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星沉吟,“我总感觉想不通,以前从未见柳夫人管过闲事,今日却这么主动地帮忙,我们交情没那么深,而且报官她居然不让我上衙门,自己一力揽过,连林夫人的态度也很奇怪。还有那王秀梅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手,当着这么多人就敢动手,看她的态度像是身份不一般。”
他们说话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在劈材的许昌听见,想起什么。
“星哥儿,我想起来了,那日去抓到人时,那汉子曾说,他姐夫是大官。”
许晚星脑子开始转动,“姐夫、大官。这镇上最大的官不就是县令吗?叫县令姐夫,那奸夫不会是林夫人的相公吧!”
“我确实听见王秀梅叫他林郎。”
许晚星冷笑,“呵,这女人确实会找,难怪她那么盛气凌人。难怪柳夫人拦着我去衙门,原来是怕我把事情闹大了会牵扯到她弟弟。”
“坏了。”许晚星突然站起来,“我还说要送她见官,要是奸夫真是林家人,那这通奸罪不止林家,连县令也会受影响,难怪柳夫人会捂住她的嘴。我们这是拿到人家把柄了,会不会被灭口啊?”
“不至于那么严重。”顾茗闻言轻笑,“我们一家这么多人,要是都出事就是大案子,对县令的影响更大。”
许晚星又坐回去,不好意思道,“也是,我话本看多了。那会不会给我们下绊子啊?”
“他们并不确定我们知晓是林家的人,只要我们无意追究此事,不牵扯到林家,应当无事。”
“你说的对,明日我去探探消息,也表明一下态度。”
“明日休沐,我跟你一起去。”
“好。”
吃饭的时候,许盛低着头不说话,没了往日的神采。
许晚星知晓他还在为这事愧疚,给夹了一筷子菜,“二哥早已跟她和离,这事怪不得你,我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许盛勉强笑笑,“我只是觉得自己从前瞎了眼,我以为是年少情深,如今通晓了这许多事,却觉出我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二哥不必多想,真心本就瞬息万变,我们问心无愧就是。”
“星哥儿说的有理,二弟,不要陷在过去。”许昌也跟着劝慰。
几个小的见大人们今日神色严肃,也不敢开口嬉闹。
许晚星缓和气氛,“明日顾茗知勉休沐,咱们铺子也休息,大家都出去转转,来镇上这么久,还未好好玩过。”
“好耶,去玩去玩!明日不用读书了。”知勉开心的蹦起来。他自从到镇上就去书院读书,还真没出好好出去过,可憋坏了。
小崽子们怀着期待的心缓缓睡去,许晚星也思索着明日的事进入梦乡。
“我跟顾茗去拜访一下柳夫人,大哥大嫂先带他们去玩吧。”
顾念拉着他的袖子,眨着眼睛看她,“小么~我要陪着你。”
许晚星低下头捏她的脸,“念念跟弟弟们去玩吧,我们很快回来。”
“那小么早点回来。”
“嗯。”
顾茗上前叩响县令家的大门,门房出来打量他们一眼,“你们是谁?”
许晚星摸出几个铜板递去,“我是双喜楼的东家,姓许,与柳夫人来往过几次,今日特意拜访,劳烦您给通报一声。”
“等着。”大门快速关上。
不一会儿柳夫人身边常见的丫鬟来给他们开门,“许夫郎请进。”
“多谢。”
两人跟着丫鬟往里走,也不敢乱看。
“许夫郎在此稍等,夫人马上过来。”
“好,有劳了。”
屋里有炭火,总算能暖和点。
丫鬟掀开帘子,柳夫人走进。
“柳夫人,我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无碍,早该邀许夫郎到府上一聚的,这位是?”柳夫人看着顾茗。
“这是我家大郎。”
顾茗拱手行了一礼,“学生顾茗见过夫人。”
柳夫人笑笑,“果然是少年君子。一直听大家叫许夫郎,原是误会,该叫顾夫郎才对。”
“不要紧,只是一个称谓,都是叫我。”
“请坐。”柳夫人示意,“不知顾夫郎今日有何事?”
“昨日太乱,也是慌了神,幸得柳夫人帮忙了。只是没有苦主状词,怕柳夫人也为难,今儿带了状纸来,不叫坏了规矩。”
顾茗将自己写的状纸呈上。
柳夫人面色不动,先看了状纸,才问道,“这状词写的不错,只是状告抢劫?”
