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袅支着头靠在车窗旁,昏昏欲睡。
午后的日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既不会过盛,也不至于毫无感觉。
她刚一点一点合上眼,对面的人忽地开口说话。
“你的家人不会担心吗?我们这活可不保证安全,反而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李余袅无奈抬眼望去,和坐在马车另一边的棽浅对上了视线。
棽浅扬起下巴,那张漂亮小脸上的神情并不怎么友好。
李余袅稍稍坐正了身体,“不会担心,他们之前把我扔到很远的地方仍我自生自灭,若非运气好,我早就饿死或冻死在某处了。”
棽浅倒吸一口凉气,垂下头自以为隐秘地瞄了李余袅一眼,又摸了摸后脑勺,好半天才继续张口。
“......那你......那个......”
她掩唇轻咳了两声,“有福星傍身,之后的路都会平坦的。”
话说完了才想起来自己本意是给李余袅一个下马威,于是棽浅紧急改口道:“等等......”
李余袅却没有给她再次问话的机会,打断道:“你的问题我回答了,接下来由你回答我的问题。”
“......”棽浅鼓起腮帮子,竟真没有再次开口。
李余袅:“你们去京城做什么?”
棽浅简单道:“驱鬼。”
她迫不及待,“接着该我问了!”
李余袅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你这样不行,我回答了你的问题后附带解释,你的回答也需要这样。”
棽浅抿唇,“那我不能说,你可以去问薄哥。”
李余袅逼近了一些,“必须说,你不说,我不是亏了吗?”
棽浅赶忙捂紧了嘴,撇开头去耍赖。
李余袅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动声色弯起嘴角,逗小孩真好玩。
她放心地闭上眼,知晓棽浅大概率不会再来烦自己。
可惜没安静多久,半梦半醒间,李余袅被马车外的喧哗声吵醒了。
车队已经停了,另一边的棽浅也不见人影,李余袅揉了揉眉心,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车队的最前方,祖余、棽浅等一众伙伴靠后站着,一身青衣的一舟手持长刀,一步步朝对面逼近。
被众人背影所挡,李余袅好一会才看清楚对面是什么人。
拦路的山匪,只是那些山匪全然没了抢劫的气势,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发抖,一舟靠近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
一舟蒙眼的白纱随黑发一同飘动,声音却是冷得刺骨,“东西呢?”
山匪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一个身材矮小干瘦的男子站了出来,小心翼翼掏出了怀里的玉牌。
是升龙牌。
一舟冷着脸接过升龙牌,手指于表面摩挲了一番,道:“是谁命令你们来盗取此物?”
众山匪缄口不言。
祖余从一舟身后探出头,叭叭道:“你们可知这是多贵重的东西?说不明白就通通杀了你们!”
说罢,他横手一抹脖子,露出一个嗜血的笑。
众山匪抖得更厉害了。
那个瘦小男子再次站了出来,“是......是二当家!”
其他山匪闻言对他怒目而视,他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一舟冷笑道:“我便随你们去见见这二当家。”
祖余拉了拉他的袖子,引一舟回头商量,几人凑在一起围成一个圈。
一舟抢先道:“你们继续走,下山就到了寍县,找间客栈住一晚,明早我和你们汇合。”
棽浅不赞同,“怎能留薄哥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和薄哥一起!”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祖余忍不住呛声,“还是别拖累薄哥了。我瞧着这些人不简单......”
他眯眼扫过众山匪,视线停留在那瘦小男子身上。
“有鬼气,沾了血,说不定寨子里有食人恶鬼!”
棽浅打了个哆嗦,抱紧了手臂道:“鬼越来越多了。”
祖余没理她,担忧地看向一舟,“薄哥......”
一舟抬手制止了同伴的劝阻,“按照我说的做。”
他很少有这样强势的时候,因而众人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
做好了决定,众人正要散去,一只手突兀地举了起来。
“我决定,留下来助薄哥一臂之力!”
众人齐齐看去,不知何时出现的李余袅插入了队伍里,高举左手。
祖余正要让她别捣乱了,一舟的声音传来,“可以,你留下。”
祖余:“......”双标,极致的双标。
棽浅不服气道:“凭什么她可以留下!”
其他同伴也多有不满。
一舟慢吞吞道:“习鸟会画符布阵,你们会吗?”
