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刚跑到漱玉殿，就恰好遇见出门的傅灵。
见到老熟人，她鼻头发酸，自己总算是逃过一劫。
“沈慕？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傅灵本来打算出门的，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见到一脸狼狈地跑向自己的人。
待人接近，她一把扶住了沈慕。
沈慕双腿发软，止不住地要往地上坐去，傅灵手上送劲才扶住了人。
傅灵搀扶着她，两人一同往里走。
“你这是怎么了？”
沈慕粗喘了几口气后才道：“我本来在床上躺得好好的，谁知道突然有个小宫女说陛下要召我前去，我就去了，同陛下聊了几句天后，回来的路上就遭到了黑衣人的攻击，早知道还不如去前线，好歹不用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危险。“
将人扶到椅子上后，傅灵的脸色因为沈慕的这几句话有点黑，她眉头紧锁：“宫禁森严，敢在宫道行凶，看来背后的主人来头不小。“
自顾自说完，她看向沈慕，接着说道：“沈慕，你到底惹到什么人了，才会让人不顾一切来杀你？”
沈慕缩了缩脑袋：“不知道，你也是知道的，我这种身份，我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谁那么看得起我大费周章来杀我灭口。”
傅灵也是觉得奇怪，手摩挲着下巴，来回走了几圈，然后想到一个可能。
“你是不是身上背负着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对于他们而言十分重要，导致必须你消失才不会让让那个秘密大白于世上。”
沈慕将这话听进去了，沉默半晌，语气凝重：“其实，在很久之前，我向你们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现在我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坦白出来。”
傅灵一脸莫名：“隐瞒你真实的身份？难不成你不是承永侯府的小姐？”
沈慕朝她摆手：“倒也不至于隐瞒成这个样子，对于这个身份，我还是有信心是真的。”
“那你还说隐瞒身份，这个最大的身份都是真的了，你还怕什么，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漱玉殿内都是我手下信得过的人，你不用担心会被人透露出去。”
沈慕想立马说出来，但是还是有些犹豫：“总觉得我先给你一个人讲不太好，不然我们去找三殿下吧，少说一遍，被泄露的机会就少一些。”
“那也行。”傅灵对于沈慕的顾虑很理解，见她这么坚持，倒也没有硬逼着人去说，“不过，皇兄目前的身份特殊，他的寝殿到底不方便，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找皇兄过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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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占地太广，约莫三柱香的时间，沈慕才见到傅泽。
“见过殿下。”沈慕嘴上说着，但是身体很诚实地还停留在原地的椅子上。
傅泽和傅灵并未介意这个事情。
傅泽眉间严肃，说话时语气都在有意放软：“沈姑娘所说的隐瞒之事究竟为何，还有我听傅灵说的遇刺又是何事，最近事务较多，有些无法顾及，还望沈姑娘能如实回答。”
漱玉殿的下人适时给人移来了椅子，并且奉上热茶以解冬夜寒风之冷。
一口茶水下肚，苦味弥散在口腔里，沈慕被烫得眉毛皱在一起，舌头下意识要将液体推回杯中，但对面的傅泽端着茶杯，姿态温润得体地用茶杯的杯盖撇着浮沫，以至于她没好意思那么做，硬生生将水含了一会儿，而后咽了下去。
“不知你们可曾记得两年前我说过我去藏书阁的原因。”
傅泽点头，傅灵搭话：“记得，你说母亲是侯府的避讳，你是为查母亲的背景才去的藏书阁。”
沈慕笑笑说：“这话半真半假吧，真在我确实是在寻找身世背景，母亲也确实没有见过，假在我的目的不一样，我并非好奇我的母亲是因为什么才不见我，并且我在侯府也并未呆过那么些年。”
“在我穿着红色嫁衣出现在你们面前时，那只是我来到侯府的第一个月，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是在一个红楼做洗碗小工，每天吃的都是在后厨等姑娘们吃完饭后的剩饭。”
“我可以说，没有谁比我不想逃离那里，所以等父亲接我走的时候，我喜不自胜，完全没有任何的犹豫。”
一杯茶水渐渐见底，然后被人重新填满。
滚烫的杯壁被握在她手心，低温的天气致使很快就冷却。
“我也不知道我进入侯府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自打我来之后，每隔几天我就会遇见一些穿着黑衣服的人来刺杀我。”
