗外飞过的海鸥，脑子里闪过的是晚上吃什么。
“嗯？你醒了？”于从越隐约感觉到了背后的动静，闭上麦摘了耳机转身就看见了乖乖趴在那里发呆的柏浔，心顿时软了下来，自己都没注意到声音也不自觉夹了一些。
柏浔倒是很喜欢他的关心，抬起前爪放在他手心。
于从越嘴角的笑就一直没落下去过，干脆起身直接离开会议，从床头柜拿出一个浅蓝色的护膝给他套上后一把抱起柏浔往楼下走。
“饿了吗？我问过了，返祖的前几天精力消耗比较大，容易犯困，饿了你就按这个。”说着指着放在客厅显眼处的一排按钮，依次按了一遍。
毕竟壳子里装的是个人，柏浔很快就记住了所有按键的位置，试探着按了一遍。
“于从越，饭，爱你。”
“爱你，零食。”
“散步，厕所，好的。”
“不好，困了。”
“爱你，爱你，爱你。”
柏浔没摸到“谢谢”，想着这两个词应该是差不多的意思，按了几次后听着于从越明显和其他按键不同的语气，显然也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歪着脑袋狐疑地看向于从越。
于从越很满意于柏浔不断“表达爱意”的行为，握着小狗爪子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
“如果有按键以外的问题，我会用这个方式问你，我举个例子。”
于从越松开了握着他的手，问出了一个问题。
“昨天晚上你和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不记得。”
于从越依次摊开左手和右手，放低了些摆在柏浔面前。
柏浔愣住了。
他完全不知道昨晚说了什么。
尾巴慢慢垂下来，在地面轻轻拍了一下，显得更加迷茫。他抬头看着于从越，耳朵软软贴着头，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于从越看着他，喉结轻轻动了动。
他也不知道柏浔会按哪个答案。
但他希望......
柏浔会选左手。
T T试图稍微放慢一点进度，但想让小情侣早点贴贴的心战胜了我的脑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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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枕边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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