“......”
众人沉默了,他们当中也有自诩会画符布阵的人,可这些能力讲究天赋,能得到一舟的肯定,说明李余袅对于两种能力的造诣颇深。
一舟仰头感知了一瞬,“再耽搁就要天黑了,到时候被山上的孤魂野鬼缠上可不好脱身,还有什么要紧事说吗?”
众人散去。
祖余上马前叫住了李余袅,他摊开手掌,掌心是树上随处可见的紫色小果。
“我会用这个留下记号,你们一定要及时回来。”
李余袅看了眼一舟,回答说“好”。
车队很快消失在李余袅的视线里,她目送车队远去后转过身,和一舟一同走近山匪处。
商量时没将注意力放在众山匪身上,因此李余袅发现聚集的山匪少了几个。
应该是有人趁机溜走,通风报信去了。
一舟提起告密那瘦小男子的衣领,“带路。”
......
山路颠簸,一舟和李余袅并肩行走。
中途有山匪尝试把他们引到陷阱上,均被两人化解了危机。
李余袅察觉到山匪或许带两人绕了路——他们已经是第三次经过那块巨石了。
将这一结论告知一舟,一舟抬手给了瘦小男子一拳,再提步往前,李余袅终于看到了山寨的入口。
用木头和竹子搭成的围栏,整个山寨呈六角状,站在入口处一眼就能望到尾端。
得了消息,寨子里的山匪于入口排成两排,高举武器对两人怒目而视。
李余袅手里有棽浅不情不愿塞给她的匕首,一舟把瘦小男子扔给李余袅挟持,抽刀走了过去。
一开始,山匪们显然有些看不起一舟,他一人一刀又是个瞎子,如何对付他们这一众人?
打到一半,山匪们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末了,众山匪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一舟一甩刀,揩去侧脸溅到的血,沉声道,“现在能让我们进去了罢?”
李余袅免费观看了一场动作干净利落的武打片,望向一舟的眼里有星星。
帅,太帅了!曾经的阴郁少年长成了现在的模样,李余袅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不知道他找到薄无叶了没有......
“可有嗅到鬼气?”
一舟忽然停住脚步,眉心拧起。
李余袅尝试透过满鼻腔的血腥味去闻,终是无奈摇头。
她眼珠一转,“既然大概率有恶鬼的存在,为什么这些山匪却活得好好的?”
手里的匕首下压,在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瘦小男子慌忙出声道:“什......什么恶鬼?你们在说什么??”
李余袅问他,“你们二当家在哪里?这些日子可有出现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事?”
瘦小男子吞了口唾沫,“二当家就在......就在山寨里,不符合常理的事......我们大当家死了,算吗?”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不见你们二当家出来看一眼?”
瘦小男子急得快哭了,“不......不清楚。”
性命威胁下,他一狠心,扯着嗓子唤了几声“二当家的”。
依旧没有回复。
李余袅一把扔开他,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聋了。
一舟淡声道:“进去吧。”
“等等。”李余袅掏出朱砂,“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在外面布个阵。”
她的手法很是娴熟,一转眼便画好了,李余袅想了想,又画了几张符,准备好了两人才进去。
走进山寨,铺面而来一股夹杂着腐臭味道的凉气。
李余袅苦着脸捏着了鼻子,一舟却面不改色寻到东边一处房前,拉开门,强烈了数倍的腐臭味倾泻而出。
一屋子早已**的尸体。
李余袅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撕下衣角蒙在鼻子上才总算能正常呼吸。
一舟同样蒙了鼻子,他找来一根长木棍,远远掀开了屋子里堆在最上面的一层尸体。
奇怪的是,他的动作非常轻松,仿佛掀起几个未化为白骨的尸体毫不费力。
李余袅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意识到什么。
就这样一层层掀开,只听“咔擦”一声,木棍碰触到了似是易碎的东西。
定眼看去,底下一片漆黑。
李余袅点燃了火把,朝屋内靠近了一些。
燃烧的火光下,屋内的一切看得分明,漆黑一片的不是别的灵异物。
分明是聚集在一起的硬壳虫子!
还是死去的虫子。
李余袅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可惜一时没法完全回想起来。
一舟拨开一个缝隙,让众多虫子流了下来。
他隔帕子捏起一只虫子尸体,皱眉道。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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