说着说着，沈慕还看向作为听众的两人，语气里带了点庆幸：“如果不是两位殿下宅心仁厚，不仅没有追究我的过错，还给了我一个伴读的职位，我想，我可能早就命丧黄泉了。”
闻言，傅泽语气不悦：“沈姑娘，话不可乱讲。”
傅灵在一旁跟着点头附和：“对对对，话不要乱说，有些东西，该避就避。”
沈慕轻声哼笑：“好，我不那么说了。那我现在说说我今天发生的事情吧。”
“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陛下派人召我前去，两人聊了一下，回来的就遇到一个黑衣人要来杀我，当时我脚底打滑直接摔到地上，我还以为我当场就要死了呢，结果没想到有一个别的黑衣人出现，给我抗下了攻击，我看准时机就立马跑了，没敢回头看一眼，这件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说完，她看向傅灵，但傅灵摇头，还一个劲儿推辞：“目前没有，皇兄可能有，你看他吧。”
于是，沈慕的目光移向了傅泽。
时候太晚，屋子的可见度全都是靠烛火撑着，明黄的光照在傅泽侧脸上，角度问题，眉眼间的位置她看不清，完全不知道傅泽的神情。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傅泽才说道：“膝盖处看过御医了吗？”
“啊？”沈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难道不该好好核实一下我有没有说谎之类或者发表对于这事的看法的吗？问这个是做甚。
碍于对方的身份，心中所想她并没有直接问出来，只是老实回答：“刚刚傅灵去请你的时候，我便找人看过了，御医说没什么大事，修养几天差不多就可以了。”
这时，傅泽起身走近自己，沈慕心里一惊，但压着本心没直接从椅子上弹射开来。
“殿下，怎么了？”
傅泽已经靠近了沈慕，他弯腰，在额头与沈慕额头相距实际厘米的时候才开口：“没事，今晚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我会替你去解决的。”
望着近在咫尺的脸，沈慕甚至呼吸都不敢太放肆，总有种自己的呼吸打在他脸上是对他的亵渎。
她敬畏着他，于是说话时有些词不达意：“哦哦，我一定会的。”
紧接着，她就看见这张脸对她笑了，而后听见他说：“别紧张，一切交给我。”
说着，还感受到傅泽伸手在她肩头拍了拍，然后傅泽就转身回了刚才坐的那个位置。
“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以后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好。”
沈慕为了送人，一路跟到了大门口，一直到看不清人的背影后，身侧才传来傅灵打趣的声音：“还看呢，再看我要担心你眼珠子掉出来喽。”
“没有的事，我就是按着礼仪去送送殿下而已。”
她一边反驳，一边往回走，完全不给傅灵多余说话的机会。
翌日，沈慕被一阵吵吵嚷嚷声给吵醒。
拖着死沉的眼皮，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完毕，她十分恼怒地去找声音的来源。
这一场声音都来自漱玉殿的后院。
绕过后院的亭台楼阁，假山池藻映入眼帘，下一秒，沈慕的脸上呈现一种莫名其妙的疑惑。
院中几十号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沈慕听不懂的话语。
院子旁边的廊子下，傅灵也穿着差不多的衣裳，脸上油彩抹得活像戏台子里唱戏的那一群人，嘴里还一直指挥着那些人的走位。
沈慕踱步至傅灵旁边，带着被打搅的睡意没好气地问：“你们都是在干嘛？大早上的不睡觉搁这里制造噪音。”
听到沈慕的声音，傅灵转头，然后看着她笑：“我们这是在排练戏曲，可有趣了，你要来试试吗？”
沈慕摆手：“我拒绝。”不过看在怕傅灵失望的情况下，她又多嘴了一句，“这种东西不适合，我就适合跟着几位殿下看看热闹就算了。”
谁知，傅灵却不这么认为，反而扯着她的衣袖，让她没后路退：“上元节快到了，你来宫里这里这么久了，难道就不想感受一下宫中的热闹吗？我记得当初我们都是在城外看放花灯，但是我跟你说，宫里可好玩了。”
纵使傅灵把这新奇说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但沈慕还是不为所动。
“不用，我年纪大，已经不适合与你们玩这种东西了。”
沈慕的态度很坚决，但是傅灵想让沈慕参加的态度也很坚决。
见人始终不答应，她眼珠一转，凑到沈慕耳边吹气：“届时表演节目的时候，皇兄会来看的，你就不想在皇兄心里留下一个能歌善舞的好印象吗？”
说着，她还加重语气道：“我的未来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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