许晚星压低声音,“不瞒柳夫人,这王氏原是我二嫂,后与人通奸被我二哥抓到,我二哥念着旧情只是和离,不再来往罢。她竟还上门砸我铺子,我昨日气的真想连同她的通奸罪一起状告。后来冷静下来细想,若是真告她通奸,于我二哥名声有碍,我们一家少不得被人耻笑,还有我家顾茗,这状词就是他写的,以后还指望他读书科举,我怕他在同窗间抬不起头来。再说要告通奸罪还得有奸夫,那日虽抓到,但让人跑了,这镇上这么大,我们可上哪去找啊。可这王氏做下丑事不知低调悔改,三番五次上门挑衅,我也咽不下这口气,昨日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她将我铺子砸成那样,与抢劫无异。我要告她白日抢劫,送她进牢,还要双倍赔偿我们铺子的损失。”
柳夫人轻笑着安慰他,“顾夫郎放心,我们算得上是朋友,更别说这事就当着我的面,我定会帮你的。这状纸我会交给老爷,也不用你上公堂,我自会为你作证,你回去等着就好,会让你如意的。”
许晚星激动地连连道谢,“多谢柳夫人,多谢!柳夫人帮我如此大忙,以后常来店里玩,您的消费都记在我头上。”
两人相谈甚欢,又聊了一炷香的时间,许晚星才起身借口怕耽误柳夫人的事请辞。
出了县令府邸,转过两条街,许晚星才大口吐气,“呼!真累啊,应当没事了。”
顾茗颔首,“你说的很好,既表明了我们不愿宣扬此事,不知晓那人身份,又暗示一切都是王氏挑起的与我们无关。”
许晚星拍拍他的肩,“你表现的也不错,状词写的好,才让人相信我们顾忌良多。为了林家和县令,柳夫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果不其然,柳夫人当日就禀明了县令,只说自己与几家夫人闲聚时,撞见一女子当街抢劫人家铺子,态度恶劣,全然不顾律法,那铺子东家是个可怜的寡夫郎,便求自己帮忙,要状告抢劫。
县令大怒,要堂审,被柳夫人拦下。
说这人胆大妄为至此,若宣扬出去,平乐县女子亦敢当街抢劫,难保让人觉得县令威信不足。既然人证物证俱在,直接判罚便是,还得罚重些,让人再不敢犯。
在柳夫人的枕边风下,王秀梅被判了流放,再无可能回来,也就不会影响到他们。
这会儿许晚星正和一家人去庙里参拜呢,他给自己求了财运,又为顾茗求了文曲星,希望他能有所建树。
起因是他们回到铺子,发现大哥大嫂他们已经出去转了一圈回来。
顾茗当着大家的面说等过了年就要去参加童生试,为了保佑他一路顺遂,这才提议去庙里求个平安福。
许晚星拜了文曲星,又捐了香火钱,小和尚递给他一个三角符。
他要了根红绳给顾茗系在脖子上,“科举不易,但你志存高远。愿你此番长风破浪,前程似锦。”
顾茗握住这枚符,轻轻应道,“嗯。”
许晚星又给顾念求了枚平安符,细心塞进她的衣襟,温柔道,“惟愿念念,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小丫头没听懂,但笑的甜蜜。
过了两日官府来人送银子,许晚星这才知道王秀梅被判了流放。
县令还派人去了王家,要他们缴纳罚金,王家不愿,说女儿绝不敢干出这事,是冤枉的,却得知是被县令夫人当场撞见,无从抵赖。他们又推脱这是王秀梅干的,他们并不知晓。最后被衙役告知,胆敢违抗就要判他们管教不严,与王秀梅同罪。
王家无法,只得乖乖赔了银子。也不敢上门找麻烦,怕许晚星又去衙门告他们。
这事算是彻底解决,但许家人知晓后却没有感觉到高兴,就连许晚星之前恨极了她,这会心里也畅快不起来,毕竟曾经算是一家人。
不过他们也无心沉浸在情绪里。
铺子的生意没受到影响,他们又重新忙起来。许晚星自从知道顾茗要去考试,还紧张的不行,学着家长的模样,开始操心。
先是担心他的身体,结果这小子健康的很,每日都打拳锻炼,只能让许大嫂给他做些好吃的补补。
又担心他的学业,不过顾茗每日读书都勤勉的很,根本用不着督促。
面对如此省心的“儿子”,许晚星只能自己找事,时不时关心下孩子的心理健康。
最后发现,成了孩子抽时间缓解他的紧张情绪,索性开始摆烂,任他自己看着办。
忙过这一阵,将近年关,家家户户都要开始筹办年货,准备过年,无心玩乐,铺子里的生意也冷淡下来。
许晚星准备去缴了年税就关铺子让哥嫂回去,他们则再呆几日,等顾茗的书院放假。
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出自沈复【浮生六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长风破浪,前程似锦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